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戰爭對決
混戰在雲端之上展開,這一次終於能夠顯露出天賦能力,和辛辛苦苦修鍊得來的力量之間的差別。
毫無疑問前者遠比後者來得強大,但是前者卻遠沒有後者那樣靈活巧妙。
從數量上來說,言末絕對屬於弱勢,除了他,就只有在周邊苦苦維持着、不讓前來增援的諸神靠近的血魔和怪怪。
但是他們的敵人卻有十四個之多,三比十四,這絕對是一個令人沮喪的比率。
如果不是因為血魔同樣也能夠化身無數,恐怕這場戰鬥,根本就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的意義。
此刻漫天都是銀紅色的光絲,這些盤旋纏繞的光絲,如同一個巨大的籠子,將那十四個前來增援的土著諸神,阻擋在了外面。
突然間,一陣如同海嘯一般激蕩澎湃的力量,朝着四面八方逼了開去,言末駭然回頭,這股力量的中心,正是漸漸恢復還原的光蛇梵。
前來增援的諸神顯然知道厲害,當那海嘯般的光浪剛剛掀起的那一瞬間,他們便飛退出數十公里開外。
言末伸爪一劃,那猶如實質同時又強悍無比的光浪,立刻被他破開了一道縫隙,光浪從他身邊一涌而過。
藏身於虛無神鎧之中的言末,雖然被如此強大的力量嚇了一跳,不過他最終還是輕易破解了這凌厲的攻擊。
怪怪的應對手法和言末也差不了多少。
只不過言末是將所有的能量,集中在極小的範圍,使得那裏的力量遠遠超越光蛇梵釋放出來的光浪,終於將光浪割裂避開。
但怪怪可沒有如此具有超凝聚力的力量。
怪怪的力量或許沒有光蛇梵那樣強大,不過這個傢伙能夠不停抽取生命能量,幾千次上萬次能量疊加的結果,令他的身體“結實”得難以想像。
如果說,光蛇梵釋放出的,是足以衝垮淹沒陸地上的一切的海嘯的話,那麼此刻的怪怪,就是一塊牢牢生根於海底的暗礁,任憑海嘯再激烈強大,也無法令礁石挪移分毫。
巨浪和礁石的撞擊,其景象絕對壯麗恢宏,那片光浪被撞得粉碎,激飛而起的光霧,彷彿青煙般遠遠飄散開去。
面對光浪唯一比較麻煩的就只有血魔。
驟然而起的光浪將他的無數分身迅速絞散,不過血魔的本領畢竟高強,他並不打算硬拼,同時也不打算收攏那些被絞散的分身,而是用魔門所精擅的沾粘之法,和四周的光浪融合在一起。
一眼看去原本一片湛藍如同洶湧汪洋的光浪,此刻彷彿到處生長了紅色的水藻一般,顯露出一片詭異的紅光。
光浪散去,但是那些詭異的紅光仍舊大片大片飄浮在半空之中,其中的一片紅光甚至朝着光蛇梵飛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光但蛇梵絕對不會願意,讓這種莫名其妙的玩意兒沾在身上。
不得不承認,光蛇梵所擁有的攻擊方式,全都聲勢驚人,只見他高高仰起頭,一道灼眼的藍光便朝着言末射去。
飛絲亂影遁法立刻展動開來,眨眼間言末便化為漫天的飛絮,一道道纖細得幾乎難以看清的細絲,在天空中縱橫交錯。
這些細絲每一根看上去部顯得那樣柔弱,彷佛一陣狂風吹過就會被徹底吹散。
但是當那道藍光猛然炸開,將四周的雲團徹底摧毀,甚至狂放的氣浪將遠處的雲團也撕裂成為散碎小塊時,偏偏那些看上去一片柔弱的細絲,絲毫沒有受到動搖,反倒是從細絲間爆發出一道道金色或者紅色的光芒。
光蛇梵顯然早就料到會受到攻擊,一道藍色的光球瞬間在他的周圍升起。
大團金色光雲和紅色血霧籠罩在藍色光球的外側,卻絲毫不能夠給予光球任何損傷,支撐起這道遮罩的光蛇梵,看上去和怪怪有幾分相似。
言末心中有一個惡意的念頭,他倒是很想看看,怪怪和這個藍色的光球互相碰撞,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雖然兩強相遇,力強者勝,不過光蛇梵可絕對沒有怪怪那樣難得的天賦。
怪怪就算輸了,只要同另外一塊“銀塊”相合,立刻就可以再一次鮮蹦活跳出現在戰場之上。
但是光蛇梵一旦敗了,失去了大部分神侍的他,想要再一次東山再起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雖然心中確實這樣想,不過言末最終也沒有作出這樣的決定,畢竟他從來沒有犧牲別人以獲取勝利的習慣。
