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露餡的史哥哥

卻說史家滿月宴后，滿京城都知道了史家和賈家撕破了臉。雖然後面賈母又放出流言說史家兄弟位高權重，看不上自己的姑母了。可京城上層階級哪家不知道賈家的那點兒破事。明面上大家都不說是誰的錯。但私底下都說賈母心高氣傲，居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給百花仙子和賈寶玉訂娃娃親。也無怪史家兄弟生氣了。

史毓自從知道兩家撕破臉后，心裏一松，總算不擔心將來被賈府牽連了。只是到底作為紅樓迷，對這樣註定被歪曲的紅樓夢有些遺憾罷了。

這天，史毓難得得到母親允許，抱着史湘霓在院裏曬太陽。說是抱着，才五歲多的小孩兒大人也不放心讓他抱。不過是兩個孩子躺着院裏的卧榻上。史毓把妹妹圈在懷中而已。見妹妹瞌睡着閉上了眼睛。四周的僕婦也隔得老遠。史毓伸手輕拍妹妹的後背，讓她睡得更香一點。然後輕輕嘆了口氣道：“本還想見見被譽為百花仙子的林妹妹的。如今紅樓夢劇情都歪曲了。想來是無法見證那金陵十二釵的故事了。”史毓未料到自家妹妹並未睡熟，只是閉目養神而已。他掩藏已久的身份就露餡了。

史湘霓本來聽了史毓的話也沒怎麼驚訝。畢竟有自己和睿郎的情況在，自己的兄長不是此間人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聽見他說什麼紅樓夢劇情，林妹妹。看來自家的兄長對這個世界有着不一般的了解。這倒是引起了她的興趣。

史湘霓畢竟還小，還不會說話。所以她也就把想法埋在心裏。時光咻乎轉，轉眼史湘霓就滿周歲了。雖走的不是很穩，但口齒清楚。史家給她修的小園子已在兩個月前就竣工了，太子殿下親自命名為匯芳園。抓周宴結束的第二天，史湘霓就帶着一眾宮中出來的嬤嬤宮女入住了。太子也趕來賀她的喬遷之喜。

這天，史湘霓請史毓來園子裏喝茶。史毓進了屋，就見宮人嬤嬤一個都不見。只有徒睿和自家妹妹坐在小几旁品茶。史湘霓的這個偏廳是徒睿按照前世家中的樣子設計的。所以是唐式建築，采跪坐式。見小妹腿短沒有跪坐，但也做的筆直。旁邊的太子也坐的標準。史毓給太子行禮后，哀嘆一下自己的膝蓋，然後跪坐於兩人對面。

太子徒睿給史毓倒了一杯茶，遞給他道：“大哥嘗嘗，這茶如何？”

史毓也習慣了太子以史湘霓的夫君自居喚自己大哥的事情了。史毓雙手接過小巧的汝窯茶杯，一聞，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淺酌一口，口齒留香。史毓閉眼回味片刻方贊道：“好茶！可是今年進上的新茶？”

徒睿點頭：“不錯。大哥今年六歲了，與我同歲。父皇見我身體漸好。讓我跟大儒學習。父皇說要招大哥成為我的伴讀之一。如此我便想與大哥討論下學問，彼此了解下學習進程。以便以後太傅安排課程。”

史毓現代本是學的中文系。重生后亦是認真讀書的。遂也不懼考問，與徒睿開始討論起文章來。最後發展到徒睿發問，史毓回答的地步。史毓越答越順。不防聽到旁邊有人問：“何為紅樓夢？”

史毓順嘴就答：“紅樓夢乃中國古代四大名著之一，由清朝曹雪芹所著。講述了……”史毓突然反應過來，問這問題的聲音不是太子的，彷彿是自己妹妹的。且她怎麼知道紅樓夢的？難道她也是現代穿越來的？

迎着太子和史湘霓寫着“抓到你了”的眼神，史毓硬着頭皮問了一句：“天王蓋地虎？”見對面兩人一副疑惑的表情，史毓頭皮發麻，知道自己是露餡兒了。心裏亂成一團，頭上竟冒出了冷汗。

史湘霓見史毓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也不忍再嚇他，連忙道：“哥哥不必驚慌，我與睿郞前生亦不是此間人。故知你有異常也不想探究。畢竟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只不過聽你說了什麼紅樓夢，林妹妹才推測出你對此間世界有着不一樣的了解。既然我們都有着異樣之處。這就意味着變數。叫你來亦不過是想確認這變數對此間百姓是好是壞。”

史毓鬆了口氣，將茶杯中的茶水飲盡道：“你們前世難道也是皇室中人。不然怎麼這麼關心百姓？”

徒睿不屑道：“皇室？呵呵。”然後用驕傲的語氣道：“吾乃大唐蘭陵蕭氏繼承人蕭睿。而霓兒出自弘農楊氏。”

史湘霓挺直着脊背，豪氣道：“世家子弟立於天地間，當有所為有所不為。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史毓只覺得面前兩人真是霸氣側漏，閃瞎了他的眼。當即解釋了自己的來歷，並想要跟兩位古人科普一下現代社會的美好。結果被徒睿打斷：“既然你來自千年後，那聽了對我們亦無大用。畢竟那不是我們一朝一夕能達到的高度。還是說說紅樓夢吧。”

於是史毓花了一下午大致將紅樓夢說了一遍。

“所以，你認為自己是活在一本書里。而這裏發生的一切就是所謂的劇情？”徒睿問道。

見史毓點頭，史湘霓搖搖頭道：“所謂莊周夢蝶，蝶夢莊周。佛經有云：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你若始終以旁觀者的身份自居，你就永遠不算活在這個世界上。須知對於我們來說這個世界是真實的。我也是確確實實地活在此間。這樣我才能去掌控我的未來。”

史毓如被醍醐灌頂般，心裏一片清明。良久站起來對史湘霓作揖道：“多謝妹妹提醒，以前是我着相了。只以為自己努力是為了避免悲劇發生。卻不知自己本就該為自己和家族努力。而結局是喜是悲也取決於我以後的行事。而非是我去避開悲劇就是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