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葵明玉
“佑家,這就是你的決定?”
呂瑪爾島北方,隱藏參天巨木的林內,正是一座倉庫,而李佑家和碧家嘉,還有獨眼研究員,以及數名作研究所員工打扮的人都在內裹,不過,除了李佑家、碧家嘉和某人之外,其餘人等都已經失去生命,而造就這個狀況的人,正是手持雷火雙劍的李佑家。
彷彿沒有聽到碧家嘉的發問,李佑家冷眼睨視跌坐於地,眼中儘是驚惶的呂瑪爾研究所所長。
“不、不要,你如果想要這些,我可以給你,別、別殺我!”生命受到威脅之下,即使窮半生精力追尋的研究成果,他仍是能夠放棄,雙手把一個厚厚的文件袋遞上,他認定李佑家忽然斬殺同僚,原因只有這一個罷了。
沒有應答,李佑家右手擺動,手中雷劍即割出漂亮的弧線,活生生斬斷所長的雙臂。
“哇呀呀呀呀!”
雙臂齊肘而斷,劇痛攻心,所長的慘烈呼痛聽得碧家嘉皺眉。
不過李佑家的表情依舊冰冷,看着失控慘叫的所長,淡淡地道:“我早就想殺你,義父要我辦的事,已經辦好,雷哈麥和叛軍之間的事,我已經不會多管,這些文件,我沒有作用。”
雖然難得他會想深入解釋,但所長給他斬掉雙臂,老早已經聽不清他說什麼。只是不斷發出慘叫,直到李佑家在他前額補上一劍,刺耳的慘叫聲才告終止。
所長死去,現場就剩下李佑家和碧家嘉兩人,後者雖然不怕前者會殺害自己,但是看着他的手段,其實不無寒心,但轉念想到這位情人一直受着的對待,心情很快便回復過來。
李佑家,作為雷哈麥醫院院長的養子,但身世素來不對外人公開,而這些年來,他抉隸屬於呂瑪爾研究所所長的底下,接受的工作就是間諜卧底,混入浩劫之眼,憑組織力量販賣新開發藥物,然後再觀察服毒者狀況,收集變相人體實驗的成果,目的全為方便研究所的一切研究。
“家嘉,你帶着這些文件去叛軍那邊,只要有它們,你不會有事。”李佑家把染血的文件袋拋給碧家嘉,現在開始,他要為接下來的惡戰作準備。
但是接過文件袋的碧家嘉,卻是露出困擾神色,道:“佑家,現在的話還來得及,我……我們一起逃吧!”
“那個人並不簡單,我不想看到你們對上。”
“這是沒有可能,不親手殺他,我又怎麼能為大老闆和師叔夫婦報仇。”
“很危險地,這些實驗成果還未證實百分之百可行!”
他們兩人的關係到現在可說得上是個謎,不過要是簡單地形容,他們就是一對情侶,而看着情人邁步往倉庫深處走去,碧家嘉頓時快步跟上。
“……沒有關係,只要能夠驅動就可以。”
“佑家!”碧家嘉聽見他那不考慮自己性命的發言,立時用力跺腳站住,鑲有馬蹄鐵的平底鞋撞到磚塊鋪設的地面,即發出巨響。
“家嘉,我本來就不是正常人,自從我當上父親的養子那刻,我已經抹殺自己的一切,以死士為目標而訓練過的我,其實真的很感謝還有人會愛我……真的很感謝,但同樣的,我是非常感謝大老闆對我的恩情。”
李佑家的間諜身份,蒼望儀其實早有留意,雖然誤認他是屬於黑光,不過看在李佑家眼中卻沒差,因為蒼望儀不單用智慧,更是用大度的器量折服他。
“間諜就間諜,又不是怪物,我為什麼要怕你?總之你一天是浩劫之眼的人,那就是我的人,別跟我況多餘的話,佑家!”
他跟隨蒼望儀已有數年,數年之中曾徑多次陷於險境,而在一次危機之中,蒼望儀是毫不猶豫說出對他的感想,他並不怕間諜,因為間諜是可用的有能之士,但這不代表他什麼也沒做。
數年之中,李佑家雖然多次刺探浩劫之眼的機密,但每次都是給蒼望儀擋下來,而神奇卻在於本人是確確實實參與過這些機密行動,而且為數還不少。
間諜卧底會背叛的機率是有相當多案例,而李佑家只是其中之一,被蒼望儀的氣度和睿智折服,雖然仍供給情報回去研究所,但他早下定決心,要是研究成功,那自己便是跟浩劫之眼共同進退,輿雷哈麥醫院和研究所斷絕關係,不過隨着蒼望儀敗亡事實,他的願望最終落空。
接下來的事,已經是非常簡單,本來他就不是擅於計謀類型,強如蒼望儀也沒法收拾的葵花居和特戰二隊,他自問也敵不過,所以才壓抑怒氣,把復仇希望都放到研究所的成果上面,沒錯,只有靠研究成果,他才能為蒼望儀報仇。
“家嘉,你很聰明,只要帶着它們去投靠叛軍,相信沒人能動到你……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在那兒等我!”
