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東房的男人
兩日說慢不慢,說快也不快。
自從那日季寒蟬在書房裏發現了蛛絲馬跡,就一直在試圖尋找着類似於機關,密室之類的東西。
導致現在,幾乎書房裏的每一寸地,每一寸牆壁,都被季寒蟬摸過了。
結局很是令人喪氣,沒有絲毫進展。
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通過兩日對知書的刻意盤問,季寒蟬大致知道了這個架空時代的大概情況。
一條楚河把這個世界分成了兩半,北方的是北陵國,高山遍佈,山水絕佳,連年陰雨,四季難有燥熱。南方是南陵國,那是一片廣闊肥沃的平原,四季分明。
而本尊此刻正處在北陵國的京城,洛陽。
洛陽位於重山的山腳下,是一片難得的廣闊的衝擊平原。
而重山,則正是北陵國山水精華的精粹,重山之名,帶着北陵山水佳人的美名,傳遍四海。
“小姐,小姐...”
“快些醒來,您忘了嗎,今日是您的笄禮”
天還沒大亮,甚至尤能聽見夜晚的蟬鳴時,季寒蟬被知書吵醒了。
經過兩日知書咻咻不迭關於及笄禮的啰嗦,季寒蟬已經大致明白了這個及笄禮有多麼的讓人痛苦。
其一,及笄過後她要到宗室里去學習,這就說明着一件重要的事實。
女戒!這本書,已經快成為她人生中的指明燈了。
其二,及笄禮過程極其複雜繁瑣,她知道古人重視三綱五常,禮樂制度,卻沒料到現實中竟是瘋狂如斯。
“給我穿衣服吧”
季寒蟬緩緩地坐起身來,心中卻莫名地懷有一絲興奮。
畢竟這是古代女子的及笄禮,古代女子最盛大的禮日之一。
“是”
知書回房去取了件平日裏穿的白色褻衣,為季寒蟬套上。
穿衣之簡潔,讓季寒蟬不由產生質疑,這場及笄禮的真實性,不過她很快明了原因。
“三小姐請前往沐浴”
走出房門,便見着三個嬤嬤候在門旁,為首一人捧着一套衣飾,托盤上方是一件短褂,黑色的底,硃紅色的絲線勾勒,作為錦邊。
“三小姐請”
一行人繞過抄手走廊,到了另一間房,沐浴后再次釆衣釆履,過程十分繁瑣。
不過直到一切完成,天還未大亮。
“三小姐,老爺夫人一個時辰后迎賓,還請您候在東房”
三個嬤嬤領着季寒蟬到了堂室的東房,做了個揖,便圓滿地功成身退了。
眼見還有一個時辰,即兩個小時。
漫漫長夜啊...
看向窗外的一片昏暗,季寒蟬無奈地搖搖頭。
“你出去守着,我在裏面睡會兒覺”
“是”
見知書乖巧地出門把關,季寒蟬順勢躺到了室內的軟榻上,閉上眼睛稍作休息。
她並不是不想睡覺,只是在二十一世紀早習慣了每天六個小時睡眠的節奏,一時間想改過來也不是一件易事。
不過天意難料啊,轉眼間就從32歲變成15歲,白白得來17歲的光陰。
還有一張更漂亮的臉蛋。
現在她是相信了電視劇里那些胡扯的情節,真不是胡扯的。
“小姐?”
忽的,一聲陌生的喊聲驚住了季寒蟬。
“誰?”季寒蟬猛地睜眼坐直,知書的聲音她早已熟悉,而耳旁的叫聲,不可能與知書有半點關係。
“我呀”
一張放大的臉猛然湊近,呼呼的熱氣噴在季寒蟬的臉上,帶來股幽香。
季寒蟬被這臉嚇得一驚,向後仰去,狼狽地倒在軟榻上。
“誰”
季寒蟬氣急敗壞地抬頭望去,一張引人犯罪的臉映入眼底。
只見眼前的男子大冬天的,穿着件滑絲的大紅色袍子,長袍無一絲花紋,斜斜地挎着,露出半個香肩,腰上鬆鬆的系了根綢緞,彷彿一拉綢緞,就會讓人看見不可描述的畫面。
男子極美,皮膚如凝脂般透白,斜飛的雙眉,上鉤的桃花眼波光流轉,唇色不染而朱。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季寒蟬一時間竟然愣住,不禁喃喃自語。
她從未想到有一天能看見一個人,能如此恰當的適合這句詩。
“寶寶的小手手好冷”男子忽的一撇嘴,自覺地坐在了軟榻上,一頭青絲垂下散落不顧,“人家要暖暖嘛,你看人家的手手,都凍紅了”
男子忽的說些奇怪的話,驚得季寒蟬差點沒從軟榻上摔下來。
“你是誰?我落水之後就記不太清了”
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季寒蟬避開不去看男子那銷魂的姿勢,問道。
“落個水腦袋都能摔壞,你怎麼不記得你自己是誰了?”男子愣住,似乎不太相信。
“你是誰?”季寒蟬故意避開男子的問題,反問道。
“你真想不起來了?”男子還是不死心,皺眉又問。
季寒蟬撇開了眼神,皺眉都這麼誘惑,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清歡”
見季寒蟬許久不開口,清歡沉默良久,終於淡淡出聲答道。
“人間有味是清歡的清歡?”季寒蟬不信,若她說,這男人應該叫做重口。
“你又在玩什麼詭計?你明明記得當初給我取名時說的話啊”男子聽到這話,似乎釋然,長舒一口氣后,一臉的委屈的樣子。
“你玩弄寶寶,不要,寶寶不依”
“...”
當初說的話...當初有見過你嗎?
難道是原主曾經說過這句話?這句,人間有味是清歡?
“我確實記得,逗你玩”季寒蟬也不推脫,順着他的話便說了下去,心裏卻多少有些擔憂。
這樣沒有記憶的日子,純粹是在走鋼絲,稍不注意便會出大事。
但她又不太敢編出失憶這樣的理由,畢竟這是古代,古人沒有失憶的說法,隨便一個鬼上身的罪名按上來,很正常。
真是...很煩。
“討厭~”清歡嘟起嘴唇,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還有,清歡此次專程護送葉大師給小姐的生辰禮物”
清歡忽然正色,滿臉正經的他看起來像個從良的失足少女。
只見他迅速地從軟榻上滑下來,單膝跪在地上,低下高貴的頭表示自己的忠誠。
“葉大師...”季寒蟬一時間沒法完全吸收眼前的信息與場景,喃喃自語,“等等!葉知秋?”
女戒里夾着的紙條,葉知秋?
“小姐慎言!”清歡猛地抬頭,“葉大師的名諱屬下還是不知道為妙”
“...”
莫名其妙,一個人的名字為何不能知道?
季寒蟬很聰明的沒有發問,只是笑了笑,又坐回了軟榻處。
事情的真相還未明了,但正是因此,才讓穿越變得格外有趣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