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打掃藏書樓

“你們回去休息吧，我一個可以打掃鹽的。”楚東升內疚道，這件事因他而起，他覺得自己應該承擔些東西。

李頑看了他一眼：“勇氣可嘉，卻用錯了地方。”

楊易卻道：“勇氣有時候也是一種害人的東西。”

“害人？你指朱三兩那種河蝦么。”

楊易沒理會他，看了眼失落的楚東升道：“拿命運開玩笑的人，一般都很苦。想要命運對的起自己，首先你得對的起命運。”

這種事楊易見的太多太多了，公平這種理論上的東西在現實中是很難追求的，歷史上有無數人為了這兩個字奮鬥過，甚至不惜用戰爭去爭取。

可怕的是看似簡單的事，卻從來沒人做到過，無數人想要去端正這個天平，但最終的結果是有的人掉下去了，有的人從低的一端走到了高的一端，等待下一批人來取代他們，最後倒騰半天驚奇的發現，天平從來沒有動搖過，反而越翹越高。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不公平，這是人的本性，是一種必然。

楊易曾經在萬呼平等的社會中生活了二十多年，見過或者遇到不平等的事卻數都數不清。

楚東升這種寒門學子在電視，在小說都比比皆是，除了主角，能擰的過現實的幾乎沒有，有時候踏錯一步便會萬劫不復，過日子得像走鋼絲一樣，再多的怨氣你也得壓在屁股地下。

王飛將這種人就不需要考慮那麼多，傻笑道：“我今天沒打過癮。”

沒人會和一個腦子裏除了吃飯就是打架的傢伙討論人生哲理。

楚東升還想道歉，被楊易揮手阻止了，他不希望這個剛剛撿回尊嚴的同窗，在這裏又給弄丟掉了。

李頑做起來對楊易道：“你應該讓朱三兩揍你一頓，然後去皇上面前哭個三天三夜，准能讓朱三兩知道命運的苦。”

楊易當然不會理會種毫無建樹性的建議。

“都別bb了，趕緊分下工，再墨跡真別想睡覺了。”幾十年的現代口語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掉，當然他也不會給他的三個奇葩室友解釋什麼叫BB。

楊易以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分配，每人負責一個方向的區域。

李頑選擇西面，那是宿舍的方向，他已經做好了偷懶睡覺的準備。

王飛將選擇東面院落，食堂的位置，餓了可以就地而食。

楚東升猶豫了半天，選擇了人多的南面前園，他很害怕朱三兩再找他麻煩。

最後只剩下人跡罕至的書院北面後院留給楊易。

國子學書院建構很有規律，也很整齊，活動區域，辦公區域，該熱鬧的地方，該安靜的地方都劃分的很明確。

書院後面主要建築是藏書樓，周圍沒有別的建築，出了讀書賞景的石亭，就是滿園的山茶花和垂柳樹，這樣的地方一般需要安靜，白天學子們會在這些地方凝學思考或者做點別的事，這讓楊易邪惡的想起了以前大學的...小樹林？

這種地方一定是白天鳥語花香，晚上就冷清的讓人有些害怕。

在打掃完外面的庭院石道后，李易徑直走進了藏書樓。

院長說的很明確，書院所有的建築物都在打掃範圍之內。

國子監的藏書樓很大，足足有三層樓高，這是為了能裝下足夠多的書籍，也才不會辜負大光第一書院的名頭，至於是不是每種書籍都有人看，就不會有人關心了。

楊易剛剛進來時有些震撼，三層樓的藏書量已經不亞於出版業成熟的前世圖書館了，要知道大光的造紙和印刷都還是比較落後的，沒有蔡倫的造紙術，畢昇的活字印刷也沒蹤影，想要出版書籍是件比較麻煩的事情。

楊易上下大概走了一圈之後徹底失望了，以前印象中藏書樓應該是非常高大上的神秘之地，比如少林寺的藏經閣，會有讓人實現屌絲逆襲的武學秘籍，看不懂還會有掃地僧這樣的傳說級人物親身指點。

而楊易看到的只有四書五經，各種詩詞歌賦這些平日裏看的都想吐了的書，掃地僧當然也沒有，如果有，楊易覺得教不教自己武功是其次，讓他趕緊做好自己的本行，打掃乾淨整整三層樓再說。

既然沒有掃地僧，這些事就得自己干。

在打掃中楊易發現，藏書樓呈環形撞，每一層都有很多書架，書籍沒有分類，似乎只是習慣性的，用的多的書籍就放在前面一些。

國子學是官辦學院，學子出去后很多都會為官，因此一樓放的多半是為學治世的經典，二樓則擺滿了名人的詩詞歌賦選集，古今皆有。

當楊易經過三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時，有了意外發現。

當然不是什麼武學秘笈，而是有一列書架上滿放的全是算學，工學，天文學這樣類型的書籍，整整有兩個書架之多。

楊易很驚訝，沒想到書院還會有這些書，不過看這樣子，這些書放在這裏已經很久沒人動過了，沒人會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所謂的奇淫技巧上，和前世的冷門專業很類似。

數學類的《九章算學》丶工藝生產類的《考工記》丶甚至還有天文學的《五星占》，古人的智慧是強大的，雖然有很多東西在後世看來淺顯易懂，但在科技，思想都有着巨大局限性的時期，這些經典就是一個奇迹。

楊易放下手中的掃帚，隨手抽出一本，搗了搗上面的灰塵看清書名《墨經》。

這是一本墨家的傳承，主要介紹了很多力學的原理，楊易看的有些出神，書中描寫了很多力學現象和運用，甚至大篇幅的介紹了光影折射原理，讓楊易回憶起了自己前世小時候製作的簡易望遠鏡。

楊易看的越來越來勁，看這種書讓自己完全脫離這個時代的理念有了几絲親切感，雖然有不少理論在後世已經證明是錯誤的，有的理論還在萌芽階段，但歷史本來就是一個開拓的過程，在錯誤與探索中成長。

或許任何現代人當你發現應該是常識的問題，書上卻理解錯誤，都會很想幫它糾正過來。而看到正確的地方，又會去驚嘆古人的智慧如此強大，思維如此的廣闊，這是一個矯正和契合的過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對於這種狀態下的人來說，通常時間過的很快。

當楊易感覺的脖子酸痛抬頭活動時，月亮已經高高的蓋過樹梢，月光透過木窗映了進來，照在書架之間，外面剛生芽的垂柳被風吹的來回晃動，影子像個垂暮老人般哀嘆呻吟，看上去有些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