倉庫深處收藏着李佑家的復仇武器,用力扯掉總合重量足夠壓死人的巨大帆布,黑紅色的凡利爾赫然入目。
“龍牙。”
白輪高掛,點點繁星,離開都市就總能看到美好的夜空。
以公主式抱法抱起孫明玉在草原飛奔,易龍牙聽見后,立時止住不動,道:“不舒服嗎?”
身體雖無大礙,不過精神的消耗又得不到充足休息,就算孫明玉現在嘔吐或是昏迷,他也不覺得奇怪。
“不是。”孫明玉眉頭深鎖地搖首應答,然後又續說:“只是有點心緒不寧,現在沒事了,繼續吧!”
簡短說畢,易龍牙聽出其中意思,現在是自己兩人跑去找那個倉庫避難所,不過她卻感覺到有某種力量正在威脅自己,很純粹的直覺反應,完全沒有理據。
“我也有這種感覺。”
他點頭附和,但卻沒有繼續話題,再次以點躍疾跳的形式往北前進。
異常地沉默,孫明玉並不意外,但不用自己勞力的趕路,孫明玉空閑得能觀察易龍牙的表情,半晌,問說:“你在想什麼?”
“你知道的。”
“正事還是私事?”
易龍牙的篤定輿孫明玉的穩重反應有着奇妙的對比。
而聽見她把正事和私事區分,易龍牙立時道:“私事是很正經。”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我只有現在才能想。失去你的話,我沒機會再多想。”
真虧他能這樣臉不紅、氣不喘,孫明玉可是聽得挺不好意思。
“浪漫、瀟洒、耍帥通通免疫,怎樣才能感動你,我真的不曉得。”
當日離開葵花居,莉莎她們已經叮囑過,自己九成九是不能一步登天,而理解到孫明玉輿葵正純的關係后,他是完全同意當天的叮囑。不過縱然死纏爛打,也未必能得到佳人垂青。
“龍牙,別自尋煩惱,連我都想不通地事情,這麼短的時間,你是不會想到答案的。”孫明玉不欲再為情愛的事糾纏爭辯,更何況是連自己也解決不了的問題,她不得不明言提醒易龍牙。
“那麼請給我時間,一時三刻想不出答案,但只要有時間,我一定能想出來。”打蛇隨棍上,易龍牙是想要求多些時間。
但孫明玉卻是遺憾地嘆息,道:“龍牙,這不是我倆能夠改變的條件。”
她己經不能留在葵花居,以拒絕易龍牙表白這個前提回家,她只有兩種身份才能在家等待,一就是徹底無視感情的繼續當領袖,不過她辦不到,而其它人也不太可能辦到,二就是作為劇毒存在,不斷毒害家裹溫馨的氣氛,而這兩種身份,都不是她能夠接受。
給易龍牙時間思考,也給自己時間接受,這是不可能的事。
“玉姐,到底你在追求什麼?”
“我……不知道。”她只能這樣回答易龍牙。
而就在此時,前方忽然傅來巨大壓迫感,易龍牙陡然止住飛奔,本訴說著私人事務的兩人都是進入狀態。
彷彿能衝擊別人心靈,意志稍弱的人會給壓迫力衝擊得慌亂失神。月光星華之下,黑紅色的巨人身影就像沙漠中的綠洲般顯眼。當孫明玉雙腿觸地,顯眼的身影由半空落至二人跟前。
重量加上墜落力度,黑紅色巨人在花草之地留下大個凹面,而揚起的煙塵,直襲四方,但是塵土飛揚只遠不高,無礙二人的視線,黑紅色巨人獨特的造型,宛如遠古的神殿中的巨像,透發莊嚴又肅然的氣息,二人毫不猶豫脫口叫出巨人的名字。
“凡利爾!”
