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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級英雄【父上】

這篇可不是給你們普及親情的，非常毀三觀，心裏承受能力差的請不要閱讀。

如強行閱讀導致心態崩潰，本人不承擔任何責任，也不接受任何反對言論，這本書本來就以致郁為主題的。

……

我姓應，名叫應雄，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

年輕時我和許多年輕人一樣，都有着許多幼稚的思想。

比如如何在有限的青春里去玩更多的女人，如何能把遊戲技術提升的更好。

但直到我結婚，才明白在名為【男人的責任】面前，以前的那些思想是多麼的愚蠢，愚昧，愚不可及。

我有一個兒子，我為他起了一個名字，叫應小虎。

兒子降生的那一秒，無疑是許多男人心目中最幸福的時光。

我和許多身為一家之主的男人一樣，一家三口，度過這平靜，安寧，又幸福的時光。

直到兒子七歲那年，妻子的離世，打破了我寧靜的生活。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抱着剛上小學的兒子，我的強忍着淚水，下巴輕輕的靠在他的頭頂。

“沒事，只要你乖，媽媽會回來找你的。”

就這樣，我獨自一人，撫養着我的兒子長大。

看着他一天一天的成長，就像我當年那樣。

初一時…

“爸，這麼點錢怎麼夠用嘛。”

“你才初中，十塊錢一天還不夠嗎？”

“每天公交車就要四塊呢。”

“噢，好，拿着。”

我從有些乾癟的錢包里拿出十五塊遞上去，小虎拿錢的力氣有點大，那與其說是拿錢，倒不如說是搶更為合適。

不得不說，養孩子是非常辛苦的，只有身為人父，才能理解這種感覺。

學費，補課費，營養費，零花錢…

越來越沉重的負擔，讓我覺得肩膀上的壓力越來越重，銀行里的積蓄也越來越少。

零花錢，一條比一天要的多，初二時，一天已經漲到了二十。

初三時考慮到他要考高中，我給他每天三十的零花錢，但這孩子，似乎一直不夠用，每次拿錢，都感覺好像嫌少一樣。

最後，兒子考上了一座二線高中。

別看電視裏動不動就重點高中的，實際上能上個二線高中就不錯了。

我是這樣想的，我很知足，小虎的樣子好像也沒有沮喪。

高一那年。

“爸，婦聯上映了，我要去看，給我四百。”

“怎麼，談女朋友了？”

“不是，我請我幾個哥們去看。”

“請客？你不要被他們騙了，你知道嗎，你媽媽走了以後，我…”

“煩死了，你給不給？”

隨着年齡的增長，小虎的叛逆心越來越強。

看着他不耐煩的樣子，我只能無奈的掏出了錢包：“我給，我給，拿好，別亂…”

“啰嗦。”

拿上錢，小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來，現在起軟雙喜要換成紅三環了。

回想起當初少年時期抽軟中那會，我不由無奈的苦笑。

從那天起，我知道，小虎愛上了超級英雄。

從那天起，我又找了個便利店的兼職，幾乎每天都要十點才回家，幾乎一年365天沒有休息。

高中嘛，各種費用也隨之上升，小虎幾乎每周都會來問我要各種學校買補習資料的錢，不賺錢可不行。

同時，他的房間裏，鋼鐵俠，美隊，等等各種手辦越來越多。

我也曾懷疑過，他是不是騙我？說學校要交錢，其實是想騙我錢，但我很快否定了這種想法。

因為自從妻子離世后，小虎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該懷疑他。

我也曾擔心過他的學業，但發現，他經常用手機上一個叫起點的網站看書，一天看到晚。

我沒太多空，但聽說那是一個文學網站，也就放下心來。

多看書，多學習，一定會有出息的，我是這樣想的。

但是，這樣平靜的生活很快就被一個電話打破了。

一天下午四點，我下了班，準備前往兼職的便利店上班，剛換上工作服，突然手機來了電話。

“喂，是應小虎的爸爸嗎？”

“你是？”

“我是應小虎的XX路派出所的，你兒子還有他班主任在這，你有空來我這一趟吧。”

