205.月圓花好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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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炭例,福晉有些理虧,四爺不在,照理還是有他一份,那一份完全可以拿來分給後院女人使用,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人凍着,只是福晉選擇性將這事給忘了。
她不提,既然沒人敢動四爺那份炭。
“福晉,咱們院裏可是住着阿哥和格格,誰知道這裏面會不會帶什麼腌髒的東西,福晉您可不要輕易放過啊!”李格格捂着鼻子斜眼看了麻袋一眼,接着給福晉上眼藥。
“行了,不過是家禽的羽毛,你別再無言聳聽了,我記得中午廚房做了鴨鍋子,你不也沒退嗎?既然怕鴨毛有問題,那乾脆鴨子也別吃了!”要知道在宮裏鴨鵝是最普通的食材,李格格真要將在菜單中劃掉,那就得面臨一大半的菜品都得取消。
李格格沒想到火燒到自己身上,訕訕的住了嘴。
福晉站起身,身邊的宮女芳菲扶着她往外走,路過李格格時說,“好了,你就別無理取鬧了,回去安生照顧二阿哥和二格格。”
福晉一走,李格格繼續留下來也是自討沒趣,瞪了敏寧一眼跟着離開。
碧影將敏寧扶起來,“格格,接下來該怎麼辦?”
敏寧看着地上那一麻袋絨毛,撇了撇嘴,“還能怎麼辦?福晉又沒有反對,繼續拿下去按照我吩咐的辦。”
“是。”碧影連忙應下,提着麻袋下去。
花了兩天時間清理羽絨,先用香皂水泡一遍,將血跡沖洗乾淨,再放入水中煮,煮時加入土鹼,土鹼可以清理掉絨毛上殘留的油脂,減少腥臊味。煮過之後拿清水反覆漂洗,洗到沒有異味控干。再請張起麟幫忙,找了一處空着但有炕的宮殿,花點錢買了煤,將絨毛放在炕上烘乾。
烘乾后,放入布袋中放到廊檐下掛着通風。
下面人忙着的時候,敏寧也沒有閑着,為了選一件合心意的衣服樣式,她畫了許多圖樣出來。
圖樣出來就得挑選布料,經過試驗淘汰掉大量布料后才發現只有平紋細密的細布和府綢可以防止跑絨。
最後選了細布作為內膽,不過這種布也不經用,為了以防萬一,敏寧讓人裁剪好后又刷了一層熟桐油陰乾。
陰乾后,才讓墨書過來一起幫忙縫製羽絨服的內膽。一小格一小格,填充完一個縫一個。墨書的女紅極好,行針規整,針腳密密麻麻,一點也不比用機器縫的差。
這一次敏寧得到的羽絨看着多,可清理過後去掉那些摻進去的羽毛和油脂之後,整整縮水了小兩成。
這些羽絨只夠做完一件羽絨服,剩下的也不夠再做第二件,更別提她心心念念的羽絨被了。
想了想,乾脆做成了類似於被子形狀的羽絨服,寬大的袖子,下擺長長的能及腳踝,她記得在後世這種羽絨服剛被一位天後穿出來時,媒體都調侃她像裹了棉被。
敏寧之所以想出這個,就是看在這個功能強大夠保暖,既可以當羽絨服又可以拿來當羽絨被,一物兩用。
裏面的內膽用細棉,那外面的外套就改用府綢,原本想選白色,被碧影和墨書勸阻了,敏寧只改挑了順眼的銀鼠色。
外套比較容易做,借鑒了被裏和被面的做法,做成了可拆式,外套髒了能拿下來清洗。然後碧影就跟縫被子似的將內膽和外套縫起來,等要洗的時候,直接將線頭一拆,就能拿下來洗。
做好后,敏寧直接套在身上,她覺得總算是活過來了,高興的跟碧影和墨書說,“這剩下的羽絨,你們一人做個小坎甲套在身上,這可比你們穿棉衣輕便多了。”
碧影和墨書相互看了一眼,才謝恩。
轉天,內務府又送來一批,敏寧這就吩咐下面人拿去清理,清理好后就收起來,她準備湊夠做一床被子。
忙活了幾天,敏寧都快把四爺要回來的日期給忘了。
十一月十二日這天,皇帝的鑾駕已經到達通州,四爺提前一天回來幫太子準備迎接聖駕。
忙活了一大半天,才將所有事情順序理清,禮部的官員拿着最終定下來的的迎駕方案離開。其實也沒什麼好爭議的,唯一的爭議點不過是出城迎接駕還是在□□等候皇帝歸來。
最終爭吵之後敲定在大清門,大清門屬於皇城最外門,在那裏迎接倒也合適。
至於為何出城這個決議被否決,這是因為天寒地凍實在不適合在迎駕,沒人敢讓皇帝受凍。
散了之後,蘇培盛給四爺披上黑色熊皮外氅,四爺接過貂皮暖帽帶上,前頭太子已經離開禮部官署,一同離開的還有太子一派的官員,至於剩下的那三瓜兩棗四爺只是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跟着走了。
回到宮裏,四爺也沒有讓人稟報,直接回來阿哥所直接去了正院。
正院裏,福晉正坐在炕上抄寫經文,四爺走到門前就有小太監唱了音。
福晉抬頭就看見四爺走進來,她放下筆連忙起身幫四爺將身上的外氅脫掉。
“爺,您回來了?怎麼也不先派人來通傳一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完事,提前派人也只是讓你們受冬天寒冷之苦。”
兩人一問一答,芳菲上了茶,福晉又命她將今年給四爺做的新棉鞋拿來,她親手幫四爺脫下沾着泥雪的長靴。
摸了摸他的腳,硬邦邦的凍的通紅,福晉有些心疼,“爺,先泡個腳,活絡一下吧?”