流風皇朝引以為傲的特殊兵種、星宮魔神技術劣化衍生的偽星魔神、吞噬人類靈魂的無魂載具等等,都是專門形容戰場上的夢魘——人工機兵凡利爾。
撇開新開發的鮮藍色,威力僅次於金色的黑紅色凡利爾,殺戮感覺比起灰白色和金色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十米巨軀表面有多條閃動血紅光芒的詭異紋路,雙目綻出紅芒,儘管沒有眼珠,但它的視線鎖定什麼,兩人心中自有分寸。
凡利爾雖沒有帥氣的外部武裝,但擁有威力驚人的內置武裝,嘴口位置張開即見毀滅光束的炮口,能量聚結瞬間到達臨界點,然後爆發射出。
“快退後!”
輿凡利爾多年交戰,它的攻擊模式,易龍牙早己摸得一清二楚,嘴口位置一旦張開,身體己有所反應,搶前一步擋於孫明玉之前,左手圈轉成就金光之鏡,硬接毀滅光束。
無光峽黑霧族的特技——鏡華,正是凡利爾的光學武裝充星。不過饒是能反射光線,但消耗極大,沒有解放星力魂力,他的鏡華是反射不了毀滅光束,只能拚命保持鏡盾不碎。
“爆!”
易龍牙拚命抵抗,孫明玉也沒有閑着,精神雖然未回復水平以上,不過念術使用並不構成阻礙,響指急打,超高溫爆裂的赤紅爆團即在凡利爾的嘴口位置炸開,強制停止毀滅光束。
“再來。”
一擎得手,孫明玉可是乘勝追擊。不過當連牙-超高溫爆裂施出,凡利爾的身周卻是驀然多出雷火交纏的結界,就像有靈性般,爆團出現的地方,結界會自行追蹤兼且進行抵抗,完全消弭爆炸對本體的攻擊力。
“什麼!”看着雷火結界,孫明玉是感到驚訝,她也曾經對決凡利爾,不過以往都是沒有這種追蹤結界。
而同樣的驚訝也出現於易龍牙身上,但他終究在數據室多讀數據,見着雷火結界,訝異之中藏着怒氣的道:“那些亂七八糟的系統!”
凡利爾的計劃之中,其中一項就是以靈器的力量輔以人類靈魂,取代強行和完全提取靈魂作為動力的系統。
現在見着雷火交纏的結界,不用多想,易龍牙己能猜出怎麼一回事。
“李佑家,為了報仇,你倒是在所不惜,連命也不要!”
以靈器為動力源雖然有所成果,不過從沒有投入到實戰當中,裹面地人能不能保持自己,實屬未知之數。
“對,只要能報仇,我的性命怎樣都沒所謂。”
本來己經缺乏抑揚頓挫,現今再經過機器的過濾,李佑家的聲音輿真正的機器發音其實沒多大區別,不過縱然如此,他首度開腔的話語所包含的決心是讓兩人能清楚感受得到。
易龍牙也好,孫明玉也好,他倆對李佑家並不熟念到哪,不過衝著他為報仇而把周遭事物,甚至自己都忽略這點而言,二人不禁生出佩服之情,不過有更多的是厭惡。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兩人對李佑家有某種新見解時,凡利爾的胸甲自中心往兩旁彈開,露出粗大的鏡面狀炮口。
“暗黑射線!”
比起毀滅光束的光能衝擊,暗黑射線所包含的除了力量,還有侵蝕的特性,並不能隨意接下,而此時二人己經分開一定距離,看着凡利爾朝孫明玉放出暗黑射線,易龍牙臉色急變,頓時飛身趕去,但終究慢了一步,黑色的粗大光柱把孫明玉包圍其中。
“玉姐!”
驚懼沒有維持太久,當黑色光柱降臨孫明玉身上的下一刻,一團白光忽然排開黑光囚禁而出,細看一點,光團之中正是孫明玉。
曾經對決凡利爾,純光能隔離暗黑射線這點,她有是知曉,不過凡利爾的巨拳,她只能藉助易龍牙之手才能擋下。
“喝!”
蘊含內力的暴喝,見着孫明玉逃出暗黑死線卻又被巨拳所狙擊,易龍牙頓時以雷龍怒鳴擊介入其中抗擊,然而這招威力凶暴的雷拳碰上了凡利爾的巨拳,斗個片刻即被瓦解。
默契甚深,易龍牙擋格瞬間,孫明玉已是準備念術,而當重祈禳發揮效果的同時,也是易龍牙招敗之時,身體各項能力反應提升,孫明玉二話不況即判斷出不能硬接巨拳,一手提着易龍牙的后領,躍離危地。
左拳右掌刀,凡利爾看似笨重,但運動起來的反應和速度卻是敏捷得很,左拳失敗,立時搶步上前橫揮一記凌厲的手刀。
人在半空,避無可避之下,易龍牙的左臂率先硬受重擎,而當手刀上的能量爆發炸裂,莫說易龍牙的左臂,連帶孫明玉也是遭到波及,喉頭一甜,嘴角溢出血絲,而緊抓易龍牙后領的手亦不禁鬆開,一併墜地。
易龍牙終究是非常人,半空墜地的痛楚雖然強烈,不過卻沒影響判斷,催運內氣交臂而舉,硬擋凡利爾於半空砸來的千斤巨拳。
“龍牙!”
