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冊封4
冊封大典如期舉行,盛大的儀式令人驚嘆。
皇子溪似要證明他所言非假,給一思的竟是迎娶皇后的禮儀,鳳冠霞披亦是皇后該有的行頭。所謂的大禮大約便是這皇后的頭銜。
一思按禮由着皇子溪親迎,同坐金鑾入了朝堂,高坐在朝堂的黃金龍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而後宣讀冊封文書。
按着風潮古都的禮儀,冊封皇后需要先經過文武百官的同意,而後再昭告天下,才能立書冊封。而皇子溪未得到太后同意便未昭告天下,在朝堂上他亦直說迎娶一思為妻,並未議到冊封為後。
如此一來,一思入了朝堂,底下便一片嘩然,臣子們眾說紛紜,大多皆是反對為主,太后一黨系最為激烈,到了後來全然不顧皇帝顏面,當著一思的面便嚷,“妖孽不誅,承國必亡,我王已然被妖孽所惑。”說得憤恨時,竟個個斷然離去。
只是皇子溪哪裏能讓他們就此走掉?他早已安排妥當,細心一點的臣子皆能現,今日朝堂外的士兵多了一倍,且不是原先那些,今日守在外面的,皆是藍墨手下的近衛軍。
那幾個大臣才走至門口,便被攔了下來,守衛告知,“皇上有諭,冊封大典未完前離去者視為牟逆,斬立決!”
如此一說哪裏還有人敢出去,一個個便退了回來,只有國舅傅禮出硬是不回,強行要出去。皇子溪一個眼色,左右守衛竟真將他拿下。
傅禮出大嚷,“妖孽橫生,承國亡,昏君!昏君!!你如何向你母后交代!!昏君!!”
大殿內鴉雀無聲,皇子溪沉着臉冷道,“冊封之事,朕心意已決,若有愛卿有異議,大可出得這門去。”
皇上都如此說,哪裏還有人敢以身涉險,個個低頭不敢言語。
皇子溪見勢,便吩咐林福之宣讀冊封金詔。
林福之遲疑了片刻,看了看皇子溪終究站前一步,展開詔書就要高聲宣讀。
只是他才要開口,堂外竟想起了鐘聲,哀怨的鐘聲乃是宣告有人離去,而在整個皇宮裏只有三個人離去會用鐘聲宣告,一個是皇上,一個是皇后,還有一個便是太后。
一思微愣,太后尚未出席今日的大典,乃是因為鳳體欠佳,還是因為不願?那此刻的鐘聲該不是……
正想着,堂外便有太監哭着急報,“皇上……皇上……太後娘娘……她……她斃了……嗚嗚……”
朝堂大臣聞之又一陣嘩然,好不容易肅靜的朝堂又熱鬧了起來,有人立馬諫言道,“皇上,禮典有雲,國殤時三月不得婚嫁,這冊封之事實不可今日行之,亦不吉利啊……”
皇子溪不怒反笑,幽黑的深眸淡然如水,竟是看不出一點喜怒哀樂,而後竟是說道,“繼續!”
文武百官皆為之驚愣,不想皇子溪竟能說出這等話來。
一時朝堂又議論紛紛起來,不是覺得皇子溪瘋了,便是真受妖孽魅惑,不知禮數情感。
林福之亦是不可置信,忙疑惑似的喚了聲,“皇上……”
皇子溪仿若未聞,竟又說了聲,“繼續……”
一思大驚,只覺今日的五哥極為反常,可不同在何處,她又說不上來。
林福之頓了頓,面落難色。
皇子溪又說了一聲,“繼續!!”
一思再看不過去,皇子溪到底要將她置於何地?她根本不稀罕這個皇后,他給她的這個大禮,她根本不稀罕,她想起身卻硬是被皇子溪按了下來,他輕聲道,“五哥說會送與一思一個大禮,禮未到,好戲未開始,一思怎可離去?”
說罷,他又道,“繼續!!”
林福之再不敢拖沓,便又展開詔書,就要宣讀,只是終究還是未能宣讀成,這次是宮門外轟然響起的拼殺聲打斷了林福之。
大臣們只覺慌亂,未能明白過來,宮門已破,國舅傅禮出率軍而來,原是早已有了安排,傅禮出被拉出去時便被人截獲,而那鐘聲便是逼宮的信號。
傅禮出直嚷,“誅妖孽,殺昏君。”便沖了進來。
一思微愣,皇子溪所謂的好戲便是國舅逼宮么?
可這於她又有何意義?
