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別有隱情
新年來啦,高高興興發財吧
到了鎮子,找個老中醫,給猴子把把脈吧。小樣,上個廁所還害羞,耳朵尖兒紅通通的。
自己徒弟,真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午時陽光正好,庄凡從唐僧行李里扒拉出個蒲團,往屁股底下一塞,舒舒服服的端坐着,抬着臉曬太陽。
在山裏生活過的孩子都知道,在山裏不能隨地亂坐,庄凡也不想唐僧生病,因此對待這個身體,絕對是謹小慎微。
太陽暖洋洋的,庄凡沒忍住打了個盹兒,約莫沒幾分鐘,就聽見猴子的嗓門兒了:“師父,我回來啦。”由遠及近,透着那麼一股子輕鬆愉悅。
庄凡睜眼望去,只見一猴兒,優哉游哉的翻着跟頭就蹦躂回來了,一路上摘個花揪個葉,沒個老實氣兒。
庄凡坐在蒲團之上,滿臉笑眯眯的疼愛之色,就差手扶長髯做慈父狀了。
只是到了近前,悟空面色大變,幾個箭步沖了過來:“師父!馬呢?”
庄凡聞言回頭一瞅,拴馬處空空如也,只一段粗粗的韁繩安靜的耷拉在拴馬的樹上,悟空拿起來一看,那斷口絕對不可能是馬自己啃斷的,應是被利器劃過所致。
卧槽?馬沒了!?
誰這麼膽兒肥,搶了唐皇所賜,御弟的坐騎,悟空的下屬,西行的腳力,小白龍的口糧?
庄凡眼睛倍兒亮,從蒲團上躥起來,一把揪住猴子衣袖:“悟空,周圍可有妖氣?”他彎腰拎起錫杖,滿臉躍躍欲試。
有點兒鬧肚子的猴子心好累:這師父弱雞是弱雞,這性子也太活分了,昨天還被老虎嚇得跌下馬去,今天怎麼就要自己打妖怪了?
豈不知庄凡一半是緊張,另一半才是興奮:建國后大家就不許成精了,誰萌誰才算本事。難得來到西遊,不參觀一個妖精就回去,豈不是白白來一趟?
大聖伸手把唐和尚推圈兒里消停待着:“師父稍安勿躁,待俺老孫查……”探一番……
“嘩啦”一聲,深潭處鑽出一條龍來,腆着一個鼓溜溜的肚子,扭啊扭的行動有些不便利,正欲飛走。
庄凡跟悟空倆還胳膊搭着胳膊手拉着手,聽見聲響齊齊扭頭望去,那龍也正回頭,見二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不由羞得臉上一紅,寒光閃閃的龍牙一呲,做個兇悍的表情,便扭身“咻”的一聲遠去了。
瞅啥瞅!沒見過龍吃撐啊!
這把悟空氣得,眼珠子都紅了,高喝一聲“小賊休走!”好賊子!原來潭中還藏着你這個潑泥鰍!竟然偷馬吃!我魚都沒宰你一條!你竟敢到俺老孫頭上做賊!不逮着你抽筋扒皮打蝴蝶結都算不得俺老孫本事!
好大聖,推了師父進圈兒,自己掏出如意金箍棒,一個縱身追了上去。
徒留庄凡傻獃獃站在原地,腿有點軟:……祖宗,你孫子見着龍了,活的,還偷我馬!當點心吃!
……卧槽!偷馬的賊龍!這不是玉面小白龍嘛!庄凡一拍大腿,壞菜了!師兄弟要內訌!
“悟空!別打架!那龍是你師弟!悟空!!!”
猴影兒都沒見着一個,悟空早就駕着筋斗雲干仗去了!
唐和尚一捂臉,操蛋!這性子也忒急了些!