盤旋飛舞的無數道飛絲,漸漸將那團光球圍攏在裏面,突然間一道幾乎看不清的碧綠細絲,從其中的一道飛絲之中射出,穿入那藍色光球之中。
只見那藍色光球立刻不規則的扭曲抖動了起來,光球時而消失在眾人眼前,時而又再次跳出來,不過更多的時候,光球不是這裏缺少一塊,就是那裏少掉一半。
過了好一會兒,那藍色光球終於靜止了下來,緊接着,一道黑色的縫隙出現在球體表面。
那堅固無比的藍色光球,彷彿被一刀劈開了一般,整整齊齊地分成兩半。
同樣被一截為二的,還有藏身於光球之中的光蛇梵。
幸好作為能量生命體的他並不怕這種傷害,一道亮麗的藍光閃耀,那被劈開的縫隙迅速癒合起來,轉眼間就變得整整齊齊。
這樣的結果同樣也不在言末的預料之中。
他原本以為,這一劍之下可以將光蛇梵攝入那個特殊的空間之中,沒有想到這個傢伙所釋放出的龐大能量,使得空間發生了扭曲。
知道了這件事情,言末再也不敢隨意對這些神靈使用“空間吞噬”的戰術,他沒有把握,這種空間扭曲是否會影響到此刻他所藏身的虛無神鎧。
這樣一來,對付那些神靈,裂元劍就只能夠當作是一把無堅不摧的鋒利寶劍來使用。
雖然感到有些遺憾,不過言末絕對不會因為胡思亂想而放慢攻擊的速度,只見他隨手一劃,裂元劍立刻化為一道碧光,朝着光蛇盤旋纏繞了上去。
言末乾脆放棄了對於裂元劍的控制。
裂元劍雖然本質並不上乘,不過經過了他多年的祭煉早已經通靈,再加上和他的元神相合,裂元劍其實可以算作是他的一個特殊分身,只要向裂元劍下達命令,它就會照着去作。
如果是普通的飛劍,言末或許還要擔心會被實力高強的對手強行攝走,但是裂元劍卻絕對不會有被攝定的危險,除非對手和言末一樣精通空間秘法。
裂元劍的飛遁速度並不快,幸好它所需要對付的目標,同樣也不以飛遁迅速着稱,再加上裂元劍經過言末最後一次祭煉,早已經化去了劍形,變得只有一根針一般大小,所以光芒更是顯得黯淡。
藏身於特殊平面空間之中的它,就連飛劍該有的劍氣都顯得若有若無,所以光蛇梵一被裂元劍貼身,立刻感到痛苦無比。
雖然裂元劍並不能夠給予他真正的傷害,但是無論是誰,都不會喜歡身體不停地被劈開割裂。
言末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絕好機會,他同樣雙手連揚,佛光和魔火接連不斷地攻擊在光蛇梵的身上。
雖然其間光蛇梵兩次支撐起那藍色的屏障,卻都被裂元劍迅速撕裂。
隨着一聲震響,那條巨大的光蛇發出了令人感到顫慄的嘶鳴,知道此刻龐大的身體並不能夠給他帶來優勢,這條巨蛇猛然間將身體一抖。
剎那間光蛇梵那龐大的身體,分化成為無數條四處飛竄的小蛇。
這些蛇的攻擊方式異常奇特,這些光蛇讓言末聯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日本人的神風特攻隊。
和神風特攻隊一樣,這些光蛇會對準目標猛撲上去,無論是言末還是血魔,他們的分身只要被光蛇撲到,就立刻化為雲煙。
不過這些光蛇也並非毫髮無損,這些光蛇顯然能夠按照對手的強弱,發揮出相應的力量。
言末的那些分身還好說,畢竟言末本人就不是以功力雄厚見長,所以他的分身也相對較為弱小,但是血魔卻不一樣。
和言末比較起來,他才是《血魔經》的正宗傳人,迄今為止他不知道吸收了多少人的功力和精元,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又經過了那番凝練,所以他的分身個個都非常強大。
那些光蛇面對血魔的分身,只能夠採取同歸於盡的方法,往往光蛇一撲上去,立刻化作一團藍光和一團血霧爆裂開來。
讓言末和血魔感到措手不及的是,這些光蛇擁有着不可思議的敏銳感應,言末練習了那麼久,在高速飛遁的情況下,攻擊命中率才剛剛超過百分之五十,但是那些光蛇迎頭飛撲而上,雖然稱不上百發百中,卻也十中八九。
言末首先讓所有的分身支撐起防禦屏障,但是結果令他感到失望,一條光龍直接穿透了屏障將言末的一個分身吞噬,幸好已經被吞噬掉許多分身的言末,也已經有了對策。
一道碧沉沉的陰雷,突然間現在分身的中央,隨着一團深紫近乎於黑的光芒閃過,光龍和言末的分身全都化為飛散的光霧。
這同歸於盡的一擊,終於讓言末明白了光蛇的攻擊方法,那些光蛇之所以能夠迎頭趕上他那些飛遁神速的分身,靠的是傳送。