她不明所以看向皇子溪,他臉色依舊,篤定如山,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一思一怔,只覺今日的戲似乎未至**。
如此想着,傅禮出已然衝上朝堂,控制住了反抗的臣子士兵,舉着刀正對皇子溪。
藍墨擋在皇子溪前面,似有一副同歸於盡的氣勢。
皇子溪依舊面不改色,只是微微含笑,道,“舅舅就如此慶祝外甥大喜?!帶刀闖入金鑾殿,國舅是想造反不成?!”
傅禮出大笑,道,“昏君當道,的而誅之。吾乃是為民除害,為天行道!!”
“逼宮便是逼宮,造反便是造反,何必用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矇騙世人,舅舅想這金鑾寶殿又不是這一日兩日。”說著他竟從衣袖裏甩出一疊奏章來,如當時彈劾定安候如出一轍。
名人名前亦不說暗話,傅禮出哈哈大笑,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若不是你執意要娶這妖孽,你母后怎會含恨而死?你母親昨夜如何苦苦哀求,你皆可當不知,如此昏君,即便留在世上亦是危害一方,不如陪着妖孽一起去了!”話音未落,他便舉刀刺了過來。
大臣一個個皆愣在那裏,只覺慌亂,亦覺為所未聞。
新帝封后,太后含恨而終,新帝執意冊封,國舅造反,皆只生在瞬間,縱觀風潮古都上下數千年如此鬧劇大約只在今朝。
傅禮出大喝一聲,“妖孽拿命來!”揮刀率軍便直衝一思。
朝堂上能夠護駕的只有藍墨與幾個小太監,傅禮出帶的乃是他軍中的精兵,藍墨他們寡不敵眾終究未能攔下傅禮出,福禮出一個閃身便躍到一思面前,揮刀就要砍下。
一思倒也不驚,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如今的她,生來比死去痛苦,又何必留戀。
只是皇子溪的好戲尚未開始,怎會讓一思就此離去,他眼明手快將一思攬在懷中躲過刀劍。有將一思交給林福之,自己與傅禮出打鬥起來。
正打得不可開交時,宮外卻勝負已定,只聽一陣鼓聲雷動,轟鳴聲咋起,又有大批士兵擁了上來,與傅禮出的將士拼殺起來,頓時整個皇宮正殿喊殺聲一片,場面極度混亂,血腥味瀰漫了整個皇宮。
傅禮出大驚失色,他不知皇子溪早已洞悉他的動機,竟在外面又安排了士兵,來了一個反包操,如今他是內外手擊,有如砧板上的肉,只有待宰的份。只是姐姐臨終所託他即便是死亦要完成,他不能讓傅家遺臭萬年。
看準時機,他舉到直逼一思。他的目的旨在殺死一思,一思死,子溪便可獲救,承國依然可以存活下去。
只是刀未進一思心臟,自己竟被劍刺中心臟,皇子溪的軟劍已然在自己心口,他極具痛苦,憤恨,一口血涌了出來,對着皇子溪道,“執迷不悟……必……死……”未能說出最後那兩個字來,他便睜着眼倒下。
他死不瞑目,未看妖孽亡,他死不瞑目,他阻止不了兄妹**的慘劇!!他未能保得他傅家的江山……只是他不知河蚌象徵漁翁得利,即便他現今殺了一思亦保不住傅家的江山,在宮外的某個地方正有大批人馬湧向皇宮,“反承復藍,奪鳳凰”亦只在今日。
傅禮出死,反軍便開始丟盔棄甲,自動投降,一時間朝堂上又安靜了下來。
皇子溪拉過一思,竟又道,“林福之,宣詔書!”
堂下驚恐萬狀的大臣們無比驚愣,如此狀況下皇子溪竟依舊要立一思為後,這何止是走火入魔,已然病入膏肓。
一思亦是驚訝,她不知皇子溪這齣戲要演到何時。
林福之亦是震懾,看了皇子溪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才又取出詔書來便要開始宣讀。
一波三折,這詔書註定的念不成,只聞得一聲大喝,“藍一思,你殺我母后,去死!”便見一個披頭散的女人自龍椅後頭沖了出來,皇子溪與一思正站在龍椅前面,距離極近,藍墨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只看到白光一閃,隨後只聞得噗一聲響,血花四濺,十五驚住跌倒在地,而一思卻是跌倒在地而後驚住。
在千鈞一之際,皇子溪一把推倒了一思,自己為她受了一劍,正中心口,血流不止。
“五哥……”一思疾呼,爬起來扶了上去。
眾人驚愣中醒來,疾呼,“皇上……”卻已然來不及,皇子溪倒在龍椅上,奄奄一息,眼波依舊鎖着一思。一思疾呼,“五哥……”
酸楚溢滿心頭,所有的怨恨已然在那一劍下被刺得煙消雲散,她又喊,“五哥……”
皇子溪輕笑,握上她的手,依舊道,“宣詔……”
堂下大臣紛紛而跪,直呼皇上。
林福之哪裏還有力氣宣召,早已老淚眾橫,不知如何。
皇子溪又堅持,“宣召……”
林福之才哽咽着宣讀詔書,“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大藍公主藍一思乃風弄轉世,鳳凰也,朕之皇妹也,乃皇族唯一血脈,亦是愛民如子之神女也。朕不久人世,傳位於鳳凰藍一思。特此昭告,欽此……”
一思驚愣,喉間哽咽愣是一個字亦說不出來,原是所謂大禮,竟是這江山,他早料到這一切,早計劃好了自己去死,只是為何?為何要這般待她?