按着額角搖頭,孫明玉墜地后,勉強抬頭看見易龍牙竟輿巨拳爭持起來,星眸頓時泛紅,施出重祈禳。
凡利爾是製造星宮魔神時所衍生的劣化技術,但威力方面卻絕不容小覷,最低層的灰白色已是實力者的巔峰狀態,這亦是封印星力魂力后的易龍牙所保持的級數。而比灰白色更強的存在,黑紅色的力量只有更強而不會更弱。
比起常常徘徊在正常實力者巔峰和怪物級數的灰白色,黑紅色的威力是穩定保持在怪物的程度,這也是為什麼當初第三勢力沒有介入戰爭,新聯邦沒法取得上風的原因,怪物只有怪物才能匹敵阻擋。
因此之故,發揮不了足以稱為怪物的力量,易龍牙並不能抵擋凡利爾!
“嗚哇!”
發出悶哼,即使有重祈禳之助,但易龍牙根本敵不過半空砸來的壓力,儘管能保持站姿,但腳下土地己經凹陷下去,未幾,交叉雙臂遭到突破,凹陷程度瞬間加倍。
“龍牙!”
伴隨大喝,七顆隕星光墮在半空聚結,目標取的正是凡利爾的右臂,但她的力量在凡利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更遑論凡利爾現在有雷火結界保護。
“可惡!”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渺小,孫明玉心下一緊,登時喊道:“李佑家,你不是想親手手刃我們嗎?躲在凡利爾裹面,這可不叫親手報仇!”
她是想以話框住李佑家,殊不知,李佑家卻是直接地道:“我覺得這已是親手報仇。”
隕星光墮並未停止過,但是當李佑家應答之時,她的腦袋驀然生痛,限制終於來臨,沒有得到充分休息,即使身體無恙,但精神的虛弱在此時是禁不住暴露出來。
“怎、怎麼可在這種時候放棄!”葵花居的領袖從不示弱於敵人跟前,腦袋再痛也不能表現出來,心中自我激勵,即高聲喊道:“李佑家,你是要蒼望儀丟臉嗎!即使戰死,他的戰鬥仍是靠自己,並沒有像你倚靠過凡利爾!”
很虛弱的諷刺,但那不是指蒼望儀向禍因借力的事實,能夠控制靈器,這是當事人的屬害,所以不會受到譴實,但蒼望儀是蒼望儀,李佑家是李佑家,後者再想報仇,也不會成為前者,更何況他根本不打算這樣。
“大老闆當然不會,不過我不是大老闆,我只能用這種方法得到力量,向你們葵花居報仇。”
李佑家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強如席紫苑或者拉彌加的程度又如何,面對擁有多名傭兵的葵花居,他根本就沒有能耐報仇,所以他才會藉助自己一直有支持的研究成果——長時間駕馭凡利爾的方法。
李佑家冷淡說畢,凡利爾的嘴口位置頓時張開,瞄準的當然是孫明玉,易龍牙的確是被壓下,但沒有完敗,只要有機會,他勢必脫困而出。
毀滅光束聚集光能於炮口之前,然後引爆發射,亮白光柱擁有的威力,足夠徹底毀滅巨大的岩石。
“藏在這種機械人裹面,真是教人失望,就算你不是蒼望儀,但是他的下屬竟然會這樣的失禮,你真的不怕丟蒼望儀的臉嗎!”
就算沒有念術,但孫明玉仍是能勉強躲避毀滅光束的照射,而且相較起來,她的話語其實比念術更有威力。
李佑家是那種冷淡得能夠承受侮辱的人,不過聽見孫明玉左一句蒼望儀,右一句蒼望儀,又是丟臉又是失禮,還是教他忍受不住,正因為失去自己,他才更覺蒼望儀的偉大,不能忍受半點折辱。
“為你自己說過的話負實任!”
怒火被挑起,李佑家心底一個沉喝,竟然不顧右拳正在壓迫的力量,左手成爪,朝孫明玉的方向電射伸出。如果正常狀況,這記突襲是艱以迴避,但現在這記爪擎卻是落空。
“喝!”
