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一百五十八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見千年淚如痕（三百七十八）
“竟然還有這種解釋么，可是你們在成功的同時，不就是否定了我么。”
秦烈看向妖帝的目光愈加平和，“以你的境界而言，應該很清楚一件事情，當不同的力量呈現在眼前時，要以最為正確的方式去面對，如果始終固守於自己的認知是否會被否定，就已經落入了被動。”
妖帝神目凜然一動，不錯，如果執着於此，本身就是一種示弱。
為什麼在悄然之間，他的認知已經發生了這樣的改變，從唯我獨尊之中，開始試圖得到別人的認可。
這還是原本的他么？
妖帝冷冷地看着蕭御和秦烈，當某種絕對的自信被擊破之後，化生出的裂縫就很難再完全修補，這對於他來說，顯然不是好消息。
一念千轉，妖帝緩緩閉上雙眼。
妖帝已經認知到，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已經聽到了該聽的一切，不必再為外面的聲音分神，而是應該重新歸於自我。
以妖帝的境界，他可以完全自主地控制所有的一切，可是這一刻，當他試圖將神魂歸於寧靜時，卻發現在迷濛的光影中，始終有閃爍不定的光芒，還有自無邊神海深處發出的聲音。
究竟發生了什麼？
妖帝回望神海，穿過重重迷霧，隱約看到在最深處的神海中，已經被他封禁的太虛神龍，正在牽引他吞噬的龍神之力。
妖帝心神大震，太虛龍神已經盡數被他吞噬，神魂也完全被他封印，在這種情況之下，龍神之魂怎麼可能還可以將龍神之力牽引回去？
“嗡——”
無邊光影之中，一重神影悄然幻化，妖帝轉首望去，那神魂竟是蕭御。
“你竟然會進入我的神海……”
妖帝的目光之中，有着從未有過的冰寒，還有這難以言說的驚訝。
“經由命運之眼，我能前往任何地方。”蕭御從容說道。
“你為什麼來這裏？”
蕭御回首看着神海深處，太虛龍神於封禁之中，釋放出來的光影越來越明亮。
“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將太虛古境的力量歸還回去。”
妖帝眼中殺氣陡然一現，“是你引動了太虛龍魂！”
“是我。”
“你為什麼可以做到？”
“自然是因為我覺醒的太古祖龍血脈。”蕭御目視妖帝，“你以我為息壤，將九大龍神合而為一，的確獲得了成功，最終獲取了太古祖龍的神力。但是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你只是獲取了太古祖龍之力，而並不能將我的血脈盡數奪取，所以在你獲取神力的同時，我對血脈的覺醒，也將得到質的飛躍。”
妖帝心神猛然一震，他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或者說當他在獲取太古祖龍神力之後，自信已經完全將蕭御封禁，所以並沒有如何在意，直到此刻才恍然意識到，他好像犯下了很大一個錯誤。
如果蕭御真正覺醒太古祖龍血脈，那麼此刻能夠將太虛龍神的神魂喚醒，就再正常不過，而如果任由他將太虛龍神的神魂喚醒，他佈局半生得到的一切，就將盡數湮滅。
不！
怎麼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妖帝的眼神在一瞬間冰寒到極致，凌厲的殺氣縱橫神海，將蕭御完全籠罩其中。
“舅舅。”
凌厲的殺氣中，這個至為親密的稱呼，瞬間充盈整個神海，幾乎將所有的殺氣盡數湮滅。
妖帝的心神同樣為之一顫，“你叫我什麼？”
“舅舅。”
蕭御看着妖帝的目光依然平靜，但是於這平靜之中，分明悄然化生出溫和，“我們已經走到對立的的兩面，但是許多事情依然有轉圜的餘地，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希望真正看到兩敗俱傷的局面，更不願意讓局勢發展到完全無從挽回的地步。”
“你究竟想說什麼？如果是想藉助微渺的親情來打動我，就最好不要動這個心思了，你應該很清楚，為了獲取妖帝之位，我曾經驅逐過我的父王，還有我最疼愛的妹妹，甚至是我的女兒，也同樣被我牽引到她無從控制的命運中。”
蕭御的神色依然平靜，沒有絲毫的改變，“是，我明白。”
“既然如此，你剛才所說的這些又有什麼意思？”
“有意義。”
蕭御右手輕輕一握，紫光紛轉之間，一重神影悄然幻化，竟是妖帝。
蕭御抬首目視妖帝，“紫顏已經助我戰勝這縷神魂，也正是在這縷神魂之中，我讀到了他隱藏的深意。”
妖帝冷冷地望着蕭御，“什麼深意？”
“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試圖否認么。”蕭御目視遠天，緩緩說道，“如果我能夠擊破這縷神魂，就將獲取你的力量，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能自如進入到你的神海之中，命運之眼固然可以為我開啟通道，卻絕不會讓我如此順利。雖然我感受到了凌厲的殺氣，但是這片神海卻如此平靜，若是你果然對我動了殺氣，這裏或許早已經驚起無邊濤浪。”
妖帝原本還想反駁，但是聽到這裏，終於沒有再說什麼。
“我很清楚舅舅的無情，但是相比於舅舅，我能看到的還要更多。”
妖帝近乎是機械般的回答，“你還能看到什麼。”
蕭御輕吐一口氣，說道，“看到了舅舅隱藏的溫情，當一個人的目標太過明確，而所行的手段又太過無情之後，往往會連自己也欺騙，以為自己早已沒有任何情感。其實事實並非如此，在他的內心深處，所隱藏的情感或許更強烈，只是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或者不願意承認而已。”
天地靜默，許久，妖帝終於說道，“所以，你試圖以這些溫情來打動我么？”
“我的確想這麼做，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
“所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蕭御靜靜地看着蕭御，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說道，“我只是希望，當我們之間的對決已經出現確定的結果之後，無論是我還是舅舅，都不要孤注一擲，而是坦然地接受這個結果，讓所有的一切，回到它原本的軌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