四爺端坐在炕上,聞言點了點頭。
也不用扶進去吩咐,芳菲迅速走出去,喊人提熱水拿盆。
水來后,福晉將四爺的腳放入水中,四爺猛嘶了一聲,道:“真癢,真痛快!”即使感覺到燙,他的腳也沒從水裏出來。
“爺,您這是在外面凍了多久,都凍得快成冰塊了。”
四爺道:“昨晚得了消息,臨半夜就往京城趕,一上午又跟太子和禮部的官員商量事兒,也沒顧得及歇息。”
說到這兒,四爺住了嘴,轉而問起大阿哥來,“弘暉呢?”
福晉抄水往四爺腳脖子上淋,笑着回答:“奶嬤嬤剛餵過奶,見他有些犯困,我讓奶娘哄他去側廂房睡了。”
四爺“嗯”了一聲,只說了一句,“別只光吃奶,牛乳也配着吃。”
大阿哥去年三月份才出生,如今才兩歲,不僅是嫡子,而且和相對於病弱的二阿哥,嫡子的身體更健康。四爺自然是非常看重,時不時過來看兒子。
自此有了大阿哥,四爺和福晉的感情有了升溫,不像以前那麼關係僵硬。
福晉剛入宮時,年紀還小,怕在宮裏出錯便時刻守着規矩。四爺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紀,對還未長大的福晉哪裏會起心思,所以就多寵了顏色研麗的李氏一些。
那時福晉還未及笄,兩人並未圓房,李氏難免張狂了些,福晉也在李氏面前端不起來,這導致福晉和四爺的關係冷淡。直到福晉正式及笄,兩人圓了房才好些。
少年夫妻相扶相持,四爺雖然是滿人,但學自漢學,對嫡妻還是非常敬重。
相敬如賓,就是這對夫妻的相處方式。
直到去年生了兒子,才開始往親人轉變。
擦乾了腳,換上新鞋,四爺才起身往側廂房走去,他看了看熟睡的兒子,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爺,肚子餓不餓,我讓芳菲上了膳。”
四阿哥也只有早上在禮部官署吃了點點心喝了杯熱茶,那點東西早就被消化的差不多了,聽到福晉這麼一說他便點頭,隨同福晉一同往外走。
外間桌子旁宮女正在擺膳,四爺一看,都是些看着漂亮味道卻十年如一日的蒸碗,紅艷艷的看着好看,但已經端上來已經沒什麼熱氣,看着就沒什麼胃口。
四爺只就着鍋子裏的熱湯吃了一口。
福晉倒沒覺得有問題,宮裏菜端上來就是這樣,她早就習慣了。
至於四爺吃的少,在她看來很正常,這就是四爺往常的飯量。
吃了一頓不怎麼舒心的晚飯,四爺不由想起後院的安格格來,以安格格那對於美食的態度,想必不會委屈自己。
原先出門在外沒惦記過家裏人,反而回來后因為一頓不合心意的飯,令四爺想起了後院還有一位最會吃的格格來。
“爺,你從昨夜就開始勞累,要不要在炕上歪一會兒?”四爺放下筷子,福晉也跟着放下筷子,緊接着向他提議。
被打斷了思緒,四爺也覺得有些犯困,便點了點頭。
敏寧,這個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名字,原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在聽見這個名字,沒想到會這個名字的主人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敏寧?”敏行神色有些恍惚,很快又回過神,大喜之後是羞愧自責,“妹妹,是哥哥不好,當初丟下你一個人,害得你被拐走。”
敏寧認真的看了看敏行的神色,確定他是真心實意自責,便搖搖頭,“哥哥當年也不大,哪裏會想到這些。”事情過去那麼久,敏寧不確定自己歸來是不是受家人歡迎。據說在古代,一些人家的女孩丟失后,再找回來家人都不願意認,好在她運氣不錯,找回來的親人都不是那種極品。
敏行還是覺得羞愧之極,這時候安父打岔道:“行了,今天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敏行你就別再責怪自己了。你妹妹回來了,這麼大的事應該高興,趕緊去吃飯,吃完飯我們去告訴你娘,你妹妹找回來了。”
敏行縮着脖子“嗯”了一聲,轉身去了廚房。
安父轉身又對敏寧說:“敏寧,阿瑪知道委屈你了,以後再讓你哥贖罪。你東西都在哪?今天能在家住嗎?”
敏寧搖搖頭,“我現在在小湯山的一個莊子裏做婢女,今日是能出來也是跟嬤嬤求了假,晚點還得回去,不能在這裏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