巨龍怒喝,一度被壓於地下的易龍牙,趁着凡利爾身形移動,力道因而減弱的剎那,強行突破,一連八記雷龍怒鳴擎轟出,威力之大,足夠把凡利爾轟得身形盡失。
“龍牙,沒事吧?”
拚着自傷其身連轟八記雷龍怒鳴擎,損傷是在所難免,再加上之前還被凡利爾突破防線,雷動反震兼持續催鼓十成力量抵抗,易龍牙現在要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還好!”易龍牙語氣略略激動地應說,說沒事是騙不了孫明玉,但又不想她多作擔心,所以隨便用曖昧的字眼混過去便算數,而看着凡利爾那閃動着紅脈的巨軀,強烈的厭惡頓時攻上心坎,道:“玉姐,我要打殘這傢伙,你自己要小心!”
易龍牙很少會說髒話,平常激動之下頂多用殺千刀、天殺的等等情緒字眼,但即使不說髒話,情緒性字眼配上戾極殺氣,也足夠讓聽者心寒一下。
孫明玉正是其中之一,稍微愕然後,才道:“……嗯!”
她不習慣易龍牙的戾極殺氣,當然,她也不會想習慣就是了。
回說現場,她明白易龍牙想用超越雷龍怒鳴擎的猛招,所以待會要小心不被波及,同時也不要拖累他,故此點頭應聲,便是迅步離開。只是輿易龍牙預想有所不同,她並不是低調行事,而是為了幫他爭時間,刻意出言挑釁李佑家。
“李佑家,到底蒼望儀給你施下什麼恩惠,即使被稱為凶眼什麼的,蒼望儀終究是個禍害世人的毒販罷了!”
乍聽起來有點像苦口婆心的勸導,但細聽下去,她本就是看準李佑家仰慕蒼望儀這點而發動的侮辱攻勢。
“大老闆的名聲,怎麼輪到給你侮辱!”
“名聲?在世時,他最寵信的下屬竟然是間諜而不知曉,而且這個間諜還在組織滅亡時逃跑,這已經是愚蠢得很,而且一直作着販毒生意,我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名聲可言。”
孫明玉挑着對方的逆鱗來攻擊,當天被蒼望儀刻意支開,使得他沒法跟組織共生共死已是非常落寞,事後還得背上叛徒污名,這更是讓他委屈,最過份還是孫明玉刻意把蒼望儀評為蠢才,這些加起來,李佑家真的怒不可遏。
“我是間諜的身份,大老闆早就知道!”
李佑家回嘴歸回嘴,但他實在艱以完全挑釁,寡言的他被激得連續回嘴反駁,但他下手發泄怒火的對象並不是孫明玉,而是易龍牙,始終他是最大威脅,亦是親手殺害蒼望儀的傢伙。
不過挑釁不是全屬無效,擾亂到李佑家素來的冷靜,易龍牙又是熟念凡利爾的攻擊模式,此消彼長,戰況竟是陷於易龍牙單人拖下凡利爾的膠着狀態。
食指指頭伸出炮管,採用類似於“幽蘭-貳式”的壓縮魂力系統,凡利爾的十隻指頭均有着提取貢者靈魂而發出咒術子彈的能力,右手五指盡張,炮管一旦瞄準易龍牙即掃射起來。
“那就更蠢,早知道你是間諜,竟然還會重用於你。這樣不叫蠢才還能叫什麼?”
“什麼!”
咒術子彈的掃射本應沒法迴避,但多虧孫明玉適時嘲諷,把握着李佑家因嘲諷而稍稍的分神,易龍牙一個箭步沖前,然後騰空揮出強猛雷拳,將凡利爾右手五隻指頭的炮管打至廢掉。
攻勢連續不斷,廢掉右手五指的咒彈裝置,易龍牙踩踏於凡利爾的粗大手臂上狂奔,然後對準胸甲施出雷龍怒鳴擎。
“當”
雷龍一擎得手,但是胸甲卻沒有損傷,反而趁着易龍牙這記的失算,凡利爾揚起右臂,把易龍牙甩到半空后,左掌像蒼蠅拍似地使勁往下拍去,沉重震動大地,而作為殺着的魂爆機關展開。
壓迫易龍牙的掌心露出墨黑鏡面,強行提取貢者魂力,然後予以壓縮引爆,這就是凡利爾的魂爆機關,威力最大,也是極端損耗動力(貢者靈魂)的攻擊。
“咳咳!大老闆、大老闆對我恩重如山,像你們這些外人,不知道就別亂作批評,別將擁有寬宏氣度的他說成蠢才,咳咳咳咳!”
