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請出去
“你給我住嘴!”
俞雲清卻是冷冷的看着荀卓文和月璃珞在那裏吵的熱鬧,只是,這嘈雜的聲音卻是讓她頭昏耳鳴,心中一片煩亂。
“緋,雲清?”
荀卓文被俞雲清這樣大聲的一吼,突然有些吶吶的開了口,有些不知所措。剛剛面對月璃珞那一幅頤指氣使的模樣,此刻驟然消失。
俞雲清突然看着荀卓文這樣的一幅表情,心裏啞然失笑。曾幾何時,她也是這般的被他呼來喝去,如今,又是這般的情形,只是,那個被呼來喝去的人卻是換成了月璃珞。
老天是嘲笑她嗎?還是說她已經成功的報復了面前的這兩個人?
只是,這樣的勝利她卻是不想,也不需要。
“你們回去吧!這裏不是菜市場,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你們想要爭個清楚明白,請回去你們的冷府,好好的吵去!我這裏不歡迎!”
俞雲清卻只是淡淡的開了口,神色冷然,整個人明顯的一副冷肅的表情。
“俞雲清,你不要得寸進尺!”
月璃珞大聲的吼了起來,她沒有想到,俞雲清居然有如此大的膽子,敢直接的請卓文和她出去!這樣被逐出門外,她豈不是完全的沒有面子。
“雲清,對不起,我們現在就走!”
荀卓文則是直接的捂住了月璃珞的嘴,輕聲的說道。眼睛裏滿是抱歉的神色,看着俞雲清那蒼白的臉色,關心的話語在腦海中盤旋了半天,卻是終究沒有開口。
只是點了點頭,便是直接的拖住了月璃珞朝外面大步的走去。
俞雲清看着急步朝外面的走去的荀卓文和月璃珞,眼睛微微有些澀澀的,卻是咬住唇,低頭,快步的將門關上,決絕的回頭,朝自己的廂房走去。
淚珠滑落的瞬間,俞雲清便是癱軟在了床上。她的心當真的在痛,痛的無法呼吸。
京城的小道上,一匹馬在飛快的疾馳着,驚嚇了路邊的行人和擺攤的小販。只是,馬上的人卻依然不管不顧。
月璃珞在馬上不斷的撕咬着荀卓文的胳膊,肩膀,發泄着她心中的不滿。
她不管了,哪怕是費勁了她的心思,她也必須保住她冷家的少夫人的位置。
冷府的大門還不曾臨近,荀卓文卻是氣沖沖的跳下了馬,一把將月璃珞從那馬上扯了下來,大力的朝冷府沖了進去,完全的忘記了月璃珞有身孕的事實。
“卓文,卓文,你做什麼?你放開我!放開我啊!”
月璃珞大聲的叫着,只是整個人卻是被荀卓文不管不顧的拖着朝裏面急吼吼的走去。引得了冷府上下的奴婢圍觀,而這一個事實早已經有好事者朝冷老夫人去報信去了。
荀卓文的眼睛裏卻是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況,只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瘋狂的行走着。
“站住!你們這是成何體統?”
冷老夫人看着荀卓文拖着月璃珞的樣子,終究是忍不住的開了口。聲音威嚴,蒼老。
這些日子,荀卓文一直陪伴在雲霄離的身邊,她便是日日猜測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她最擔心的便是那隱藏了多年的秘密,終日寢食難安,不由得便蒼老了許多。只是,儘管這樣,發號司令的時候,卻依然不減那威嚴。
只是,這一切對於荀卓文而言,卻什麼都算不上。
“娘,你不用管了,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荀卓文的神色明顯的有些不悅,說話間頗有些火氣。只是,這話語聽到了冷老夫人的耳中卻是變了味道。
“不用管?卓文,你一日是我兒,我便管你一日。一生是我兒,我便管你一生!何為不用管?更何況,璃珞肚子裏懷着你的孩子,你這樣不管不顧,就不怕傷了她的身子嗎?”
冷老夫人幾乎是怒其不爭的衝著荀卓文吼道,只是,言語間卻是頗有些強調的讓人摸不着頭腦。
還不等冷老夫人的話音落下,月璃珞的臉色卻是已經慘白的捂着肚子,蜷縮起了身子,大聲的叫了起來。
“痛!好痛!”
“還愣着做什麼,只怕是動了胎氣,王管家趕緊去請劉大夫過來!”
冷老夫人看着依然在那冷着臉的荀卓文,不由得大聲的吼了起來。算起來,月璃珞的這個孩子才算是冷家的嫡子長孫的人選。雖說是不滿月璃珞的行為,可是這孫子卻是與她無仇。
“啊!”
荀卓文被冷老夫人重重的一巴掌拍了過來,這才驚覺,他的孩子?他的孩子要沒了嗎?
迅速的抱起月璃珞,瘋一般的朝璃園跑去。月璃珞的手緊緊的圈住了荀卓文的脖子,不斷的叫喚着,疼痛難以忍受,可是,更加讓她心痛的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直到這個時候,她的心裏才完全的接受了自己的母親的這個事實。她一直忘記了,她是一個孩子的娘親,她只是將孩子當真了穩固自己的感情的籌碼,可是此刻,孩子即將沒了,她卻是真切的對這個孩子有了母親該有的感情。
別走!別走!我會,會好好的待你的,好嗎?
