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一百零九章 匪夷所思的對話
咸陽，秦宮，鍾殿。
踏進鍾殿的大門，方圓十里的龐大廣場坐落於眼前。
咸陽宮雖大，但是每寸土地，都有嚴格的宮中標準。鍾殿的廣場能有這麼大，變向地說明了鍾離的權勢，她想要劃出一片領土成為鍾殿，建造出來就會讓所有人仰視。
三座高大的殿宇，以及遙遠處的閣樓，好似一群虎視端端的猛虎，俯卧着廣場上出現的人。鼓樓殿、鐘樓殿、中央大殿，每個殿中都有巔峰極品強者坐鎮。
站在廣場上的荊軻，顯得極其的渺小。同時想到自己的易水，易水總部可沒有這麼大，還經常受到皇族與各種權貴壓制，暗地裏廝殺爭鬥一直沒有停息。
微瀾遙指最大的一座殿宇，道：“那就是中央大殿，乃是鍾殿權力中心，君夫人就在那裏等你。”
隨後退出鍾殿，返身站在門口，等着荊軻回來。秦宮可不比其他地方，荊軻是外人，如果沒有微瀾的指引，他在秦宮根本寸步難行。
既來之、則安之。
荊軻大踏步地向中央大殿走去，行走在廣場上，鐘樓殿和鼓樓殿不時有人打開窗帘，盯着廣場上行走的那人，荊軻隱隱感到壓力，那些人的目光，都有巔峰實力。
這裏是鍾離的老巢，聽說當年楚國紫萱公主在這裏發動過攻擊，死了太多人，而鍾殿卻沒有一人傷亡。這裏的防衛外松內緊，看似沒有一點危險，可荊軻深深地感覺到，如果自己走錯一步，兩座殿宇里就會射出無情的箭支，任憑自己實力多強，也會被圍殺在廣場上。
讓你去中央大殿，就絕對不能去其他地方。來的路上，就出現了兩位實力恐怖的傳音者，那些人隨便拿出來一位，都不是荊軻能對付的。嬴政手裏有這樣的勢力，難怪敢與供奉們撕破臉，人家的底氣太足了。
當走到中央大殿門前，門口站立七位宮裝帶劍女子，在她們的前方，一位妙曼妖嬈的女子站在最前方。
一股高手氣勢襲來，荊軻正面一擋，勉強抵禦住。
“你的實力不錯，有資格進入中央大殿，我是羋潤郡主。”羋潤言道：“敏代姐姐身份高貴，禮儀都學會了嗎？如果沒學完，就讓我身後的七位侍女教你，免得犯了差錯。”
“咸陽宮不同於民間勢力，本郡主不會管什麼江湖規矩，到了我家裏，就要按照宮中規矩行事。不懂禮儀、不知上下尊卑之人，要麼死，要麼就要把規矩學完。”
荊軻行了一禮，道：“燕國使節荊軻，見過羋潤郡主，規矩我已學完。”
羋潤點了點頭，道：“進去了，見了君夫人，要保持敬畏之心，她是宮中最值得尊敬的人，也是實力最強之人。等你回去以後，將有七劍女負責替你引路，免得頤陵殿會找你麻煩。”
羋潤甩了甩衣袖，大步地向鐘樓殿走去，根本沒多看荊軻一眼。區區江湖草莽，哪裏看的上眼？以羋潤今時的地位，過往的稚嫩早已洗去，眼光只會盯着皇族，以及眾多供奉們。
統一中原，相當於皇族的一次統一，可列國皇族哪會那麼聽話？嬴政身為秦王，不合適打壓那些有異心的皇族，只能讓羋潤去監視。特別是其中許多皇族的背後都有供奉們的支持，羋潤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供奉們的權勢都是皇族給的，所有人都看清嬴政有統一中原的野心，大勢所趨，秦國有這個國力。明知道這樣，供奉們還敢與嬴政當面撕破臉，只能說明還有許多皇族在背後支持。
七劍女敞開大門，荊軻進入以後，殿門關閉。