至於光蛇的攻擊成功率之所以這樣高——要知道,飛絲亂影遁法原本暗藏顛倒陰陽的秘法,卻仍舊被這些光蛇一撲一個準——唯一可能的解釋,就只有周圍可能籠罩着神秘莫測的域。
雖然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對於言未來說,此刻再更換戰場顯得有些不太現實,他只能夠陪着光蛇梵進行這種令人無奈的消耗戰。
血魔終於忍受不住從消耗戰中退了出來,他顯然也猜到了可能的原因,所以飛到了戰場的外側,專心對付那些前來增援的諸神。
那些傳送過來的神靈,各顯神通,其中最為討厭的,恐怕就得數那團四處漫卷的龍捲風。
這個傢伙的能力居然是反彈,佛光魔火還未曾炸裂開來,就被一道憑空出現的鏡面反彈了回去。
這不僅對血魔是個麻煩,對怪怪來說,這團龍捲風更是一個絕大的麻煩。
怪怪的特性使得他可以走純粹的金剛不壞的路子,他的攻擊強橫而又霸道,貼身一道強力屏障,使得他根本就不在乎大多數的攻擊。
事實上就算打得破他的這層防護,傷到他的身軀,眨眼間一道白光過處,一切都恢復了原來的狀況。
而這個世界的大部分土著神靈,定的同樣是以力制力的路子,所以這些傢伙雖然攻擊方式千變萬化,卻都對付不了怪怪的“蠻力”、“厚皮”、“迅速再生”這三件法寶。
但是那道龍捲風卻完全不同,也不知道這個傢伙的本體是什麼樣子,他所選擇的能力,竟大多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
這些能力分開來看,或許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一旦巧妙地組合在一起,就會顯出強大的威力和不可思議的作用。
對付堪稱金剛怪物的怪怪,那團龍捲風或是用鏡面反射怪怪那強悍無比的攻擊,或是施展出一種和空間有關的秘法,將怪怪四周的一小塊空間凍結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憑藉一身“蠻力”,拖住大部分前來增援的諸神攻擊的怪怪,被這些令他束手無策的攻擊弄得一籌莫展。
和那團龍捲風夾攻怪怪的,還有一團淡紫色的光影,那光影的身邊總是飄浮着兩團暗紅火光。
那兩團火光就是這位神靈最強有力的武器,只見那兩團火光如同兩團流星,總是一前一後連續不斷地,擊打怪怪那強悍的身軀。
那兩團火光每一次擊打在怪怪的身上,都爆閃出萬丈火星,那樣子就彷佛是鋼鑿連續不斷地,鑿擊着一塊厚實無比的花崗岩石。
就算怪怪“結實強壯”對這種攻擊也感到異常難受,偏偏他除了硬頂,沒有其他的對策。
因為怪怪被絆住,血魔又被光蛇遠遠逼開,那些前來增援的諸神終於衝進了包圍圈,和言末陷入混戰之中。
和包圍上來的諸神稍微交手了兩下,言末立刻感覺到這些傢伙並沒有出盡全力,那幾個屬於東部聯盟的神靈,根本就是一副敷衍的態度,除非他們看到有便宜可占,才會突然施展力量進行攻擊。
至於西部聯盟的諸神,或許是不忿光蛇梵的盟主地位,所以雖然出的力比東部聯盟諸神要多,卻也不是像光蛇梵一般拚命搏殺。
此時此刻,言末已經不敢再對這些上着諸神掉以輕心,既然光蛇梵能夠有這樣令人討厭的殺手鐧,沒有道理其他諸神就沒有隱藏的絕招。
突然間一陣慘嚎從身後傳來,言末電射般飛竄到一旁,他立刻看到那始終圍着怪怪的紫色光影,正陷入一片黯淡的紅雲之中。
言末稍微看了一眼,便想起,那片紅雲正是剛才光蛇梵發動的、第一波光浪攻擊,將血魔擊散之後,受到血魔分身的殘骸沾染的那片光浪。
這片光浪顯然同時擁有了光蛇梵那強勁的攻擊力,和血魔所精通的魔門秘法陰狠刻毒的特性。
隨着第一聲慘叫,其他的呼號聲此起彼伏,這些呼號之中有的帶着一絲驚惶,有的卻充滿了恐懼。
言末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大團大團的紅雲已經連成一片,籠罩了過來。
那些被紅雲捲住的諸神,除了被紅雲光霧燒灼腐蝕,發出陣陣哀嚎,便是各展神通拚命脫逃。
很顯然這一切絕對不是巧合,而是血魔在開戰之初,便已經精心策劃好的陰謀,言末自然不肯放過這絕佳的機會,他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立刻將目標放在了兩個傢伙身上。
