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紅豆
?夏荷出殯了，在所有人或悲傷或複雜的心情中，永遠的沉睡在那枚小土包里。
合歡從始至終都沒來靈堂拜祭夏荷，就連夏荷的死訊傳達給她時，她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二人鬥了這麼多年，雖沒斗出一個結果，但是在二人心裏，對方一直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這是一個晴好的午後，舞房沒有了夏荷，姑娘們便閑了下來，等着下一個師傅來教。夏卿還是很難過，夏荷的死很大程度上她引咎其責，覺得自己是促使她死亡的一個原因。
門口，一個倩影緩步走來。
“還休息着呢？不用練就覺得自己很厲害了是嗎？是想上台試試手了是嗎？”
刻薄的語氣，尖酸的話語。
紫衣端莊，長發如瀑。
合歡。
“從今日起，我就是你們的新師傅，把你們之前學的都可忘了，記着我的便是。”
合歡站在眾人前，高傲的抬着頭，雖然看不出她的表情，但是夏卿還是看到了合歡眼裏的晶瑩。
也許對於合歡來說，她對於夏荷最大的懷念，
便是在未來慢慢活成她的樣子。
那些刻意的模仿着夏荷的語氣和舉止，雖然看着笨拙，但是裏面的感情卻是深厚異常。
夏卿現在已經是所有舞姬中最出挑的一人了。
不管是對舞曲的掌握還是身體的柔韌性她無疑都是第一。
“夏卿啊，你過來。”
合歡慵懶地靠在太師椅上，抬手招了招夏卿。
“合歡姐姐何事。“
“你可認識鈺崢公子。”
合歡一動不動地盯着眼前的夏卿，似是想看她的反應。
“不識得。”
“不識嗎.....你去練習吧，下月的凰騰曲可別給我拖後腿。“
合歡又恢復成之前高傲的樣子，夏卿下意識的看了看合歡的小腿。
長裙將腿遮得嚴嚴實實的。
“剛剛走過來時合歡步伐正常的很看她樣子是好了吧。”
姿姿小聲對身邊的夏卿說道。
這小妮子現在與自己真是十分默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都看得出自己的想法。
想到這夏卿心裏的疼痛減緩了不少。
在這個世界上自己還有這樣一個朋友，以後的風風雨雨也還要與她一起扛下去。
“好好練習吧。”
午後陽光很好，舞房一切都很平靜正常。
但，這都是一場暴風雨來前的平靜。
時間過得很快，曲子琰口中的三日很快便過去了。
這三日裏夏卿認真的練着舞曲，晚上時便去表演。由於之前轟動京城的比賽，夏卿現在也是個小有名氣的舞姬，每晚都有人來捧她的場。
夏卿在那個漢白玉石做的，冰冷的舞台上跳着，舞着。
卻再也沒有一個溫暖的眼神來望向她了。
一舞罷。
玫娘在後台叫住了要回房休息的夏卿
“鈺崢來了，約你在他的上房見。”
玫娘笑着，語氣中帶着絲絲曖昧的氣息。
“真的嗎，太好了。”
這一刻夏卿很是佩服曲子琰的預言功力，似乎每次他說過的話都會變成事實。
鈺崢公子，我們真的有好多要談。
夏卿輕輕的握住一直放在袖間的瓷瓶。
冰冷的瓷瓶拉回了夏卿的理智。現在還不知道這裏面是什麼，就這樣妄自放到陌塵身上真的沒關係嗎？
“發什麼呆呢，去吧。”
玫娘拿着手裏的扇子，輕輕往夏卿臉上一撲，一陣濃郁的芳香撲面而來。
“這是我們這的新香，先給你試試。”
玫娘說完便又去招待別的客人了。
夏卿慢吞吞的走到了那個房間。
那是她第一次知曉陌塵的身份的地方，那時候，自己還生了他的氣吧。
現在日子雖然過去不久，但一切卻早已物是人非。
“叩叩叩”
“進來。”
還是清冷的男聲，卻比平時多了一絲沙啞。
進門夏卿便看見他站在窗邊，似在欣賞月色。
“鈺崢公子......”
“現在連陌塵都不能喊了嗎？”
陌塵從窗邊走了過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與平時的他完全不同。
“你不也是喊我木槿姑娘嗎......扯平了。”
夏卿笑着對道。
“原是我的過錯.....木槿，過來喝酒吧。”
陌塵坐下，將桌上的酒杯灑滿了酒。拿出其中一杯一飲而盡。
“這酒今日卻是苦的......木槿你來嘗嘗罷。”
夏卿站在不遠處，看着眼前如同謫仙般的男子，他低垂着眉眼，手裏拿着一隻空酒杯，嘴邊卻是掛着苦澀的笑容。
“師傅說，讓我帶給鈺崢公子一句話........”
“夠了，今日我叫你來是來喝酒的，不是來聽這個的。”
陌塵又給自己撒了一杯酒，“她走的可安詳。”
“師傅走的很安詳......但是陌塵，這樣的你真可憐。”
夏卿快步上前，坐到陌塵對面，將他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
“我知道你千杯不醉，但我希望你能清醒的聽完我師傅最後的話.......請你一定聽完好嗎？”
陌塵抬眼看着眼前的夏卿，不再說話。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夏卿說完喝下了眼前的酒，“酒還是酒的味道，只是不知道現在該......”
“喝吧，你什麼也不用說了，把這壺酒喝完你便可以走了。”
陌塵側頭不再看夏卿的臉。
袖間冰涼的觸感時刻提醒着夏卿瓷瓶的存在。她看着眼前憂傷的陌塵，一時間下不了手。
“鈺崢公子.....”
“此生我只愛過一個女子，也只負過一個女子，她的相思受不起。”
陌塵站起走到窗邊背對着夏卿，背影卻儘是落寞。
此時是動手的最佳時機。夏卿將瓷瓶捏在手中，緊張的往陌塵的身後走去。
“木.....卿兒，若你還念我們還有一絲友誼，今日便不要再提夏荷了，我欠她的，我清楚。”
陌塵頓了頓又說到，
“其實，卿兒我真的喜......”
”砰“
清脆的響聲打斷了陌塵的話。
夏卿手中的瓷瓶已經被打開，裏面的藥粉洋洋洒洒的飄到了陌塵白色的外袍上。
“你，在做什麼。”陌塵轉過身，看着一臉緊張的夏卿，語氣中帶着冷淡。
“沒.....沒什麼。”夏卿心虛地將雙手藏到背後。
陌塵擰了擰眉毛，沒再說什麼。
“我陪你一道喝酒吧。”
夏卿盡量正常走到木桌前，“今日的不是桂花釀吧？”
“自然不是，若是桂花釀你恐怕早已不省人事，與你我二人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呵呵.......”夏卿答不出話只得乾笑。
“你今日身上真的好香，你現在也愛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