師兄弟插翅膀飛了,庄凡兩條腿也趕不上,沒轍,只好在原地把行李歸攏了一下,還好,小白龍就偷偷把馬吃了,這回沒連馬鞍也給吞了。
只因剛才拴馬的時候,庄凡尋思馬身上也濕漉漉的,打算讓馬也清爽一下,別捂着汗,就把馬鞍卸下來了。
也成,這回自己落一馬鞍,悟空不用偷人家老漢的晾衣繩子了。
摔!誰稀罕這破馬鞍!
庄凡越想越鬱悶,忍不住自己把自己氣笑了:奶奶的,這群神仙鬼怪,不說鋼筋鐵骨吧,起碼都是鐵胃!什麼都特么的能消化!
沒五分鐘,正坐在蒲團上運氣的庄凡就被打臉了:猴子離了歪斜的拖着棒子回來了,捂着肚子,渾身是土,衣衫不整,形容憔悴一臉虛脫:拉的,還腹痛!
猴子見了師父,眼淚汪汪,吧唧就躺那了:“師父……”話沒說完,吧嗒,好大一顆眼淚掉了下來,疼。
這把庄凡給慌的,他哪兒見過大聖哭鼻子啊!連忙把猴子腦袋搬到自己大腿上,跟哄家裏侄子侄女一樣哄他:“哎呀這是咋整的啊?莫哭莫哭!”
拿手揪着袖子給猴子擦擦眼淚和臉上的土,只可惜身邊兒沒有糖塊兒,要不塞猴子嘴裏一顆,嘴裏一甜小孩兒就不記得哭了。
猴子眼睛通紅:“馬被那賊泥鰍吞吃了,徒兒追至半路,突然腹如刀絞,站也不住,跌落雲頭,賊龍也沒抓住,都是徒兒無用……”
越想越委屈,在山底下壓了五百年,一朝脫困,本想干一番事業,大殺四方,在師父面前呈呈威風,結果連龍尾巴都沒揪着就肚子疼得掉下了筋斗雲!摔得那叫一個灰頭土臉。
又氣哭!
庄凡頭疼,伸手去給悟空揉肚肚,這肯定是昨晚那頓肉鬧得,保不齊就是胃腸炎了。咋整,這荒郊野嶺的,他身上別說葯了,那真是啥啥都沒有,鹽糖水都沒有!
唐僧師徒正在那焦頭爛額,且說小白龍,一溜煙兒跑回蛇盤山鷹愁澗,伏在澗底中,潛靈養性,俗稱消化食兒。
寒冬將至,敖玉本打算吃飽了肚子貓在澗內不動了,一為貓冬,蛇性怕冷,龍也不例外啊,二為等着東土來的唐和尚,免得錯過。
誰知今年鷹愁澗不知為何不濟,魚蝦蟹少得可憐,別說吃飽,塞個牙縫都嫌肉少,蛇盤山更不用說,只有些尺把長手指頭粗細的小蛇,敖玉又嫌棄腥氣。沒吃沒喝,把個小白龍給餓的,兩眼發直半夜冒綠光,只好出去打野食。
也是合該湊巧,昨晚小白龍就溜達到了這個瀑布,只因潭中鯉魚頗肥,敖玉猛吃了一頓,餓的太久,猛然吃飽了食困,中午猴子他們來的時候,敖玉還在潭中深處打瞌睡。
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又餓了,懶洋洋爬上岸,龍頭蔫噠噠往岸上一搭,正好見到一匹獃頭獃腦的肥馬,小白龍就探過身去,特別不客氣的一口給吞了!一點兒聲兒都沒出。
吃完沒覺得飽,敖玉又懶洋洋的出溜回去,打算再吃點兒魚找補一下,至於那邊同樣獃頭獃腦曬太陽的禿子,小白龍理也沒理:吃了人是要遭天譴的,他還想西去修成正果,不太想挨天打雷劈。
靜悄悄地溜進潭去,猛吸兩口,肥魚進肚,一個肥肚子就鼓溜出來了,吃得相當之飽,敖玉拍拍肚子,心滿意足,打算回蛇盤山。
誰知一冒頭就被看個正着呢。
慌裏慌張一路跑回澗底,一顆龍心還有點兒撲騰:好久沒幹壞事被抓個正着了,有那麼一丟丟心虛。
他好像隱約聽見背後有人喊他來的,還不是什麼好話。
哼,凡人說什麼來的,龍游淺水遭蝦戲!以前想吃啥都有人拱手送上,如今吃個馬還要被罵,龍吃馬,能叫偷嘛?賊什麼賊,怪難聽的,我憑本事一口吞掉的馬,為啥要給你吐出去?