他們倆就是原本計劃之中,可以利用的敵人陣營之中的破壞者。
從無妄那裏可以知道,東部聯盟和西部聯盟之間的摩擦,十有八九是由他們挑起。
這兩個傢伙貪婪成性,就算是在東部聯盟裏面,也不是什麼受歡迎的角色。
言末並不打算徹底毀滅這兩個完全可以利用的角色,不過他需要給予這兩個傢伙重創。
以這兩個傢伙不肯吃虧的性格,一旦受到重創,肯定會想方設法補充自己的實力,而他們最為臨近的,就是光蛇梵的領地。
想到這些,言末化為無數飛絲朝着那邊罩了過去。
那兩個傢伙其中的一個對他來說是老相識了,看到那片黑黝黝、烏光閃閃的天煞烏靈,言末便感到有股怒火在燃燒。
天煞烏靈是用魂魄元神煉製而成的秘寶,就算是在魔門之中也算得上頂尖秘法,只不過修鍊這種秘法,太過傷天書理,所以最容易招來天劫,再加上天煞烏靈對於飛升並沒有多少用處,所以即便是魔門中人也很少煉製。
看這片天煞烏靈,烏金色的光芒從中心一直透到外面,可以想像,這絕對不是百十年的煉製就可以完成,恐怕這個傢伙幾百萬年以來,都一直在祭煉這件邪惡無比的魔器。
天煞烏霓原本就是攻守合一的法寶,只見那傢伙將這團烏油油的雲團包裹在身體四周,那沾染有血魔分身的光雲竟然被漸漸撐開。
對付天煞烏靈,魔火是一點用場也派不上,同樣是魔門頂級秘法,只不過各有巧妙不同。
佛光倒是這種東西的剋星,不過除非將這些天煞烏靈用爐鼎裝起來,用佛光慢慢祭陳,要不然,這東西會立刻飛敗開去。
雖然飛散之後的天煞烏靈對於言末這樣修鍊者來說,絲毫沒有什麼作用,但是這東西會感應氣息,飛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一旦沾染到人的身上,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幸好言末對這東西反倒有克制之法,隨着他的意念一轉,原本在那裏茫然追擊四處飛舞的光蛇的裂元劍,化作一道碧絲飛了過來。
天煞烏靈雖然厲害,卻厲害在它的千變萬化,這東西倒並不以力取勝,所以言末也就用不着擔心,這東西轉不進那特殊的空間。
碧綠的光華一閃,裂元劍投入到天煞烏靈之中,緊接着就看到天煞烏靈裏面彷彿開鍋了一半,劇烈的鼓盪起來。
緊接着那天煞烏靈如同一塊絲綢布匹一般,隨着一聲裂響,裂成了兩片。
天煞烏靈雖然是秘寶,卻因為是用魂魄元神煉成,所以和能量生命體沒有什麼兩樣,因此飛遁起來頗為神速,眨眼間就逃出了數百公里之外。
言末頗感無趣,他只能夠找另外一個傢伙算帳,另一個他必須算計的神,可以說是所有土著諸神之中最為漂亮,卻同時也是最為沒用的一個。
只見他飛遁起來猶如一道七色彩虹,那七色虹光交相輝映,耀眼迷人,這位神靈出手同樣絢麗多彩,就看到一串星芒夾在飛竄的閃電之中,一眼看去竟然有種享受的感覺。
言末正打算逼近過去,用裂元劍給這個華而不實的神靈以沉重的一擊,突然間一陣警兆,從他的心頭湧起。
言末顧不得其他,立刻化作飛絲四散飛退,幾乎在一瞬間,數道暗弱得幾乎看不見的針芒,穿透他幻化出來的手爪飛了出去。
一種莫名的暈眩和麻痹的感覺,從受傷的部位傳遞過來,言末自然知道,這肯定又是一件魔門秘寶,這種秘寶最難以煉製,雖然正面對敵效果並不怎麼樣,暗地用來偷襲卻是再好不過。
這種魔門法寶專門傷人元神,一旦被它打中,辛辛苦苦修鍊來的功力,至少要打個大大的折扣,厲害的甚至需要花費數百年的光陰,來修補元神。
不過更為可怕的是,元神受創之後,被這東西進一步引來天魔,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魔門之中這一類的法寶很多,不過修鍊的數量比起天煞烏靈又少了許多,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修鍊這種魔門秘法需要招來天魔,用天魔之力祭煉。
包括魔門在內,又有哪個修鍊者沒事會希望招惹天魔?那東西來去無蹤,而且沾上就可能難以甩脫。
正因為如此,言末暗自慶幸,慶幸他心頭的警兆感應靈敏,要不然他就算不死也至少落得個重傷的下場。