魂爆機關對於貢者的負擔,是百合之百呈現在李佑家自身,因為講究是精純的靈魂,換言之魂爆機關並不容許靈器的介入,但明知道會削減壽命,只是為求儘早剷除兩人,李佑家己經有點不受控制。
他是服食過禁藥才能操縱雙劍,再進而引發雙劍的力量,精神方面其實早已偏於興奮,難得他的理智慧夠壓下,然而戰至如此地步又一直受到挑釁,他的理智大概己陷於崩塌邊緣。
“罪大惡極、罪大惡極,葵花居罪大惡極,所有人都要以死祭拜大老闆!”
魂爆機關再度發動,兩次強大的爆炸足以製造一個半徑有一百五個米以上的深坑。
“龍……嗚哇!”
魂爆機關是首度看到,孫明玉多少是受到驚嚇,而見着凡利爾再爆,心跳就像完全靜止不動,整個人失了分寸的沖前,但是才剛踏步上前,凡利爾的左手五指指頭伸出炮管,咒術子彈接連射出。
雖則因魂爆關係而沒法進行掃射,但蘊含著爆炸的子彈落到孫明玉的身前,引起的爆風是把人炸至半空,再摔落地面。
“毀掉我人生最大的願望,那……我也要毀掉你們的未來!”
右掌仍壓制易龍牙,凡利爾的嘴口位置張開,炮口朝着被炸飛摔地的孫明玉,然而毀滅光束引爆發射之前,外露炮口反被攻擊,而場中能夠發動隕星光墮的人除孫明玉就不再做他人之選。
一直沒用念術等待時機,眼見毀滅光束的炮口大剌剌地映入眼帘,她是用上最大力量發動連牙-隕星光墮,以數發白光能量球衝擊那個可惡的炮口。
正常狀況,孫明玉的力量是不會傷及凡利爾,但她現在不是正常,因為她的脖子上仍是掛着禍因,那顆能依照擁有者傷勢而給予力量的寶珠。
“嘖,她仍戴着禍因!”
李佑家從窗口看到閃耀光芒的禍因,不由得感到強烈的失望和心痛,那顆蒼望儀視為寶貝的靈器,現在竟然幫助弒主主人,只要這樣想着,他的心情就是墮入谷底。
他為禍因而心痛,但注意力也不完全集中於孫明玉身上。
隨着毀滅光束的炮口給炸掉的瞬間,凡利爾右掌壓制住的地方登時生出一股難以估算的力量,而隨鏡爆之聲響起,那隻貫滿全力壓下的巨拳居然是被強行頂起。
“我的未來,你還沒有能力毀滅!”
渾身血污、髮絲散亂,眼角和嘴角流有血絲,衣褲又是殘破不堪。易龍牙雖然外相狼狽,不過暴喝蘊含的戾極殺氣,卻是沒有減弱,淡綠色光芒於左臂綻放,混合纏繞身周的雷線,他是打定主意用上字訣義來一擎必殺!
“怎麼可能!”
李佑家看着易龍牙的狼狽樣子,雖然自問沒有看輕過他,但此刻看着,他不禁重新評估這個親手殺害蒼望儀的男生。
訝異而不亂,把蒼望儀當成偶像敬仰。那麼能夠殺害他的易龍牙,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只要這樣想着,李佑家便不覺得易龍牙的不正常力量是有什麼特別,反而更激起為蒼望儀報仇的決心,驅動凡利爾的左手五指盡張,連射出咒術子彈。
“該死!”
解放幽冥星魂的精力耗費不少,而且還要催動帝式,易龍牙根本沒有隨意移動,眼看咒術子彈將快射至,他只能咬緊牙關,準備迎接子彈的襲擊。
然而,就在他有所準備之際,一名女子卻是甘於作為盾牌介入其中,為他擋下數不清數量的咒術子彈。
“變革異質!”
紅盾浮現,既然禍囚供予力量。她當然能夠自由施出強力的念術,只是咒術子彈地貫穿力特強,紅盾稍微一擋已千瘡百孔,多顆子彈甚至貫穿紅盾后再穿過孫明玉的身體,沒入地面。
“玉姐!”
“不要分心,這是最後地一擊!”
孫明玉右手一擺,活像是證明自己有當盾牌地能耐,變革異質立時改為異質變革,而隨着傷勢惡化,她最後更用上異質變革-改,抵擋暗黑射線。
巨大的淡綠色雷球凝聚於左拳之上,數之不盡的雷爆在雷球內不斷發生,左手五指一曲一收,淡綠雷光就似會強盛一分,而甫到臨界點,易龍牙即暴喝擊出滄海殺法的帝式——帝雷殲碎爆山河!
