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大家都很活潑
請把你滴歌,帶回我滴家,請把你滴節操留下~獨家首發晉江文學城鄭表爺首先發問:“表姑,具體是怎麼回事,您給我說說,我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忙的。”
樓老太也沒廢話,立刻把前因後果交代了一下:“這個事情你是知道的,三年前你表妹夫沒了,家裏都要餓死人,我就讓你表弟每個月給你表妹寄糧食和糧票回去。這麼一來,家裏就周轉不開了。開始我們月月都跟街坊們借糧,後來就越來越不好借了。你也知道,救急不救窮,這借得少還好說,借多了可就不行了。”
聽到這裏,鄭表爺埋怨道:“那姑你怎麼不跟我說,都難到這份上了,也不跟你侄兒開個口!”
樓老太回答道:“那怎麼能跟你開口,你那會兒自己都過得不成樣子,下面還要拉拔一堆弟妹的。”
鄭表爺爭辯道:“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您不來找我,怎麼知道我沒有辦法?”
樓老太嘆了口氣,說道:“反正都過去了,就不說了吧!再後來你連家表姨就來了,說他家樹禮結婚幾年都沒娃兒,想要過繼貓妹過去當花種。我一想反正都是親戚,住一條街上也能天天看見,就同意了。”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鄭表爺問她。連家接養了樓珩之後終於得了個親孫子,這事兒他是知道的,但是後續他就不清楚了:“他們現在不願意繼續養着貓妹啦?”
“要真是這樣那倒好了。他們不願意養倒是給我們送回來啊!哥你是不知道,貓妹在他家過的那就不是人過的日子!”樓珩媽一說起這事兒就要落淚。
從心底里她就不願意把自己孩子過繼出去,那時候是沒辦法,家裏是真的沒糧了,她也拗不過婆婆,不然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養了五年的孩子讓人牽走。
“怎麼回事?你給我好好說說。”這事兒鄭表爺還是頭一次聽說。畢竟他離得遠,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之前,樓老太也不會隨便跟他講連家的不是。
樓際洲聽媳婦和老娘說了一氣,自己也忍不住了:“三月里在他家被打得滿手是血的,發著高燒,你表姨還不肯放過。貓妹是被葛三媳婦和袁小姑奶給救下的。後來媽帶貓妹去醫院看病,人李主任說了,貓妹已經餓浮腫了,再這樣下去就要餓死人了。他家也真是心狠,連飯也不肯給娃兒吃哩!我們忍不住,這才把娃兒給接了回來的。”
“連家表姨居然是這種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樹禮也這樣?也這麼刻薄的對貓妹?”鄭表爺驚怒地問道。
“他?你就別指望他了,這就是個屬馬屎的。來我家求的時候就千保證萬允諾的說一定會對娃兒好。等到有了自己的親生娃兒,就任他老娘媳婦打罵貓妹過天。”說到這個樓老太就忍不住心頭直冒火。
“頭先貓妹跑回來過幾次,你表弟妹給送過去,好聲好氣地跟他們說娃兒不懂事就好好教,不要狠打。人家答應歸答應,到了下次照打不誤,而且還要打得更狠。你表弟也去找過樹禮,結果人家說工作太忙,管不住媳婦老娘!我們疑心他家是忌諱貓妹跟我們親,怕養不熟,後來就沒敢太接觸貓妹了。誰知道他們還變本加厲了!上次把貓妹接回來,我們才從葛三家那裏知道,這一家子就是把貓妹當丫頭看哩!他們家哪樣活兒不是貓妹乾的?也就差吃飯拉屎不能讓貓妹來替了!”
“這個樹禮!我還真是看錯他了!他小時候也不這樣啊,怎麼長大了就變了咧?”聽樓老太這樣說,鄭表爺也很氣憤,這得多喪良心才會這樣對待一個小孩子啊!這連樹禮不是縣委的幹部嗎?怎麼會是這種做派啊?
“那姑你們現在想怎麼辦?是想正式把貓妹給要回來嗎?”鄭表爺問道。以他姑的脾氣,估計是不可能讓樓珩繼續在連家呆下去了。
“是啊,從把貓妹接回來那天起,我就等着樹禮上門了。結果他一直沒來,只縱着他媳婦老娘來鬧,說要把貓妹要回去。前兩天還攛掇革委會的人開大會,這是要搞事情哩!我這心裏拿不準,就想着把你叫過來,給你表弟出出主意。你在法院上班,文化水平高,我就想知道,這事兒要是鬧上法院,我們能贏不?”