引佛光內照,那股暈眩麻痹的感覺立刻消散開去,雖然並非對症下藥,不過佛光確實是用來驅除天魔之力的最佳手段。
言末也慶幸自己用不着修補元神,佛門雖然對驅逐天魔極為擅長,但是修補元神卻是道門最為擅長,而且需要許多難以找尋的天材地寶。
對眼前這個狡詐險惡的敵人,言末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不過這更堅定了他要給予眼前之敵重創的決心。
想要對付這樣的對手,以力制勝是最好的手段,言末少有的迸發出所有的力量,強大的能量在他前方開闢出了一道禁錮的防禦屏障。
那五光十色的攻擊以及夾雜在其間的魔針,全都被這道屏障引偏。
正當言末準備對眼前的目標進行強力一擊的時候,突然間他的心頭再一次湧起接二連三的警兆。
言末只得設法自保,他連忙藏身於虛無神鎖之中,並且朝着四面八方飛散,但是這一切仍舊慢了那麼一點。
令言末意想不到的是,攻擊他的竟然是那些光蛇,六條光蛇以傳送的方式,在他即將逃脫前的一瞬間,咬住了他。
隨着一陣刺眼的藍光閃亮,言末突然間感覺到,他露出在特殊空間之外的第二元神,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似的,這是他所能夠感受到最後一絲感覺,緊接着便是一片空白。
基地之中一片沉寂,準備了這樣長的時間,最終的結果顯然不能夠令人感到滿意。
參謀們和指揮官們在整理好了作戰資料,並且對這場戰役做出了總結之後,再一次進入了冬眠狀態。
從戰果來看,言末的戰將們確實完成了使命,光蛇梵的神侍們幾乎沒有剩下幾個,其中大部分神侍,是在戰鬥中被言末的戰將們所消滅,還有另外一部分則是被光蛇梵吸收,用於迅速。
光蛇梵被逼迫到這一步,確實可以稱得上定投無路。
不過最為根本的目標仍舊是光蛇梵本身,令所有人部感到失望的是,光蛇梵並沒有被徹底消滅。
雖然他已經元氣大傷,損失了幾乎所有的神侍,實力也一下子減弱到只有原來的五分之一,可惜他仍舊存在。
除了沒有完成預定的使命,另一讓言末感到難以忍受的原因是,他們自己損傷慘重。
雖然戰將幾乎沒有什麼損失,但是言末和血魔卻稱得上元氣大傷。
血魔被消滅了諸多分身,每一個被消滅的分身,都代表着他的一分力量一去不返。
不過更倒霉的還是言末本人,他的第二元神受創慘重,幾乎和被徹底毀滅沒有什麼兩樣。
第二元神的創傷直接牽連到言末自己的元神,雖然沒有受傷,不過元神萎靡,幾乎等於數百年的道行被一下子打掉一半。
正因為如此,一回到基地之中,言末二話不說就進入了他那新開闢的、位於小修羅界的修鍊之所。
眾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血魔輕輕嘆了口氣。
羅莉從一旁走過來說道:“只是一次失敗,就這樣沒有信心了?更何況,現在還不能夠說,我們是否徹底失敗,畢竟最終的結果離當初的目標,並沒有多少距離。”
“計劃的前半段進行地非常順利,證明電腦類比非常有用,至於後半段,當初原本就已知道可能發生的變化極多,電腦根本沒有辦法進行準確模擬。”
“在我看來,這一次的失利,只是給了我們一個教訓,那就是就算任務沒有完成也必須速戰速決,畢竟敵人的數量比我們多得多,一旦他們前來增援,局勢就會變得對我們極為不利。”
“所以我想,等到事情稍微平息了一些之後,或許我們可以再進行一次攻擊,這一次,儘可能在戰鬥開始不久便完成所有的任務,在敵人的增援到達之前全部撤退。”
羅莉說這番話,原本是打算讓血魔的精神振奮一下,如果這能夠成功的話,那麼她就用這番話,再去勸解言末。
令羅莉意想不到的是,血魔仍舊苦笑着搖了搖頭。
“一直以來,我們都太過低估了敵人,現在想來,之所以會這樣,恐怕原因就在於,我們自認為自己是正統的修鍊者,而他們是從異類修鍊而成的妖精。”
“在我們看來,就算這些妖神功力再深厚,他們的智慧總不可能超越我們,所以我們根本就沒有去想,或許他們還隱藏着不為人知的殺招,也根本沒有想到,或許他們可以針對我們的特徵,拖住並且戰勝我們。”血魔嘆道。
他的神情顯得異常落寞,畢竟被妖物擺了一道,確實令他感到鬱悶。
“在我看來,情報不準,是因為那個表面對我們友好的傢伙不願意幫忙的結果,或許他和我們接觸,原本就是一個陷阱。”羅莉不以為然地回答道。
