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總鑽風與小鑽風
“誒？這是什麼調調？怪好聽的！”
肩背令旗的小鑽風手上的梆子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略有些警惕地看着山腳下忽然轉出來的崔石，卻一時沒捨得打斷這歌聲。
努力幹活的小妖精……大王叫我來巡山……我把人間轉一轉……
這說得不就是我這樣的巡山小妖么！
太有生活了啊！
難道，這是個同行？
小鑽風修為淺薄，在獅駝嶺四萬八千大小妖魔中，也就算是個下游水平，不然也不會領受巡山這樣的苦差事。這會兒聽到崔石的歌聲，頓時感同身受，仔細打量崔石，雖然沒有能力辨別對方到底是人是妖，反倒是先生髮出一點點同病相憐的好感。
若不是有長期的苦逼巡山經歷，怎麼能唱出這麼有生活的歌呢。
小鑽風的思維比較簡單，可也沒敢忘了自身的職責，待崔石唱完一段，趕上前去問道：
“你是什麼路子，竟敢闖我獅駝嶺？”
“瞎啊？連我你都不認識？”
崔石把臉一翻，罵道：“就憑你這眼力，最多去燒火，巡山這麼神聖的職責，你也配？”
啊！
小鑽風大驚，心想自己燒了不知多少年的火，才總算積累了一點功勞，從煙熏火燎的地方逃脫出來，雖然巡山辛苦，好歹也是個體面活，平日裏見的妖怪多些，妖脈更廣，妖友圈與之前燒火時顯然要高一個層次。
此人難道真是本山的兄弟？看着可有些眼生，可人家一開口就把自己的事情說得清楚，絕不敢輕易得罪了。
“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小鑽風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心想本領高些的妖怪都善於變化，模樣不熟悉倒也難怪，或許聽名字就認得了。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崔石冷哼道：“我獅駝嶺有四萬八千兄弟姐妹，你不認得別個也就罷了，怎麼連頂頭上司都認不清楚！”
這……
小鑽風更加驚訝，暗想我這巡山的職司雖然低賤，卻也是重要崗位，乃是直屬於三位大王的，從來沒聽說過還有什麼頂頭上司啊！
難道此人是三位大王變化的？
小妖嚇了一跳，仔細打量崔石，實在看不出任何屬於三位大王的特徵，不由得更加迷茫，囁囁嚅嚅地說不出話來。
“告訴你看清楚了！”
崔石冷笑一聲，正色道：“我便是獅駝嶺巡山總管，總鑽風！”
啥？
小鑽風更加傻了眼，結結巴巴地疑惑道：“從沒聽過有這個名頭啊。”
“你不知道的，多了！”
“那……”
小鑽風不敢與崔石硬頂，壯起膽子試探道：“我獅駝嶺巡山小妖，一班有四十名，一共十班輪替，共是四百名小妖。因為小妖各有形貌不同，大王怕亂了班次不好管理，每人都有一塊腰牌做記認。你……說是什麼總鑽風，可有腰牌么？”
“當然！”
崔石早有準備，翻手就取出一塊物件，遞給小妖。
小鑽風接過來，先就信了一多半。這腰牌和他的那塊果然是同一款式風格，上面塗了金漆，穿條絨線繩，背面是“威震諸魔”的字樣，只有正面的三個字略有不同。自己的是“小鑽風”，人家的卻明白無誤是個“總鑽風”。
“長官息怒！”
小鑽風哪還敢有什麼懷疑，連忙翻身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歉，誰叫自己有眼如盲，竟然連總鑽風都不認得。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說不定這頂頭上司一句話，對自己來說比三位大王還要管用。
“罷了。”
崔石收起腰牌，重新化作一根毫毛，故意問道：“你可知大王為何要設立總鑽風之職？”
“小的不知道……”
“近日，會有唐朝和尚唐三藏經過獅駝嶺，這個知道吧？”
小鑽風心想我這次巡山的主要職責之一，就是察看唐僧走到了什麼地界，連忙點頭表示自己並不是一問三不知的糊塗小妖。
“那唐僧幾個徒弟神通不凡，尤其善於變化。大王怕他們變作小鑽風的模樣混進獅駝嶺，所以才臨時把我升為總鑽風，專門勘查你們這幾班巡山小妖，有沒有冒充的假貨。”
“長官明鑒！小的是真的！”
小鑽風嚇了一跳，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要是出了岔子，立刻沒命了。
“那我且問你。”
崔石厲聲喝問道：“我們獅駝嶺三位大王，都有什麼神通本領？”
小鑽風不敢有絲毫怠慢，這可是送命題，急切間口舌竟然十分靈便，詳詳細細地把青獅、白象、金翅大鵬鳥各自擅長的神通、法寶述說一遍，唯恐說得不夠清楚明白，便成了自家的取死之道。
哦！
崔石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這些內容倒是和他熟悉的差不多，彷彿放下心似的自語道：“看來你的確是真的，算你過關啦！你繼續巡山吧，我這就回山上給三位大王復命，說你機靈懂事，或許大王一高興，能給你一個副總鑽風的位置呢！”
“哈哈，長官錯了。”
小鑽風心思一動，連忙糾正道：“三位大王並不在山上，而是在獅駝國啊！”
他看了腰牌，對崔石的身份深信不疑，這會兒只當是這位總鑽風故意試探自己，忍不住為自己的反應點個大大的贊。三位大王常駐獅駝國，獅駝嶺上妖妖皆知，這種常識性錯誤我若是不趕快糾正，那就會被認作假妖，會沒命的。
“哈哈，不錯！現在看來，你的確是真的小鑽風。”
崔石心中一沉，神色卻絲毫不變，一句話誇得小鑽風渾身骨頭都輕了好幾分。
這一回，崔石是犯了思維定勢的錯誤，一路西行至此，大小妖魔都是住在洞府內，卻疏忽了這獅駝嶺的三位妖王與眾不同。
獅駝國？就是那個傳說中……被吃光了的人間地獄？
崔石心念一動，隨意打發走了歡天喜地的小鑽風，自己卻架起筋斗雲，徑向獅駝嶺西邊四百里，遠遠便看到一座城池，到也是城牆高大氣勢恢宏，但卻有極其濃厚的妖氣從城中衝天而起，感受不到半點活人的生氣。
真的……吃光了？
崔石心中凜然，按下雲頭化作適才小鑽風的模樣，邁步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