“這是最後了,李佑家!”
雷威震天,暗黑射線在雷光面前被消弭得不存丁點,而挾帶驚天動地的威能,雷拳先是撞上凡利兩的巨大右拳,帶着重力場的拳頭,威力雖是不弱,不過比起帝式卻差距大截。
“大、大老闆的仇,我一定要報!”
話雖如此,但是帝式的威力委實非常人能擋,哪怕是凡利爾也被迫得連退數步,而直到它站定之時,雷拳已是轟爆手腕,順着整條右臂,直搗凡利爾的右胸位置。
“大老闆、大老闆的叫,你叫不厭,我也聽到煩!我才沒興趣知道你們的事,爆!”
帶着雷球的雷拳碰上胸甲,真正驚天動地的巨響爆出,而伴隨的是刺眼的雷光,堅硬的胸甲遭到粉碎,連帶胸甲一直保護的暗黑射線鏡面也落得粉碎下場。
“成功……什麼!”
當初帝式連鮮藍色凡利兩都能毀捍,現在黑紅色的凡利兩,哪可能抵受此擊,易龍牙本是如此想着,不過他偏偏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此刻他面對的凡利爾,可是有着雷火結界所保護,帝式只能轟爆暗黑射線的鏡面,而再想進一步侵攻,很遺憾是不可行。
帝式突破暗黑射線、凡利兩整條右臂,還有胸甲、力量其實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現在再殺出雷火結界,比拚之下,結界粉碎,雷勁則是反震己身。
易龍牙本就給魂爆機關弄得渾身是傷,再承受強猛的反震雷勁,眼鼻溢出血絲,更是在半空噴出大口鮮血,人如炮彈般往地面射去,直鏟開花草之地數十米方始停下,而好巧不巧,他是停在雙膝跪地的孫明玉身前。
“你倆給我死吧!”
凡利爾被摧毀得幾乎不能再活動,只是憑着那腔怒火,李佑家是不顧自身,左掌掌心現出鏡面,居然是想行使魂爆機關致兩人於死地。
由易龍牙被反震到李佑家發動魂爆機關,期間也不過數秒之事,不過因為進入狀態,而使得直覺到達難以理解的境界,即使伏身於地,易龍牙也知曉半空正降下災劫。
時間彷佛靜止一般。孫明玉輿易龍牙四目交投,然後,她就是看着易龍牙鼓盡所有力氣往自己撲來……似曾相識地情景,頃刻霸佔她的心房。
露天廣場、念力增幅裝置、猙獰的成年人,以及耀目而無奈的星眸,當年逃至最後,那個她所愛的人,是有着相同的行動,用盡最後一分氣力把自己推入念力增幅裝置區域,然後發動究念術,將自己送到港城,沒錯,當年之所以她能逃離研究所。就是因為葵正純在最後那刻,拚死的維護她!
“你要好好活下去。我的妹妹!”
最後的遺言在耳邊響起。孫明玉看着易龍牙的飛撲,彷佛看到當年的葵正純一樣,可惜因為過份激動,竟然不能發聲,只能在心底吶喊:“為、為什麼……為什麼要我再看到所愛的人死……呃!”
就在她的精神快要崩塌之際,她所感受到的卻不是那種空虛的感覺,而是她熟悉的實在感覺,情景雖然沒有違和感的重複,但是輿葵正純不同。易龍牙的飛撲只為把她攬入懷中!
“轟隆”
黑暗佔據她的視線範圍,在她還未回神過來,強烈的爆炸巨響傳來,瞬息間天旋地轉。然後身體有某些地方傳來劇痛,但即使這樣,也比不上她心底的震驚。半晌,當一切歸於寂靜,那股包圍自己的實在感消失,取而代之,是視力的恢復,藉著明亮的星月光華,她看到易龍牙以忍着劇痛的表情,衝著自己露出苦笑。
“抱歉呢……玉姐,鳴呃!”
“龍、龍牙!”
勉強支起上半身的易龍牙,此刻的痛苦表情,孫明玉大概永世難忘,這個時候,智慧過人的她可不知所措起來。
“你、你為什……為什麼要道歉……”孫明玉面無血色的顫聲問着。
“嗚呃……嘿哈,本來我是想推開你,不過……咳咳……”
乾咳一聲,鮮血噴咳地面而彈射開來,正好沾到孫明玉的臉龐,看着如此,易龍牙是伸手拭去那些血漬,續道:“看來我要扣分,雖然是想推開……咳咳……不過我的身體不想這樣……抱歉……”
“身體不想這樣?”