“沒有這個必要,如果想要設置一個陷阱的話,應該設置一個更大、更難以逃脫的,從他們的表現看來,他們絕對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所以我認為,我們沒有事先得到這些傢伙的情報,與其說是那位神靈隱瞞了敵人的實力,還不如說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些傢伙擁有這樣的實力。”
“以往這些傢伙在互相的戰鬥之中,恐怕從未施展出這些最終的手段,要不然,他曾經告訴過言末的那個實力排行榜,肯定需要重新排位。”
“至少有兩個傢伙表面上的實力並不怎麼樣,但是卻隱藏着厲害非常的殺招。畢竟打內戰,和共同抵禦外敵,是輕重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打內戰的時候,互相之間都是為了利益,因此根本就沒有必要施展出同歸於盡,和攻擊元神之類的陰狠招數,但是在抵禦外敵的時候,則完全不同,那是真正你死我活的戰爭。”
“我相信言末之所以一頭扎進了修鍊之所,也正是因為他已經發現,以我們的實力,或許可以和發揮出內戰實力的那些土著諸神打成平手,如果再配合有效的戰術運用的話,有可能勝算不小。”
“但是現在,我們卻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我們的敵人遠不像我們想像那樣弱小,他們各自都隱藏着一兩手絕招。”
“更何況,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全力以赴,不同的陣營之間,仍舊存在着觀望的味道,所以我們才能夠得以脫身。”
“很難想像,一旦他們猛醒過來,不再互相觀望,一旦他們同時發揮出全部的力量,不惜犧牲,將同歸於盡和卑鄙偷襲的戰術接連運用,我想像不出,我們在這樣的攻擊之下還能夠保持多久。”血魔憂心仲仲地說道。
此刻他確實有些擔憂起來,自從煉成血魔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對前景看不明白。
聽到血魔的解釋,羅莉也陷入了沉思。
在那個獨特的修鍊之所,言末小心翼翼地煉化着他的第二元神,這個受到重創的第二元神,甚至已經失去了和他的元神之間的聯繫。
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言末顯然並沒有打算修復自己的第二元神,反而更像是在令第二元神徹底毀滅。
言末的第二元神此刻已經再一次只剩下一顆元核,以及同元核相連的幾縷神思。
在元核的四周佈設着一座法陣,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這座繁複、複雜到了極點的法陣四周,標記着一圈文字——“喜、怒、哀、樂、貪、嗔、妒、懶”等等不一而足。
那第二元神並非直接在魔火靈焰之上化煉,而是被周圍一圈綠瑩瑩、慘碧色的魔火所包圍。
這些魔火團的燈芯全部如同鎖鏈一般,束縛着一個魔頭。
這些魔頭在魔火之中,時而顯露出一副猙獰的模樣在那裏張牙舞爪,時而又變成一副千嬌百媚的美女樣子,在那裏翩翩起舞。
言末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如同一個老僧般盤腿坐在一旁,但原本已經受到重創的元核,如何禁受得起這樣的煉化?只見那一點點元核漸漸縮小收斂起來。
突然間一股心酸的感覺朝着言末襲來,緊接着,言末發現自己的元神也隨之迅速萎縮了下去。
等到他微微睜開眼睛,只見四周的一切都變得異常巨大。
其中最為龐大如同高山一般阻擋住一切的,正是他靜坐的樣子。
言末猛地一驚,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攝到了第二元神原本的位置。
四周那猙獰的魔頭,各個身材都比他高大雄壯,更可怕的是,這些魔頭正在漸漸靠近。
隨着一聲清叱,言末將心中的一切屏棄在腦外,雖然那如同強屍一般的魔頭,仍舊在繼續靠近,不過言末卻已沒了恐懼。
