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入江湖
這要是老頭子年輕的時候，他一定毫不猶豫就把這忙給幫了。畢竟“千里大平原，邱家出馬仙”這稱號不是吹出來的。
可如今金盆洗手了，洗就一次性洗乾淨，不能洗完了再去啃豬蹄兒，完事兒再洗一遍手，那不是老頭子的性格。所以即便是我老媽也在勸他，他還是咬定青山不放鬆，執意不肯插手這事兒。
我老媽也是天雷地火的性子，一看老頭子這麼犟，她也犯起倔來。告訴老頭子，你不是不出馬嗎？行，讓咱兒子去。多大個事兒呀，不就是冤魂不散七魄不全么，這種小事兒子也能處理。
老頭子一聽這話，立刻沉下臉來，眉頭一皺，狠狠的丟下一句：“胡鬧”。
老媽擼胳膊挽袖子眼睛一瞪：“你再說一遍試試？”
老頭子這邊立刻偃旗息鼓：“好了好了，我重出江湖行不行？我怕了你們娘倆了行不行？”
老媽這才把手裏的菜刀挽了個刀花，滿意的點點頭：“這還差不多，我給你們做幾個好菜，中午就在這兒吃。”
鐵柱和劉婆婆自然是不好意思，我老媽又挽了個刀花后，他們就不再客氣了。
鐵柱跟我年齡相仿，他今年十九，我比他大兩歲，對於他的遭罪我十分同情。並且換位想了一下，如果我家老頭子這麼早沒了……還沒等我過完癮，老頭子就狠狠得瞪了我一眼，嚇得我趕忙收拾起大不敬的念頭，乖乖的低頭吃飯。
酒足飯飽，劉婆婆又提了一個過分的小要求，她想跟老頭子求一道靈符，保佑她小孫子健康成長。
要知道老頭子已經不再是弟馬了，他手裏的靈符現在是用一道少一道，個個都是絕版，所以才說劉婆婆的這個小要求有些過分。
不過老頭子這回倒是挺大方的，也沒廢話，直接從神龕下面抽出一張，疊成三角形，讓我老媽用破關的紅布縫好，他親自剪了三處靈竅，交給了劉婆婆。
劉婆婆千恩萬謝的接過靈符，小心翼翼的貼身放好，轉頭掏出一沓錢，抽出裏面紅艷艷的那張就要壓在老頭子的神龕下面。
不過被老頭子一把攔下：“大娘，我已經不點香了，所以這壓堂錢就不用了。”
“這怎麼行呢，老仙兒的靈符可不能白寫，不管你點不點香，堂子還是要壓的。”劉婆婆說道：“規矩我都懂，因果不能結。”
這老太太明白事兒！從小老頭子就告訴我，哪怕是自家人，要煩請老仙兒法駕也都是要在堂前壓上香火錢的，這不是因為老仙兒見錢眼開，而是用這種方式來了卻這憑空而起的因果。
說白了就是老仙兒不欠任何人的，幫你忙了你就欠老仙兒的一份人情。用壓香火錢的方式禮尚往來，把這份人情還了。將來在六道輪迴之中互不糾纏，各自安好，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所以這壓堂錢不在於禮，而在乎情，取的是禮輕情意重的意思。
只不過老頭子這些“庫存”不在這個行列當中，這是他跟仙家的因緣糾葛，就算送給劉婆婆也是沒關係的。
見劉婆婆執意要給，老頭子怕不收的話，她心裏有別的想法，只好自己動手抽了張一塊錢，塞到了神龕下面，至於那張慈眉善目的毛爺爺，老頭子是說啥都不留的。
搞定這個小插曲，老頭子決定跟鐵柱去他家看看。劉婆婆見牽線搭橋成了，也就功成身退，道了個別，興高采烈的回家去了。
我見一桌子狼藉還待收拾，趕忙跟老頭子打申請，想要陪同。老頭子卻一口回絕：“你走了誰幫你媽收拾桌子？”
“沒事兒，我自己收拾！”老媽對我大手一揮：“你看熱鬧去吧！”
看看，啥叫親媽！
“哦，對了！”老媽似乎突然想起什麼事兒，轉身拉住我，見着老頭子走遠，她才壓低了聲音叮囑我：“吳老三的媳婦兒是個小狐狸精，所以你明白了吧？”
“這還用說嗎？你還不了解你兒子？”我詫異的說道：“就算她年輕貌美沒比我大幾歲，我也不可能看上個小寡婦啊，你就放心吧。”
我媽賞了我個大白眼：“你願意找啥樣的我不管，我是讓你看着點兒你爸。”
嘁，更多餘。老頭子年輕的時候風光無二都沒有觸及紅線，如今還能晚節不保？更何況在我老媽面前，再漂亮的妞也會黯然無光，這跟長相無關，這屬於個人魅力。
經過這麼一耽擱，老頭子跟吳鐵柱徹底把我給甩下了。吳鐵柱騎着他的暴躁小綿羊拉着老頭子一騎絕塵，我只能目送他們漸行漸遠，然後揮手叫停個出租車。
當我把目的地告訴司機的時候，不小心碰開了他的話匣子。他們這行消息極其靈通，各個版本的謠言基本都出自這裏。
一聽我是去暴斃的屠戶吳老三家，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跟我介紹起關於老吳家的“內幕”來。
知道吳老三怎麼死的嗎？不知道吧？嘿嘿，知道武大郎怎麼死的嗎？
呃……
知道豬肉西施咋瘋的嗎？又不知道了吧？這就是吳老三死不瞑目，化作紅衣厲鬼來報復，要把他這小媳婦也帶走嘍。
大哥你這知識都是從水滸和聊齋里學的吧？有點兒雜呀！
哈哈，小兄弟說話挺有意思的。這可不是我編排人家，而是有人親眼看見了。豬肉西施的相好可不止一個呢，她那麼年輕漂亮能安分守己的跟吳老三那油哧嘛哈的殺豬的？早就有人預測這小媳婦兒會出么蛾子了，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且你也不想想，吳老三是幹啥的，這事兒萬一讓吳老三知道了，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是不是？咱們看熱鬧的一想背後都發涼，何況干這事兒的人了！
那大哥這意思是這小媳婦兒一撩門帘，跟躺在床上的吳老三說，三哥，該吃藥了？按照這個推理，那吳老三的兒子是不是應該手提朴刀跟她說，小媽，鐵柱有話說。
哈哈哈，小老弟真有意思。不過，咱們誰知道咋回事兒呀。但是有一點，給吳老三鑒定死亡結果的李二，就是他媳婦的裙下客。
這可不能瞎說啊，大哥。
這怎麼能是瞎說呢，這李二自己親口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