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一百零七章 蒙嘉的小聰明
幾天的交往，讓荊軻深深對蒙嘉感到佩服。這麼一個小人物，卻能在各方勢力之間生存，就算李斯知道了，也拿蒙嘉沒有辦法。
那些人表面一套，背後又一套的做事風格，都是荊軻沒有遇到過的。想要將刺殺計劃繼續下去，就必須熟悉秦國的官場，除了蒙嘉，別人根本不敢見他，所以荊軻去蒙嘉的府邸次數最多，從中熟悉裏面的官場潛規則。
又一次送走了荊軻，蒙嘉耳旁傳來一個聲音，道：“蒙嘉叔叔，荊軻這個人很危險，他是殿主大人重點關注的人物，你這麼玩下去，遲早會出大麻煩。”
蒙嘉笑道：“羋雪，我要結交他，侍劍女都看的見，這不沒出事嘛。賄賂我多少錢財，我都如數上報了，自然會上交鍾殿一半，會有什麼麻煩？”
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七劍女之中的羋雪，本來七劍女都以‘鍾’姓，但是對於這些熟悉的人，還是以本族姓氏叫的方便。
羋雪言道：“胡姬公主在終南山，北宮和鍾殿的意見一致，荊軻是來刺殺大王的。所以荊軻這個人，遲早會死，殿主大人隨時都會殺了他。就因為叔叔以前照顧過我，不得不出來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被荊軻害死。”
蒙嘉自信地言道：“那些都只是猜測，大王和我都不信，荊軻憑什麼敢刺殺？就算給他機會，他就能殺的了嗎？荊軻與我交流的這些天來，我對他很熟悉，他不是一個笨蛋，有些時候還顯得很聰明，只是不懂官場上的規則罷了。”
“一個燕國使節，必定帶來了許多錢物，反正他都要死了，那些錢物自然都要交出來。你也知道，如果如數充公，那些錢都會進入羋宸的口袋，我們可一個子都拿不到，與其如此，不如落到鍾殿和我口袋裏來，其他人哪敢多話。”
“最主要的，就是荊軻的口風很緊，那個寶物始終不說。我試探了許多次，他都說等見到大王，才會交出來。我得想個法子，讓他自己說出來，此事侍劍女也想知道吧。”
羋雪點頭道：“他是易水首領，不可能用胡話來誆騙我們，等到他說出是何寶物以後，殿主大人會親自出手，送他上路。叔叔要謹記，儘早與他劃清界限，如果他真的敢刺殺大王，到時候後悔就難了。”
蒙嘉笑道：“這個你儘快放心，我心裏有譜。”
說完話之後，羋雪直接返回了鍾殿，將此事告訴了君夫人敏代。
敏代微笑道：“蒙嘉的小聰明，對其他人合適，對荊軻卻是取死之道。荊軻是易水首領，蒙嘉鬥不過荊軻，遲早會被牽連死掉的。小雪，此事不許對蒙嘉說，再等兩天，如果他還問不出是何寶物，就準備讓荊軻入宮，讓我見一見這位易水首領。”
羋雪恭敬地言道：“喏。”
蒙嘉的心思，很快被牧場的嬴政得知。
嬴政笑道：“小聰明，蒙嘉根本鬥不過荊軻。不過這樣也好，等荊軻熟悉了官場的規則，我才能更好的用他。小鍾啊，你也不要時刻盯着他，我們的主戰場，還是在楚國。”
“羋啟在蘭陵稱王，現在我與供奉們撕破臉，萬一羋啟得到供奉們的支持，負芻那邊的壓力就大了。戰船還在建設當中，估計今年初冬才能佈置完成，這段時間不能讓嬴冉進行破壞。無論蘭陵怎麼蹦躂，都逃不了我的手掌心，我所顧慮的，只有供奉們，以及楚宮的私庫，到底藏在哪裏了呢？”
鍾離在旁言道：“據宮鳴傳回的消息，私庫並不在蘭陵城，很有可能被嬴冉轉運去了百越。那裏我們不熟，天知道嬴冉與蒼冥老祖有什麼協議，此事只能從長計議，很可能需要公子親赴百越之地，與蒼冥老祖坐下來商談。”
嬴政反問道：“血祭之戰，為期不遠，蒼冥老祖本就是羋氏族人，他不可能將私庫送給百越人。我擔心的，可能蒼冥老祖也不知道私庫的下落。”
鍾離苦惱道：“蒼冥老祖會給公子面子，可如果連他都不知道，那該怎麼查？這已經超出了捕快營的能力範疇，任宮鳴、王恆、以安等人再聰明，總不能跑進百越深處去探查吧。”
嬴政言道：“百越已經屬於中原之位，馬上傳消息給他們，不能進入百越之地。現在我還沒時間過去，如果他們陷進百越深處，蒼冥老祖說不定會殺了他們。如果中原統一之前還沒查出來，我只能親赴百越，與晨韻相會。”
“晨韻是百越聖女，我們的孩子也生活在那裏，以晨韻的影響力，蒼冥老祖查不出來的事情，她肯定能查的出來。只要私庫在百越之地，我們就能查出來。”
鍾離又問道：“如果私庫不在百越呢？”
嬴政翻了翻白眼，道：“那就只能問嬴冉，天知道這個瘋子在打什麼主意。”
想到嬴冉，鍾離和嬴政都沒折，這位楚國太后太滑溜，根本找不到她那個人。使用各種計謀，秦楚之戰可能也是她在背後主導，如今划江而治，迫得嬴政戰略上進行大改變，弄的秦楚兩國人為了糧食而發愁。