月璃珞幾乎是在心裏哀求着,眼角的淚水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心疼,淚珠兒不斷的滑落。只是,無論她怎麼哀求,身體裏那不斷垂落的感覺已經讓她無法迴避。她的孩子保不住了,鮮血不斷的滴落在了路上,濡濕了她的裙子,染紅了荀卓文的雙手。
“璃珞,堅持住!堅持住啊!”
荀卓文幾乎是嘶吼一般,難怪俞雲清說他總是長不大,難怪俞雲清說他總是一副霸道的樣子,從來不管不顧旁人的感受。
直到現在,他親手殺死了他的孩子,他才恍然大悟,他才知道自己造了多大的罪孽,犯了多麼白痴的錯誤。
哪怕只要他稍微冷靜一點,都不會讓他的孩子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他卻是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老天是來故意懲罰他的嗎人?讓他看看他的自大,他的盲目,他的愚蠢到底是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劉大夫到的時候,所有的一切早已經成了定局,孩子保不住了!
為了懲罰大意的爹娘,他憤然離開了,沒有帶半點的留戀。
屋子裏面一片靜謐,只能聽到劉大夫那依然字正腔圓的聲音在那空蕩蕩的房子裏不斷的迴旋着。
荀卓文從來沒有覺得璃園這麼大,這麼空,空的讓他全身都發冷,彷彿四周都是空蕩蕩的,每個地方都能夠透過風來一般,身子蜷縮着,團坐在地上,卻依然還是止不住的冷。
怎麼會這麼冷?怎麼會這麼冷?
荀卓文的臉色蒼白着,慘白的看不到半點的紅潤。
“蒼兒,出去吧!讓璃珞好好的休息下!”
冷老夫人蒼老的聲音兀自的響起,原本中氣十足的聲音,此刻聽着卻是空洞乏力的,心彷彿是突然老了十歲,更添了幾分老人的味道。
孩子沒有了,璃珞恐怕是真的再也無法生育了,這冷家該怎麼辦?
冷老夫人的心頭自也是一股悲涼,所謂的爭權奪利,遠不如這含飴弄孫來的愜意,可是,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卻是已經遲了!
荀卓文依然獃獃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此刻根本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腦海中被自己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念頭不斷的折磨着,渾身發冷。
冷老夫人看了,嘆了口氣,終究是沒有堅持,只是讓自己身邊的大丫頭留了下來,在這裏看着照顧下,自己便是拖着身子慢慢的朝前面走去,背影看去,卻是連腰都有些直不起來了。
月璃珞睜着大大的眼睛,空洞的看着上面,腦袋裏完全靜止了,什麼也沒有想,只是獃獃的看着上面。
血早已經被清理乾淨了,可是,心卻是再也無法輕鬆。那垂落的感覺不斷的在她的腦海中盤旋着,不願意停留半分。她的孩子,未曾見面的孩子,就這樣狠心的離開了他。
天色由明變暗,屋子卻依然是靜謐的,陰沉的嚇人。
所有的奴僕都離開了,他們承受不了這樣的氣壓,這樣的壓得人透不過氣來的悲涼,讓他們的心也跟着寒了。唯有逃避,逃避出去,哪怕是只離開了一小步,他們都會覺得呼吸順暢些。
月璃珞依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沒有半點的言語,淚水就那樣不斷的滑落着,眼睛裏卻是空洞的,看不到任何的感情。但是,只那樣披散着頭髮,一身白色的中衣,靜靜的坐着,卻是已經讓人感覺到了一股悲涼由內自外,無需言語。
荀卓文依然坐在地上,身子早已經僵硬了,渾身冰冷,臉上彷彿布上了千年寒冰一般。那樣的寒冷,卻是讓任何一個人都不敢靠近,彷彿近半分,便會將整個人凍住一般。
黑色,就這樣不期而遇的來臨了,帶着壓迫,降臨在了每個角落。
荀卓文用力的撐起了自己的身子,邁着僵硬的,沉重的步子,朝外面走去。
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哪裏,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問他要去哪裏?他那樣蕭殺的氣息,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叩,叩!”
兩聲沉悶的響聲,在俞雲清的屋外響了起來。俞雲清在屋內卻是心一驚,慌亂的跑了出來,披散着頭髮,臉上不施半點的脂粉,赤裸着腳,就這樣的沖了出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外面卻是呆坐在地上的荀卓文。俞雲清一見,眼睛一閃,立刻的關上了門。
“孩子沒了!”
荀卓文的聲音透着悲涼,就這樣清晰的傳入了俞雲清的耳朵里。
扶住門板的手就這樣愣了一下,卻是鬆開了,兀自的大開着。
俞雲清靜靜的走了出來,蜷縮着身子,與荀卓文一起並排的在那門檻上做了下來。烏黑的頭髮披散着,落滿了雙肩。
“什麼時候的事情?”
俞雲清淡淡的開了口,只是輕輕的問道。
其實,問的不過是廢話,從早上到現在,總共也不過是一天的時間,發生也不過是這段時間的事情罷了。只是,看着荀卓文那幾乎是死寂一般的臉色,她卻是想要找一個話題來突破這沉靜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