中央大殿，乃是鍾殿的核心，許多秦國機密都保存在這裏。大殿下面就是七層地下宮殿，秦宮許多人都知道，但沒有敢進去。因為大家都知道，這裏是君夫人敏代在鎮守，哪怕鍾離、林葉、胡姬不在，也沒有人敢擅闖這裏。
大殿的擺設非常簡樸，甚至不如某位妃子的宮殿，荊軻隨意地瞥了幾眼，就知道這裏內涵玄機。看似普通，卻隱含了墨家機關術、陰陽家的五行陣法，倘有外地入侵，很容易困死在裏面。
迎面最高處的主位，坐着一位安詳平靜的女子，慈眉善目、不施粉黛的臉龐上，卻顯得雍容華貴。
荊軻走到大殿中央，恭敬地行禮道：“燕國使節荊軻，見過君夫人。”
敏代隨意地言道：“坐。”
荊軻尋了個位置坐下，敏代道：“你很怕我？”
荊軻答道：“敏代公主貴為秦國君夫人，身份高貴，願意接見我，只會讓我小心謹慎，但不會讓我害怕。”
敏代捂嘴輕笑道：“言不由衷，口不對心，你心裏明明在害怕，卻不敢表明，確實讓我感到好笑。”
“你是易水首領，而我是冷月真正的掌權人，不談皇族身份，其實你我地位相等。往年周遊列國，不來秦國也就罷了，你卻連風雨小築都不去。”
“去了鬼谷，蓋聶嘲諷你；去了墨家，魯勾踐大師不願見你；去了冷月山谷，牧羊女老師將你拒之門外。其實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當年你向麗兒求婚，老師拒婚，都是我的主意。”
聽到此話，確實讓荊軻愣住了，這件事他還真不知道。一直以來，荊軻都認為是嬴政在其中搗鬼，心底才有奪妻之恨的埋怨，原來這一切都錯了。不是嬴政要拒絕，也不是牧羊女要拒婚，而是高坐主位上的敏代搗的鬼，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公主為什麼那麼做？那時候你還沒見過秦王，為什麼要阻攔易水和冷月的聯姻呢？荊軻自問，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也沒有得罪過冷月什麼人。那時候冷月和易水還有過合作，兩家如果聯姻，可以親上加親，難道我配不上麗姬少主嗎？”
敏代言道：“你是權貴出生，麗兒只是平民之家出生，身份自然配的上。我向牧羊女老師反對這門婚事，主要原因就是你的為人，你的性格與我冷月思想完全不合。”
“如果是冷月其他妹妹，那也就罷了，所謂嫁出去的女人，自然要心向夫家。可麗兒不行，她是我冷月下一任的牧羊女，那麼所嫁之人，也必須是我冷月人才行。而你是易水人，如果讓你叛出易水，加入冷月，你能辦到嗎？”
荊軻言道：“倘若牧羊女前輩早點告訴我這些，我或許真能辦到。”
敏代搖頭言道：“你辦不到。”
“天水前輩對你有大恩，鞠武大人對你有提攜之情，以你的性情，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女子而改換門庭，那是對你的不尊重。先不要急着反對，容我慢慢說給你聽。”
“出身權貴之家，書香門第，從小就知書達理，卻混跡在江湖之中。你與江湖人有個明顯的區別，那就是把尊嚴看的太重。男人的尊嚴，一直貫穿於一生，做人做事都是如此。”
“自然家人在戰爭中死亡，你的骨子裏就對皇族有種仇恨之心，在你看來，如果沒有皇族，中原就不可能會有戰爭。特別是中原，中原年年征戰，說白了就是皇族們為了主導權而進行的戰爭，所以你從來不與任何皇族人有多深的感情。再加上天水前輩對燕王室的仇恨，更讓你對皇族敬而遠之。”