派出所？我兒子？

這一秒，持續了十幾年的平靜人生終於被這麼一個電話打破了。

我不顧店長的呼喚，連工作服都懶得脫，冒着雨衝出了便利店。

出租車太貴了，公交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我只能用盡我全部的力氣跑向派出所。

幾乎是用撞的，派出所的門把都被我撞開，當衝進筆錄室的時候，我只看到這樣一幕。

三五個民警坐在桌前，其中一個寫滿了筆錄，年邁的老師站在錄筆錄的民警背後，時不時的嘆着氣。

旁邊的長椅上，三三五五坐着幾個一臉戾氣的少年，我兒子就在其中。

和電視劇里那種把頭髮染的花花綠綠的不良不同，現實里的小小流氓通常不會染髮，想要分辨，基本都只能看他們的眼睛。

一臉玩世不恭，彷彿天下只有我是最強的，這些透過眼神就能看出來。

“警察先生，這是怎麼回事？”我急切的心幾乎要爆炸了。

我兒子，怎麼會和這些小流氓混在一起？

警察面無表情的將筆錄整理完，用平淡如水的語氣說道。

“你兒子？噢，應小虎是吧？和這些小流氓混在一起有些日子了，今天他們五個人合夥敲詐一個他們學校的低年級學生的書本費，還把人打了，索幸金額不大，才150塊，也沒造成傷勢，經調解對方也不打算追責，你兒子也還未成年，根據法律，要以教育為主，就不拘留了，你帶回去吧。”

民警說著，便忙別的事去了。

“小虎，看到沒，我就說不會有事的。”這時，旁邊一個看上去應該比我兒子大一點的小流氓笑着拍了拍小虎的肩膀。

“那是，跟着我們強哥混，怎麼會吃虧？強哥一瞪，那小子的老媽就嚇的帶着她兒子滾蛋了！哈哈哈哈。”

旁邊另一個小流氓譏笑着說道。

而小虎，臉上的表情我卻從未見過。

我兒子，應該是個老實的好孩子，怎麼會有這種表情。

他就像那些小流氓一樣譏笑着，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刺激”當中，完全沒有把旁邊的警察和老師放在眼裏。

“應小虎爸爸，回去好好教育他，小虎這樣，恐怕連大專都考不上啊。”旁邊的老師拍拍我的肩膀，無奈的離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兒子什麼時候變成的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當晚，我打了個電話給便利店請假一天，便帶着小虎回家了。

回家，關門。

我沒有開燈，不是為了省錢，今天已經沒心情考慮錢的問題了。

小虎一臉輕鬆的放下書包，準備往自己房間去，好像完全沒把今天的事放眼裏。

“你回來，坐這。”

我儘可能的壓制住自己的語氣，為小虎拉開了大廳里的椅子。

藉著外面馬路的燈光，我看到小虎回頭瞪了我一眼，然後不耐煩的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坐上了椅子。

“今天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欺負低年級的學生？”我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小虎不耐煩的舔着牙齦：“你每天嗎三四十塊后我花什麼？我要不到錢，當然要想辦法如賺錢咯。”

“賺？”

這個字我感覺好刺耳：“你跟小流氓一起敲詐別人…就是你說的賺錢？”

“不然呢？”小虎一隻手靠在桌上，鄙夷的看着我：“我每天跟我兄弟們出去應酬不要錢嗎？要是沒錢我面子往哪擱？你說的這麼好聽，你有本事給我錢啊。”

應酬？

這個詞讓我竟一時語塞：“你和那些小流氓在一起有什麼應酬？”

脾氣有些上來了，不過我還是努力剋制着。

小虎不服氣似得扭過頭，不回我話。

“小虎。”我苦口婆心的握住他的手說道：“這樣做是不對的，這是違法的，你要是今天打傷別人，知道要賠多少錢嗎？跟那些小流氓混在一起，你…”

“煩死了！！！”

沒等我說完，小虎一把抽回手，彷彿咆哮般的喝道：“違法個屁！就是因為你這種廢物老爸，連條子都怕，我們家才會這麼窮的，媽才會沒錢治病死掉的，我告訴你，我可不怕條子！”

條子？！

你稱警察為條子？

“這都是很誰學的？這都是什麼邏輯？怕不怕警察和有沒有錢有什麼關係？你有沒有想過被你欺負的那個孩子是怎麼想的？”我有些錯愕了。

“他怎麼想的關我屁事？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的，沒有力量的人被捕食天經地義！我被抓，因為我還不夠強，等我成了這一片的老大，有了最強的力量，我看哪個條子還敢跟我叫板！我懶得和你廢話，以後我的事，你別管。”

小虎不耐煩的轉身回房，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望着緊閉的房門，我此刻感覺身體有些僵硬。

為什麼會這樣？我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不不，現在還來得及！如果我找出小虎變成這樣的原因，或許能夠勸小虎回頭！