她所走的每一步，都令人想不到，總之一句話，她就是一個瘋子。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也非常狠，天知道她想要什麼。甚至負芻、羋啟都是她手中的棋子，誰也不知道她把私庫藏在了哪裏。
兩天過後，蒙嘉的小聰明不夠了，無論他怎麼旁敲側擊，荊軻就一句話，不見到秦王本人，他不會告訴任何人。
而知道那件寶物的人，都躲在甘泉宮看熱鬧，趙姬才沒對外說。用趙姬的話來說，從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哪些大臣的忠誠度。蒙嘉的小聰明，許多人都看在眼裏，看個熱鬧也沒什麼，反正大家都不信荊軻敢刺殺嬴政，那為什麼不多看看呢？
特別是又聽到一個消息，秦宮裏的那位久不露面的君夫人，也忍不住要見見荊軻了，這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
這位大秦君夫人，自身實力高強，卻不從管事，完全就是一副甩手掌柜的姿態。許多人都想搬到她的地位，可是還沒行動，就被她的手段嚇住了。
每次秦宮發現動亂，各家都有損失，唯獨君夫人敏代的地位越加穩固，甚至迫得華陽夫人、夏姬太后都要在她面前低頭。如果說敏代不想爭鬥，說出去大家都不信，可事實就是如此，敏代坐鎮鍾殿中央大殿，連頤陵殿的莫婆婆都不敢去探聽敏代的事情。
至於敏代的實力，沒人說的清，人們知道的非常有限。她曾經見過緋月，隨手就可以賞賜胡姬長生酒，鍾離更是對她言聽計從。每一件事拿出來，都令人恐懼，卻又不使人生恨。因為大家都知道，只要你不犯錯，敏代還是很容易相處的。
蒙嘉的小聰明用不了了，直接對荊軻言道：“既然你不告訴我，那就只能去見君夫人了。只要你去見了，君夫人有手段讓你說出來。”
荊軻面露疾苦之色，問道：“君夫人為什麼要見我？我是燕國使節，乃是一外臣，不適合見她吧。”
蒙嘉翻了個白眼，道：“我怎麼知道？君夫人想見誰，豈是我能揣度的？整個秦宮，君夫人雖不管事，但也不怕事。無論胡姬公主、還是嬴艾公主、還是殿主大人，都聽君夫人的命令。如果君夫人想過問什麼事，其他人都不敢多問。”
“荊軻啊，你還是不信我，如果你不告訴我，等你入宮見了君夫人，不說就是一個‘死’字。君夫人比殿主大人更厲害，連三位太后在她面前都要低頭，如果她要殺你，估計大王都阻止不了。”
“北宮那邊傳來消息，說你入秦是來刺殺大王的，這一點我們都不會信。所以殿主大人要殺你，大王還可以阻止，可一旦君夫人要殺你，大王卻不會攔的。”
“大王與君夫人感情很深，宮中流傳着一句話，‘君夫人不愛管事，但也不怕事’。那意思說的很清楚，如果君夫人管起事來，連三位太后都敢殺。你要弄清楚一件事，當年殿主大人去紫竹林刺殺夏姬太后，如果君夫人不點頭，殿主大人敢殺嗎？根本不敢，君夫人才是後宮權勢最大的人，她可是享譽列國的敏代公主啊。”
荊軻倒吸了口涼氣，鍾離刺殺夏姬太后，他只是偶爾聽聞。對於咸陽的秘聞，他知道的太少，根本不清楚裏面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只是聽說敏代很厲害，到底厲害在什麼地方，沒有見到她人之前，荊軻也猜不出個所以然。
特別是敏代說要見他，然後嬴政就去了牧場，給出他們見面的機會。換句話來說，敏代給出的意見，嬴政也會聽。不然此次入宮，嬴政就不好避而不見了。
走在宮門前，荊軻深深地有種危機感，來到咸陽到現在，能給他這樣感覺的人，只有一個鍾離。可鍾離明明在秦氏牧場，並不在咸陽城，可看到這座宮門，為什麼心驚膽戰呢？
荊軻踟躕了，不知道要不要進去，裏面好似有頭兇猛的野獸，時刻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一旦進入，將身不由己，性命完全交託在別人手上的感覺。這種感覺，一直揮之不去。
可到了這一步，荊軻想退出都難。敏代為了見他，連嬴政和鍾離都支調走，如果他敢不進去，估計隨後鍾離的劍就會殺來。
沒錯，蒙嘉的意思，荊軻聽很清楚。鍾離就是敏代手中的一把劍，替她和嬴政殺盡一切危險的人物。荊軻只是一個燕國使節，她們連夏姬太后都敢殺，哪裏會在乎他的死活。
之所以現在不殺，主要是要問清楚那件寶物是什麼，問完以後，估計離死就不遠了。任憑荊軻計謀再高，他算盡一切，唯獨沒有算到敏代。這位君夫人，實在太低調了，整天躲在鍾殿，從來不出秦宮大門，荊軻連敏代的性格都不清楚，豈能制定相應的計策？
拼了，荊軻心中給自己打氣，緩緩地走進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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