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此時不見，彼時或見
李化龍忽然道：“臣斗膽一言，皇上身邊也該清理一下，‘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這是《出師表》中的一句，李化龍用來勸誡朱由學。
朱由學哼了一聲，說道：“誰是賢臣？誰是小人？難道你自比賢臣？”他盯着眼前這個曾建言讓神宗五子做皇帝的李化龍，想到當時情形，眼中寒意大盛。
李化龍表面上淡然自若，後背卻已經被汗浸透，說道：“賢臣者，如春秋之時的管仲、商鞅；秦漢之時的蒙恬、曹參；唐宋之時的魏徵、寇準；此等皆是賢臣。小人者那可就數不勝數，凡喜歡明爭暗鬥，撥弄是非，不擇手段者，皆小人矣。臣不敢自比賢臣，但願做商鞅，蒙恬那樣的人。
朱由學歷史再渣，也是知道商鞅變法和蒙恬造筆，更重要的是，這兩個人都沒有好下場。
商鞅為強秦做出巨大貢獻，卻因嚴刑峻法，被繼位的秦惠文王車裂。蒙恬的下場和商鞅差不多，秦二世胡亥即位，賜蒙恬死，蒙恬服藥自盡。
這兩人都是被上一任君主和皇帝器重的賢臣，而繼位者卻都選擇殺掉他們。
朱由學知道，李化龍這是在說，你要找借口殺我，我不怕，我李化龍自有史筆千秋，後人評說。
讀書人說話，就他｜媽｜的彎彎繞多。朱由學在肚子裏罵了一句，忽然不想殺李化龍了。
此時一個東廠番子跑過來，對王安耳語一番。王安臉色慘白，忽得跪倒在地，說道：“奴婢沒用，那四個密探，確實是被殺了，就死在皮柳衚衕口。“
朱由學嘆了口氣，說道：“小鬼還真多，朕就想不明白了，朕是看起來那麼傻的嗎？這種計謀也敢用在朕身上？“
李化龍道：“他們只欺皇上年幼，卻不知皇上天縱之才，識破離間計易如反掌，臣不勝欽服。“
朱由學哼一聲，李化龍拍馬屁也沒用，該收拾的還得收拾。
朱由學說道：“范永斗，你送給李化龍的禮物呢？拿來給朕瞧瞧。“
范永斗此時也略平靜了些，聽到朱由學問話，連忙大聲道：“賤民是什麼人，怎敢向李大人送禮，實實是沒有的。“
朱由學一揚下巴，王安瞭然，立刻道：“搜。“
東廠番子手腳麻利，立刻將甲三房翻了一遍，什麼禮物也沒有找到。
不用回報，朱由學眼睛看着呢，朱由學抬頭看着房頂，心中實是難解。到底是什麼樣的勢力，居然敢算計他和李化龍？他是皇上，李化龍是兵部尚書，此兩人居然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雖然朱由學識破其計，但幕後主使者沒現身，朱由學總覺得心中不安。這伙勢力和異人有沒有關係？殺父之仇至今沒有報，朱由學對此事如鯁在喉，難受之極。
而且這一次，問題居然出現在自已的身邊。這就讓朱由學更不安了，他眼皮子底下的人都有問題，他能信得過誰？
李化龍靜靜的站着，按說他該驚慌不已的，但此時居然心中平和，還有一絲——高興？沒錯，就是高興。
他沒有想到，朱由學真是傳說中的那樣聰慧，眼前之局是個離間之局，而且是很嚴密的離間之局，居然被他不看好的小皇帝揭破，不但如此，君臣兩人還交了交心，雖然很是隱秘，但那種被皇上相知的感覺是真好。
惟君子者，才能坦蕩，李化龍的坦蕩確實讓朱由學改變對他的看法。雖然李化龍對立他為帝有不同看法，但那也是為朝廷着想，雖然也有個人私心，但在朝為臣者，誰沒有私心？
只要忠於朝廷，就是好臣子，朱由學此等認識雖然淺陋，但卻是真理，相對於皇上來說的真理。
既然禮物也沒有找到，當然不能憑空就治一個兵部尚書的罪，朱由學想了想，說道：“把范永斗他們收監，暫時不用審訊。“
然後對李化龍道：“你扮裝前來商議九邊運糧之事，何至於此？“
李化龍道：“皇上，事涉機密，臣請皇上單獨與臣一談。”
朱由學嗯了一聲，說道：“明個早朝後，你遞牌子罷，今個你或許是冤枉的，但如果你不是扮裝前來，而是堂堂正正，凡要事先稟告朕再做，何以能被小人鑽了空子？你要引以為誡。”說完站起身來，施施然的離開。
李化龍跪安再起來，他的兩個從人已經被放了，此時滿面驚慌的奔過來，跪倒在地，說道：“相爺，您還好吧。”
李化龍擺擺手，示意沒事，但他心中卻是波濤翻湧，渾身冰冷。
此時此刻他才感到后怕，雖然他嘴上心裏強迫自己認為自個坦蕩之極，不怕皇上冤殺他，日後自有史筆後人公評，但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他豈能不怕？
今個實實在在的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又回來，死裏逃生的感覺由不得他控制，此刻一股腦的湧出來。
朱由學也沒有心思再去浙江會館，剛剛被人算計一道的他，實在是沒有心情，此刻最要緊的，就是先清理乾淨身邊的人，至少今天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
朱由學坐上轎子，然後召喚系統，問道：“我想識別身邊的人對我是不是忠心的，有什麼辦法嗎？”
系統：人心易變，性本詭詐，此時忠心，彼時不忠心，忠心者未必是好，不忠心者未必是壞。宿主有系統預警危險，無需查看忠心之法。
但是宿主如果真的想要查看人心，有兩種選擇：
一、可以支付黃金一億兩，兌換通心魔眼，可查天地間所有有意識的思想。
二、可以進入魔界，殺掉通天魔主，系統可免費幫你融合其魔眼神通。
請選擇……。
滾你二舅姥姥，朱由學差點破口大罵，黃金一億兩？去魔界殺魔？媽｜蛋，你還能出更靠譜的主意嗎？而且，現實世界有魔界？有魔？
系統：當然有魔界和魔，請宿主不要再問此等顯而易見的問題。人是很蠢的，沒見過的，就否認其存在。就如同你告訴明朝人可以用鋼鐵做的鳥飛上天空，可以坐火箭進入地外空間一樣，明朝人肯定會將你視為傻瓜。宿主，請不要讓本系統鄙視你，放開你的心靈，接受一切不可思議之事。請記住，人存在的本身，就是神跡。有神、有魔、有仙、有妖……沒什麼不可能的，現實比你想的更加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