我看了一眼小虎忘在大廳的書包，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偷偷的翻找起來。

小虎的書包出奇的輕，裏面的書不超過十本。

不是經常問我要錢買資料的嗎？怎麼才這麼點書？連卷子都沒幾張。

最後，我在書包的側欄里，找到了小虎的手機。

密碼，我試了一下他的生日，錯誤，又試了試他手機的末四位數，成了！

手機的背景是鋼鐵俠，風格很有科幻感，這似乎就是最近流行的超級英雄。

我有些笨拙的翻看着手機，短訊幾乎都是些和那幾個小流氓的對話，什麼強哥，坤哥，大牛之類的，內容也基本沒什麼價值。

我要知道的是小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十多分鐘的查看，毫無頭緒。

我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兒子的房門，心想着還是勸勸他吧。

我是他爸爸，只要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會回頭的。

我放下手機，卻不小心點到了起點的app。

嗯？

這滿屏的文字讓我不由一愣。

出於好奇，我點開看了看。

然而…

【憑本事搶到的東西，憑什麼要還？】

【這世上本就沒有善惡，殺人是惡？誰說的？那只是人類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誰規定殺人是惡的？】

【小朋友，此物與貧道有緣，還請轉讓給我。不讓？罪過，那你便是貧道大道的阻礙，貧道只能剷除你了。】

【人本來就是自私的，自私有什麼錯？我只要我爽就行了，國家？社會？關我屁事，我爽才是最重要的。】

這他媽都是些什麼玩意？

我竟然有些忍不住想爆粗口。

這就是所謂的文學網站？這都是些什麼狗屁三觀？

搶人東西是對的？錯的是弱者？

以力量決定一切？強者哪怕是錯的也是對的？

人應該自私，只要你更強，你隨便做什麼都無所謂？

這…

聽起來很有道理，好像是真理，但是，這他媽那一條是給普通人用的？哪個普通人會去信奉這些東西？

這就是小虎平時看的書？這些作者還他媽有狗膽自稱文人？

然後我還看到了個叫快手的app，點開一看，那些視頻全是…

【億萬富翁回鄉，因為衣着邋遢被人看不起，結果秒打臉。】

【這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下場，董事長打臉錦集。】

【億萬美女董事長下鄉，裝成窮人，遭鄙視，瞬間打臉。】

不管什麼，總圍繞着一點，那就是打臉！

我一下明白了這兩者里的內容。

前者，幾乎充斥着各種力量至上論，信奉的是追求力量來擺脫束縛。

殊不知我們是在現實社會，我們是普通人，這些看似正確，乃至於真理的言論，在無法實現的世界裏，那都是放屁！

後者，看似是在揭露人心，其實就是滿足觀眾想要踐踏別人的滿足感，但踐踏別人會讓人覺得自己無理，就強行說成是別人看不起自己，自己才打臉人家的。

試問現實中哪個董事長是不注重形象的？董事長的形象代表公司，形象不好是會影響其與其他公司合作時，其他公司對你的評價的。

還故意裝成落魄的樣子被人羞辱？哪個董事長這麼閑，放着錢不賺，要去玩這種下三濫的遊戲？

回想起當初，小虎說喜歡那些電影裏的超級英雄時…回想起，小虎滿房間超級英雄手辦時…

我大概明白了。

超級英雄的電影，我在網上也有看過免費的。

那些大片，雖然也有戰鬥和暴力，但中心思想和三觀卻相對而言比較柔和。

特效或許看着很舒服，但超級英雄電影的中心思想卻並不符合中國人壓抑的內心，而這些app上的小說和視頻卻有着極強的發泄感，通俗說…就是爽。

小虎應該不會這麼幼稚，被這些東西影響吧？

我並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還是覺得，小虎應該不會這麼簡單的受到這些東西影響。

我抱着一絲僥倖心理，打開了小虎的qq。

然而，看到簽名的那一秒，我明白了。

【生在一個弱者的家庭，是我的恥辱】

僥倖被擊碎，我徹底明白過來，小虎他，已經…

我並不怪起點和快手，怪只能怪我，是我忙於工作，為了賺錢，沒有教好小虎。

現在重要的是，該如何教好小虎。

“你在看什麼？”就在我沉思之際，旁邊傳來了小虎的聲音。

抬頭望去，我就看到小虎不知何時居然已經站在了門口。

“小虎我…”

“誰讓你看我手機的？”

他三步並兩步的衝上來，一把奪過手機，惡狠狠的盯着我：“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動我手機，我跟你沒完！”

說著，他一把將手機塞進內插袋裏，轉而向大門走去。

這是要出去。

我此刻有些無助了。

“小虎…你…你去哪？”

“用不着你管！”小虎的腳步聲，漸漸在樓梯間裏變輕。

我…我該怎麼救我兒子？

我茫然的看着沒有關上的大門，此刻已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

這篇短篇比較特殊，分為：父上下兩篇，子上下兩篇，各四篇。

父與子兩篇劇情是一模一樣的，但是卻是通過父親和兒子兩個人不同的視角去寫。

同時，劇情是非常壓抑的，這是最後警告，心裏承受能力弱的還請不要繼續看了。

畢竟本書初心便是：只願能點醒少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