孫明玉就像失去思考能力,獃獃地複述着,連易龍牙因為伸手背後卻摸不到相應東西而苦惱一事,她都沒有注意。
戾極殺氣不知何時消散,面對着表情傻傻獃獃的孫明玉,易龍牙柔聲的半嘆半笑:“很久、很久以前,我最深愛的女人,為了救我而犧牲自己……嘿,雖然不是值得鼓勵,不過……老實說,與其要我獨活的話,我其實更寧願……能夠跟她一起死去……生死輿共。”
幽蘭,那個烙印在他靈魂的名字,到現在還沒有磨滅。
“抱歉,我的本能連累……呃,玉姐……對、對不起,別、別哭……我知我太過份了……”
傻傻獃獃的孫明玉,此時可是流出淚水,欲言又止似的搖頭。擁有相同的經歷,孫明玉當年雖然感動於葵正純的犧牲,但是真要她說的話,她其實希望能夠輿她生死與共。
“啊……哈……玉姐,你……還是算了。”露出奇妙的微笑,易龍牙看着孫明玉的淚水不停流出,帶着七分倦意的他,從旁邊取起一把斷開的灰色大劍,然後把斷口插在泥土面,道:“玉姐,葵花居……我是待不下去……要走的人應該是我,並不是你。”
大劍的灰色化作深沉的黑色,然後隨着主人站起,劍的斷口就像吸蝕泥土的精華,不斷修補劍刃,直到易龍牙完全站起來時,大劍已經回復舊觀。
星魂擁有重組的特性,孫明玉並不驚訝計都的重組,但是當她看到易龍牙的背部,那種可以用觸目驚心形容的傷勢,很難想像,世上竟然有人能撐着這種程度的傷勢還可以站起來。
“玉姐,五十年,不,這五十一年裏面,我從來沒有用過它……因為後遺症很大,讓我不能正常生活……不過現在大概只剩這招……這招過後。我地殺氣會長期維持在高水平,沒有數年時光是不會回復……難得能過比較正常的生活……真的不想用……”
易龍牙面向北方,入目所見。正是那台半壞不壞的凡利爾,戾極殺氣再次爆發,而呼應着這股殺氣,計都的星力是正在興奮的鼓動。
易龍牙擁有的殺着中,剎那芳華是最強的劍招,不過那對身體負荷很大,而皇字訣義,終究是缺乏星雷聚體,威力還是有所缺憾,所以他決定用上凶星劍訣的最後一劍。不會對身體帶來過大負擔,威力也不輸剎那芳華太多。只是缺憾在於這一招是需要殺氣,一旦用上,殺氣本就強於常人的他,將不能正常生活,所以他不想使用……
“不過也真的沒其它辦法……玉姐,請好好觀賞……”
這時候,凡利兩那邊也有所動作,左手五指盡張,瞄準的當然是二人身處之地。然後……
“觀賞我創出來的最強劍招,極殺劍——滅絕殺戮!”
戾極殺氣超限發揮,不過,就在易龍牙露出猙獰表情之前。一雙玉手卻從后環抱他的頸項,稍微使力,便是教他身子往後靠去,靠在那具溫軟的肉體。
“龍牙,我討厭耍帥、也很討厭逞英雄,你知道為什麼嗎?”
“玉姐!”
“告訴你,那是因為……與其獨活,我寧願跟愛人一起戰死……不,我是想跟愛人一起做很多很多地事,吃飯、看電影、聊天等等……所以,你不能丟下我,我真地很討厭耍帥、討厭逞英雄的傻瓜,要生一起生。死也要一起死才可以!”
“玉姐,你這是……”此時,孫明玉雙目泛出紅光,而背後則生出一對紅翼,看着如此,易龍牙也不知該說她什麼才好。
反而孫明玉卻像沒事人,輕笑的道:“龍牙,我的愛人,請引導我的靈魂。”
她一面說著,一面抓起易龍牙的手,引導他把手按到自己的胸口,然後羞澀的道:“別讓我迷失方向。”
理解了她的話和動作地含義,易龍牙的錯愕盡消,改而露出欣慰的神情,淡淡的道:“玉姐,葵叔有個口信拜託我傳達。”
“嗯?”
“他一直有個問題想不通,有幾次想問你卻又問不出口,所以今次他想拜託我問你。”
“是什麼問題?”
“葵明玉這個名字,你會喜歡嗎?”
沒有言語,孫明玉望着易龍牙那透露出笑意的目光。
片刻,在那片沉默的天地間,只聽見某人打了個響指……
“究念術-祈盼幸福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