用不着內視,言未知道,自己的心頭已然盤踞着一個天魔,這個魔頭原本就是他親自引來的。
天魔將種種幻象加諸於他的身上,令他歷經了喜怒哀樂,令他嘗遍了各種享受和痛苦,但是言末的心智始終如一,他將所感知到的一切都看作是虛幻的泡影。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言末仍舊在那裏盤坐着,不過這一次他的臉上表情卻豐富無比,時而喜上眉梢,時而又黯然淚下。
此刻他的意識也在那其他的煉化陣裏面,經歷着各種享樂和痛苦。
言末的心智已然融入到了其中,此刻的他為了美酒而沉醉,更為了美女而迷離。
他像是世上最為貪婪的守財奴一樣喜歡金錢,又猶如一個統褲子弟一般要橫鬥狠。
在那幻境之中,他經歷了無數個輪迴,在每一個輪迴之中,他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他是那樣的投入。
又不知道經過了多久,言末已不再盤坐。
他或立或走,彷彿身體已不屬於他所有,但是令人感到詭異的是,他的身體雖然不停地動着,卻偏偏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
之所以這樣,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神彷彿告訴別人,他的靈魂並不存在於這具肉體之中,仍舊在無盡的輪迴之中遊盪着。
但是對於言未來說,這一切彷彿都已失去了意義,不過倒也並非像是第一次那樣,將這種輪迴看作是虛幻,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輪迴之中,只不過所有的一切部彷佛是快鏡頭一般。
此刻的言末已經不再去在意是否歡樂或者痛苦,只要他心頭一動,曾經經歷過的那些歡樂或者痛苦就會蜂擁而來。
在言末閉關的同時,在外面這個世界之中,一切正在按照當初言末推演的那樣進行着。
那個受創慘重,被言末破去半數天煞烏靈的神,為了彌補自己的損失,一下子佔據了光蛇梵的好幾塊領地。
身受重傷的光蛇梵並沒有管這些事情,此刻的他只想儘快恢復原來的實力。
但是退讓很快令情況失去了控制。
光蛇梵總共擁有上百座島嶼,當初言末他們進攻其中的十幾座,引出了光蛇梵的所有神侍,並且將他們大部分消滅,再加上光蛇梵吸收的那些神侍,此刻他只有寥寥幾個神侍,因此大片島嶼被空了出來。
而這些島嶼,在那些出過力同時又有些貪婪的諸神眼裏,絕對是浪費着的資源,和應該支付的獎勵。
很快越來越多的領地,被周圍幾個貪婪的諸神瓜分了個乾淨。
光蛇梵當然不可能忍氣吞聲,但是此刻他的實力不濟,所以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中立諸神的調停。
調停的結果,是一大堆口頭的承諾,那些已經佔領了許多領地的諸神,承諾等到光蛇梵恢復原來的實力,並且他的領地之中出現了多餘的神侍之後,他們就會歸還那些被佔領的領地。
很顯然這樣的承諾只能夠給人以敷衍的感覺,作慣了西部聯盟盟主的光蛇梵,只能夠將這股鬱悶隱藏在心底。
對於他來說,只可能有兩種選擇。
要麼他開闢其他的領地,以他現有的三座島嶼,一百多萬人口,想要做到這一點相當困難。
另外一種選擇便是,等到他的實力復蘇之後,聯合西部聯盟,將東部聯盟的那些傢伙打退回去。
這樣一來,更少可以順手收回東部聯盟那幾個傢伙侵吞他的土地,然後再想要開闢其他領地,或者依靠實力收回失地都要容易許多。
光蛇梵最終選擇了那條卧薪嘗膽的道路。
這個世界的土著諸神們,沒有因為領地的事情打起來,這多多少少令羅莉和血魔等人感到有些失望,幸好在原計劃中,也並非只攻擊光蛇梵。
第一次的失利讓那些諸神吸取了教訓;同樣對於羅莉和那些指揮官們來說,教訓也不少。
之後的幾場戰役,他們都絕對按照襲掠的定義來打,每一組人馬頂多發動四次攻擊,就立刻要撤退。
同樣對於打算對付那些神靈的血魔和怪怪來說,他們也只能夠像普通戰將一樣,以一掠而過的方式進行攻擊。
只不過這一次在攻擊準備上,更花了不少心血。
接連兩次出擊,又打掉了東聯盟中的幾片領地,正如言末和羅莉當初預料的那樣,貪婪者畢竟貪婪成性,對於近在眼前的利益,又怎麼會輕易放棄?