皇子溪輕笑,微微閉上眼,他手上緊了緊,竭盡全力道,“思兒……別怨五哥……五哥不該將你送與淳于曦……更不該在賀家莊毀了一思最大的幸福……更不該……原是今生子溪亦只能是思兒的五哥……即便,即便如此……我亦不後悔……不後悔愛上思兒……來生……願不再是思兒……的……親……人……”
皇子溪閉眼,眼角滴落一顆淚來。
母后昨夜以死相逼要他放棄冊封一思的念想。
她道,“若要封一思為妃,讓一思入後宮,便從予的身上踏過去。”
他苦痛,為何事到如今,母后皆不能同意,他不明,他如何也不能明。他決絕道,“兒臣心意已決,若無一思便無我皇子溪。”
說著他便要走,可他哪裏能知曉世上還竟有如此殘酷的事實。
太后在身後喝道,“你不能娶她,你難道不明白嗎?你不可以娶她,她是同父異母的妹妹!你其實是錦文帝的兒子!!”
那樣大的打擊,那樣殘酷的現實……他如何能接受,如何……
“如若不是這個原因,你告訴我,我為何不成全你,一思聰慧過人,實乃皇后之最佳人選,為何我要捨棄,那是因為不可以,絕不可以!!那是**啊,子溪……”
**!!他已經**……他在那夜將一思佔為己有,他是禽獸不如是畜生啊……妹妹,她為何會是他的妹妹……他該如何面對她……如何……
唯有死才是對她最好的交代……即便將他所有的一切皆賠償給她,亦喚不回她的幸福……她的人身因為他而骯髒不堪,他要讓她幸福,他要讓她成為風潮古都唯一一個女皇帝,鳳凰轉世不再是傳說,他要讓她成為真實……而他亦只能為她做這樣的補償……
“五哥……五哥……”一思愣住,撫上皇子溪的臉,傻傻的喚他五哥……
藍墨亦是悲痛不已,只是如今最要緊的是遺詔。
他便先跪下,懇求道,“新皇萬歲萬萬歲,新皇節哀……”
林福之老淚眾橫,亦跪下叩拜。
堂下經受無數變故而慌亂的大臣們亦開始66續續的跪拜。而李相卻在此時道,“自古以來女主內男主外,那裏有女皇之說?若稱皇族,亦輪不到她外姓公主,嫡系公主唯有天羽公主!!擁護天羽公主!!”
皇后太后兩大勢力倒塌,唯獨剩下這李相,他如今可謂一手遮天,說一不二。他若指鹿為馬精明的大臣們亦會順從,他擁護如今嚇得痴傻的十五,自當亦有人響應。而朝堂中的大臣大多皆是牆頭草,有個風吹草動動得比誰都快,一個人響應便大部分皆響應,一時間亂中混亂。又一輪逼宮上演。
只是李相大約不會想到,他還為起第二輪攻勢,便有人從天而降,直道,“大錯特錯,若承得上正統的皇室血統,只有藍逸武,藍姓乃是軒轅姓氏的衍生支派,這個風潮古都皆知,如今軒轅族滅,自當有藍姓一族統領風潮古都,而藍姓皇族只有武王藍逸武!!”
淳于曦從天而降,竟是說得句句在理。
李相大驚,剛想反駁,卻不知堂外又哄鬧聲一片,刀兵相見,有人大喊,“武王反宮,棄械不殺!!”
武王仁德亦是早就出了名的,而堂內又亂成那番情景,很多士兵皆繳械投降,武王攻入承國金鑾殿幾乎未用兵力。亦只是動動嘴皮子便收復所有大臣。
事情與原定的幾乎吻合,唯一出乎武王意料的便是如今的皇帝是一思。
只是一思根本未有稱帝之心,於她最需要的乃是平平淡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