龍尾巴怏怏的甩噠幾下,小白龍萬事不理的把腦袋一藏,呼呼大睡起來。
敖玉躲在家裏睡大覺,那廂悟空肚子疼,沒趕上,一個跟頭栽下去了,幸好師兄弟倆沒打起來。
猴子肚子疼得厲害,吱哇亂叫,庄凡心疼得一腦門子汗,卻也無計可施,簡直恨不得他就是華佗。
見師徒二人慌作一團,那大聖似乎病得不輕,唐御弟都急麻爪了,這會兒正要去拿刀放血給自己徒弟喝,觀音派來的一路神祗唬了一跳,驚得連忙現身,叫道:“唐御弟莫慌,我等是觀音菩薩差來暗保取經者……”
話未說完,庄凡就反應過來了,對,還有這麼一幫子看熱鬧的,連忙道:“勞煩勞煩,煩請哪位去報菩薩一聲!就說小徒突發惡疾起不了身,還請菩薩賜葯。另有敖玉吞了貧僧馬匹,勞煩不拘哪個菩薩駕前使者去鷹愁澗說一聲,叫敖玉還了貧僧馬匹。”
也不要別的,讓這小子自己來當白龍馬就行!瞅把他大師兄氣得。
眾神祗自是答應,隨手派了一位,駕雲直奔南海落伽山紫竹林。
今日剛巧木吒當值,昨日忙到半夜,他性子固執,也不肯休息,現正困得直打瞌睡,站在門口,腦袋倒晃得跟磕頭蟲一樣,金頭揭諦走到跟前了也沒發現。
那揭諦小心翼翼伸手一戳,木吒早瞌睡得魂飛天外了,受力之下,順勢狂唧躺倒,竟也不醒,索性縮成一團,呼呼大睡起來,直叫人哭笑不得。
幸好龍女睡飽了出來,聽得聲響,快步前來,放引了揭諦入內得見觀音,木吒自有龍女托着,丟回去補眠了,只後腦勺磕了碩大一包,醒來后疼了許久。
且說觀音見了揭諦,自是識得,眉頭略皺:“所為何來?”
揭諦連忙將唐僧師徒二人之事及御弟所言盡數通稟,菩薩聽了,真是無言以對。
然後他起身,把被子鋪好,跟他進來時一樣,又關好了各處的門,最後看看,沒留下什麼破綻,這才一展身形,上了筋斗雲,直奔花果山而去。
大聖此時心情愉悅,也沒那麼急迫,在天上慢悠悠的晃着,見到地上深山老林中有大蜂巢,想起師父來,忍不住下去偷偷收了好些蜂蜜,猴子手法粗魯,好懸沒被氣瘋的蜜蜂們給蟄了。
又見有大城鎮,正好他收着金塊兒,乃化作一個長髯道士,大搖大擺的入了城,找了銀鋪,也無論多少,隨手掏出一塊金子來,要換了銅板。
銀鋪稱了金子重量,又驗了成色,實在犯難,要抵對銀子,猴子也不讓,只要“開元通寶”,店家無奈,東拼西湊,抬了好些銅板出來,就看猴子一個人怎麼抬走。
猴子也不遮掩,袖子一揮全都收珠子裏了,這手段駭得店內諸人紛紛磕頭作揖,口稱“老神仙”,猴子面上不露聲色,眉眼間卻露出一股得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