“我的親姑姑欸,您可真是這個!”鄭表爺一聽樂了,給樓老太比了個大拇指:“您還知道上法院啊!”這年月,有法制意識的人還真是鳳毛麟角。任誰提到打官司,都會覺得不吉利,有什麼問題都是寧願私下裏解決的。再大的矛盾,經過街委會婦聯廠工會之類的機構調解調解,基本上都能解決。
然而樓家這事卻不是這些機構能夠調解的。經過這些事,樓老太也看明白了,連樹禮那就是個自命不凡的,只有他負別人,別人不能有半點負他。以前不佔理的時候他尚且不肯讓步,何況現在他是占理的。這事兒說到底,貓妹終究是過繼過去了,只要他不吐口,樓家人就拿他沒辦法,貓妹就無法真正的回樓家。
“我就是想着,他要是不敢上法院,那就得好好地來跟我們商量。他願意上法院那也行,這法院怎麼判的,你總該比他清楚吧?你不是還在法院上班呢嗎?反正你得幫我!”樓老太理直氣壯地要求道。
“嗯嗯,我肯定幫您的啦!這也沒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啊!”鄭表爺想都不想地連連答應,言下直接就把自己跟樓家人歸到了一起。
樓珩隔着窗戶聽聲,心底是萬分的奇怪,這鄭家表爺跟自家是什麼關係啊?從稱呼上來看,也就是一遠房親戚,他同時還跟連家那邊也沾着親,怎麼就能這麼理所當然地厚此薄彼了呢?
樓老太接著說道:“我是想着,拼着上法院也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把貓妹要回去!”她的想法倒是簡單,嚇連家人一下,他們要是肯退步那當然好。要是不肯,也只能指望法院工作的表侄兒給幫忙了。
鄭表爺點點頭:“嗯,我明白了。那您把這過繼的事詳詳細細地給我說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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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樓老太說完,鄭表爺表示不解了:“按照您說的,貓妹過繼就沒走正式的過繼手續嘛!沒走民政局,也沒改戶口。那貓妹就還是算你們家的娃兒嘛!”
“可是過繼那會兒樹禮他有寫過繼文書啊,我還按了手拇印了的!”樓老太補充道。她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了。畢竟那文書上的手拇印是實實在在賴不掉的。
聽到這話鄭表爺樂了:“又不是舊社會賣兒賣女,按手拇印也不管事兒啊!再說了,這手拇印不是姑您摁的嗎?又不是際洲摁的,直接耍賴也照樣行得通啊!這事兒上不上法院都是他們輸的!”
“啊,耍賴?怎麼耍賴?”樓老太不明白了。她摁的和她兒子摁的有什麼差別,反正都是貓妹過繼給人家了。
“不上法院的話,您就直接說您是文盲,那文書是他們騙您摁的手印。您原先只是打算把貓妹寄養在他家一段時間的。您一個老太太,誰知道您其實是認字的啊?總之就是不承認過繼,只承認寄養。反正當時寫文書的時候只有你們兩家人在場,又沒個人證的。要是際洲摁的那就不好說了,因為大伙兒都知道際洲他認字。而上法院的話,那就更簡單啦,法院只認戶口本啊!管他有什麼文書都沒用!”
鄭表爺最後總結道:“這事兒根本就不用擔心,貓妹他們肯定是搶不走的。姑你們到時候就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樓家娘兒仨聽到鄭表爺的分析,心裏也有底了,紛紛對鄭表爺表示感謝。夜也已經深了,幾人談話結束后也分別回屋休息去了。
樓老太回了屋,正不疾不徐地脫衣服,冷不丁床腳那頭蚊帳被撩起,兩顆腦袋探了出來:“奶!”
樓老太被嚇得一哆嗦,差點打碎放在柜子上的油燈:“作死咧!這麼晚不睡覺,你們是要去當妖精啊!”
樓瑛興緻勃勃地問她奶:“奶,表爺這回來我們家就是為了貓妹的事么?那他打算住多久啊?您留他多住些日子唄!”
樓老太罵她道:“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這麼晚還不睡覺是想找打嗎?”
樓珩其實也想問,只是看她姐被罵了,於是決定婉轉一點:“奶,表爺經常來我們家嗎?他為啥給我們家拿這麼多東西啊?”
這回樓老太倒是沒有罵人,家裏的親朋樓瑛當然都認識,但樓珩可是不熟悉的。既然她發問了,還是要給她講清楚親疏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