偏偏這一次攻擊的兩片領地的守護神,並不像光蛇梵那樣忍氣吞聲,這兩個神之中的一個,就是被削弱過一次的火鳥交蘭。
脾氣暴躁的他,一直以來都自認為是東部聯盟的老大,如何忍受得住手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搶奪他的地盤?
正因為如此,戰爭首先在東部聯盟之內爆發。
內戰開始之初,那些諸神還時刻警惕闖入者的偷襲,所以戰爭進行得較為克制。
但是很快戰爭就變得越來越激烈起來,特別是當光蛇梵拉攏了西部聯盟的一批中立諸神,將東部聯盟佔領的領地搶奪回來之後,戰爭越發進行得如火如茶。
當外面的世界發生着驚天動地的變化時,在言末的那個狹小的修鍊之所,一切看上去都沒有多少變化。
但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靜坐中的言末,看上去有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地上的法陣仍舊存在,但是那一圈魔火早已經熄滅,那用來囚禁魔頭的燈芯,散落在地。
此刻的言末已然超脫於喜怒哀樂之外,或者說,他已經和喜怒哀樂融合為一體。
隨着他的念頭一轉,他的四周便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喜悅,有那洞房花燭夜的銷魂之喜,有那蟾宮折桂的自得之喜,更有那他鄉故知的相逢之喜,也有那死裏逃生的慶幸之喜。
隨着言末的念頭再一轉,瀰漫的喜悅之情立刻化為哀哀凄厲的悲意,雖然四周一片寂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好似到處都是哭泣哀嚎的聲音,空氣中到處都是塵世間辛酸悲苦的味道。
微微睜開了眼睛,閉關已久的言末終於從靜坐中醒來,和以往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已然沒有了成功的喜悅,也沒有了那躍躍欲試的感覺。
此刻的他,也沒有了多少年以來養成的自信,更沒有了以往的懵懂和旁徨,這時的他看上去,就彷彿是當初那個小鎮上的普通人。
不過和當初那個謹小慎微,偶爾作一下發財的迷夢,更多時候是在得過且過的青年有所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多了一份洒脫,多了一份無拘無束的感覺。
隨着心念一轉,言末已然從異空間裏出來。
他既沒有念咒也沒有施法,只不過定心意閃動間,他已然從異空間裏面傳送了出來。
此時此刻言末總算明白,當初那個佛門子弟,為什麼對空間秘法的最高境界笑而不談。
這種技藝已經不再是道法,而是一種境界,到了這個境界自然豁然開朗,如果沒有到這個境界,再怎麼解釋也沒有任何用處。
虛空站立着,言末隨心感應四周,他並沒有施展天魔感應之法,不過此刻是否打算施法已經不重要,事實上再一次從閉關中醒來的言末,幾乎已經忘卻了以往曾經學過的所有道法。
對於他來說,一切都是那樣信手拈來,開天闢地、斗轉星栘,彷佛都在他一念之間而已。
就像此刻,他並沒有想要刻意感知些什麼,但是天地間的一切都絲毫沒有逃出他的感知。
以往那些隱藏得難以察覺的神,此刻清清楚楚地袒露在他眼前。
心念轉動,言末甚至看到他緊盯着的那個神,身邊浮現出無數虛影。
這些虛影每一個都在掩飾一種秘法,片刻間,那位神靈所精通的一切,盡數展現在言末的眼前。
言末將目光朝着那些諸神一一掃去。
大多數的神靈對於他的感知都茫然無覺,只有一團金光和一團極淺極輕的幽藍光影,彷彿察覺了什麼。
前者立刻揮起一團金霧將自己團團籠住,而後者則靜靜盤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言末將意識朝着更深處掃去,他在尋找那個曾經救過他一命的、佛門遺留的世界。這一次,言末終於發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他此刻的境界,竟然仍舊無法找尋出那個佛門遺留的世界的入口。
百無聊賴的他,將目光轉向了另外一個他所熟悉的氣息,這個氣息對於以前的他來說太過微弱,以至於根本無法察覺。
言末稍稍動念,他的身體沒有絲毫飛遁的跡象,沒有那眩目的遁光,更沒有一絲破空的軌跡,他就彷彿往前跨了一步,然後便到了那個他想要見的神的面前。
看到那副與眾不同的面孔,一個念頭不知不覺之中,從言末的腦子裏面跳了出來。
“沒有想到,你也是一個外來者。”言末隨口說道。
無妄微微一震,他這才發現身邊多了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