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破碎
深邃而又寒冷的潭底，瀰漫著無窮無盡的孤寂氣氛。
抬頭看着天空，所能夠看到的也只是一片黑暗，除此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
他彷彿回到了很久遠很久遠時候，在幽暗地獄中的情景。
地獄？
那可是他費盡千辛萬苦跑出來的地方啊！
“霞，等我回來。”
“……”
“你一次次離開，可是每次回來說的都是同一句話讓我等你，我已經，不想再等你了……”
冥冥之中，他彷彿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好像這奇怪的聲音就在那個夕陽漫天的傍晚，他轉身離開那個小鎮剎那間發出來的。
那是他最後一次離開那還算富饒的小鎮子時候的聲音，也是他即將成功的時候。
他確確實實聽到了這個聲音，不過卻又不斷地告訴自己，自己所聽到的只是錯覺，幻覺，根本不可能有這種聲音的。
然後，他毅然離開沒有再回頭。
或許，那個時候霞的表情是非常絕望吧。
深邃的深潭底，他開始絕望了。
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要這樣！
他感受到周圍燃燒起了火焰，伴隨着火焰，還有漫天數不清的痛苦聲音。
那個鎮子在一場大火中完全消失了。
咔嚓，咔嚓……
這個時候……
他感覺自己骨骼被某種巨大力量給壓扁了，甚至有種要被壓碎的感覺。
“轟！”
“最後一次，給我，封！”一片血霧噴洒在虛空中噴洒而出，然後血霧中傳來得意的怒吼聲，隨後又一陣巨響傳來，陳元龍整個人都爆炸開……
結束了……
他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將這個可怕的怪物給封住，而且用生命作為陣眼穩定這個封印陣法。
“哈哈，我，應該可以了吧。”
在最後一刻，陳元龍彷彿看到了那雙充滿失望的眼睛……
然後，他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一夜，飄雪。
一個中年人帶着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跪在玄門的迎客松前。
“這孩子沒有天賦，成不了真正的道術強者，你回去吧。”
“求求你，求求你，你收下他，我保證他會很努力很努力的，我可以將我所擁有的一切東西給你，求求你給他一個機會！”
“我說過，這孩子沒有天賦，就算我教他，他也沒有多少成就的。”
“你如果不收他，我們就跪在這裏，直到死……”
“……”
“哎，好吧，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收他為記名弟子吧，不過事先說好，如果他真不行的話，我也只能送他走。”
“謝謝！謝謝，他可以的，他真的可以的。”
走馬觀花般的，從小到大一幕幕在陳元龍腦海里逐漸地閃過……
玄門內，一個沒有天賦的人和一群有天賦的人在一起能夠怎麼樣？
無休止的嘲笑，無休止的不屑，還有無休止地被無視。
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無奈，一次次地仰望着別人，看着別人獲得閃爍的榮耀，而自己只能縮在角落裏苟延殘喘……
甚至這次的任務都是他千辛萬苦求來的。
他只想證明自己，自己是可以的！
“雖然……我還是沒能做什麼，不過……”
“這一次，我算是證明我自己了吧？”
“轟！”
生命不重要，靈魂不重要。
對陳元龍來說，或許一次證明自己的信仰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吧！
爆炸聲在耳畔響起……
數不清的血紅色符文環繞着這整個瀑布，壓制着符文內的黑暗力量。
一點點壓縮，壓縮，最終將黑暗力量壓到一個極致，終於包裹着着這濃厚的黑暗力量！
…………………………
陰寒。
好冷。
好寂寞，孤獨。
這裏不是地獄，但是這裏和地獄差不多。
你，不能離開我，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
這次，你逃不走的，你無論如何都逃不走的。
楚陽雙目通紅，深潭底露出無盡的怒意盯着那個渺小的螻蟻在自己眼前爆炸。
他中計了。
“掩蓋了她的氣息，卻故意留下一絲鬼氣附於自己身上，利用自己的身體勾引我到你佈置的陷阱中來算計我，不錯，很不錯。”
躺在深淵裏，楚陽全身被封住一動都不能動，身體內無盡強大爆炸的黑暗力量想掙扎這種束縛，可是無論怎麼掙扎他都發現自己無法掙脫。
封印的力量很強……
誰都想不到一個螻蟻一樣的人物在最後一刻竟然會爆發這麼強的力量。
可是，又能怎麼樣？
你依舊是一個弱小的存在啊。
“你又能夠封印得了我幾時呢？”
楚陽狠狠地咬着牙，黑暗力量逐漸從他的身體裏散發而出化為獠牙衝擊着這一片片血紅符文。
虛空中到處都是黑紅兩種顏色纏繞交織。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黑暗力量逐漸增強，而紅色的符文卻漸漸地變暗，變弱。
深潭底下，楚陽一步步地爬起來，然後身體慢慢地上升，上升。
一個小時過後，血紅色的符文已經開始已經完全沒辦法將楚陽壓入深潭裏面。
又過了一個小時，楚陽從深潭裏露出了頭，看着瀑布上那已經非常微弱的力量，嘴角露出冷冽笑容。
“你們還能躲得了幾時？”
微微一抬手，他身體內一股黑暗力量衝破虛空，飛向遠方。
他捕捉到某種信息了。
…………………………
一道黑影突然在窗戶邊劃過，同時月牙進入了深邃的雲層中。
“不好！”
破敗小屋內，陳謙身體突然打了個哆嗦，隨後心中的那一個聲音慢慢響了起來。
“怎麼了？”陳謙問道。
“那個怪物已經發現我們了，呆在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不安全了？”陳謙能夠感受到身體裏的王順義在不斷顫抖，聲音非常地恐懼，甚至有一種要崩潰的感覺。
“趕快走，那個怪物要掙脫出來了！”
“什麼？”陳謙嚇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離開這裏我們能去哪？”
他臉色慘白無比的。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從小到大沒什麼特長，非常普通的一個普通人。
一個普通人能夠接受這個時候有鬼的存在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普通人對於死能看透的又有幾個呢？
“我不知道，不過我們呆在這裏絕對得死！”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一直坐在窗戶旁的柳如煙心裏並沒有慌亂，相反，她看起來異常的恬靜。
“我們就呆在這裏，哪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