“從你加入易水那一天起，就時刻保持警惕，因為易水很不純粹，裏面還有皇族參與其中。只是鞠武大人對你有恩，你不好當面撕破臉，只能借酒消愁，一心想着將皇族人從易水踢出去。”
“易水如此，我冷月更是如此。你從來不去風雨小築，主要是因為住在那裏都是皇族之人，無論是少司命、丫丫、妍欣，還是我敏代，都是皇族人。這樣的人，你根本不會去交際。”
“冷月的思想天性平和，而以你豪爽的性子，根本無法融入冷月。從夫君出現的那一刻，並且與我在小築有過深談，我就知道冷月該走什麼路？在世人眼裏，夫君是位殺伐果斷的秦王，可我卻知道，夫君的性子跟冷月很配，因為他的心很軟，從來不想主動殺什麼人。”
“其實他根本不想當什麼大王，只想平靜地生活。可惜事與願違，在亂世當中，如果不爭，冷月就無法生存。冷月太窮了，不當秦王，怎麼養活家裏這麼多人？不與江湖勢力去爭，天知道冷月還能不能存在多久。”
“當年七國聯姻，夫君為了紫萱公主，當眾讓我難堪，令我一氣之下逃婚。追到函谷關，他只對我說一句話，為了冷月，我必須嫁給他。夫君是個多情之人，他並不是羞辱我，而是不想放棄任何一位喜愛的女子罷了。這樣的人，才符合我冷月的思想，不放棄任何一個喜愛之人。”
“你說你能辦到？在我看來，你根本辦不到，因為你喜愛的姑娘，根本不敢說出來，更不敢讓她在易水生活。你怕啊，怕某一天，扶桑的高手會找上門，連累到了易水。可憐那位玥卑女，被你使計禍亂扶桑，然後流放匈奴，卻依然無怨無悔，我就想知道，男人的尊嚴就那麼重嗎？連自己的女人都要拿來用計，我怎麼可能讓你與我冷月走的太近？”
荊軻拚命地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我根本不認識什麼玥卑女，請君夫人不要妄自猜測。”
敏代冷笑道：“還不敢承認，我不殺你就好事了，還敢在我面前撒謊。別人看不出也就罷了，但豈能瞞過我的眼睛？”
“林笙之死，那位神秘的扶桑女刺客從哪裏來的？江湖勢力就那麼些，能參與刺殺林笙計劃的，就絕對不會是小勢力。在那段時間裏，只有易水和血凡樓與扶桑人有過接觸，不是血凡樓，那就只能出自易水。”
“從你聽到我要見你之時，你就很害怕。因為在整盤計劃中，你算盡所有人，唯獨漏算了我。不了解我的性格，不知道我的為人，讓你產生恐懼。其實你也不要怕，你是我請來的客人，不會讓你死在宮中，但也會問你三個問題。”
荊軻不敢多說，生怕出錯，直接問道：“什麼問題？”
敏代問道：“你與嬴冉太后還有聯繫嗎？”
荊軻答道：“我不認識嬴冉太后。”
敏代看了看荊軻，點頭道：“居然還有聯繫，看來所謀頗大，與那位密謀，無異於與虎謀皮，看來你是真的想死。第二個問題，你從燕國帶來的那件寶物是什麼？”
荊軻心底發寒，表面上依然麵包不改色，答道：“只有見了秦王，我才會說。”
敏代笑道：“督亢地圖，確實稱的上寶物。第三個問題，入我大秦，真的是來刺殺我家夫君的嗎？”
荊軻頭皮發麻，倒吸了口涼氣，怎麼心裏想的事情，全被她看穿了，簡直匪夷所思，絕對不能在這裏多留。一句答道：“當然不是，我是來聯結秦燕兩國和好的。”
敏代擺了擺手，道：“回去想清楚，打消你那可笑的刺殺計劃，夫君不想殺你，所以我會給你個機會。如果你還一意孤行，只會自取滅亡，沒人能救的了你。”
殿門大開，七劍女身影出現，荊軻見敏代不願多說，只能行了一禮，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