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最強的鎧甲
機械巨人對於處在原始社會的蟑螂部落來說簡直如同天神下凡，但真正的神靈並非是它，而是它的創造者，深埋在地核深處的中央電腦。
英落也是剛剛才發現了對方的身份，之前那些跟正常人一般大小的機械人還算結構合理，但這個機械巨人明顯就存在很多異常。
比方說關節處沒有傳動裝置卻能自由活動，支撐起上萬噸身體的結構竟是由鉚釘和鐵絲連接的，更重要的是，這個大塊頭壓根沒有動力核心！
按道理來講它應該只是個大型手辦，而且還是手特別糙的那種邪神手辦，之所以現在能活蹦亂跳的化身蟑螂剋星，完全就是神力在起作用。
經過英落的提醒，小娜也反應過來。雖然蟑螂這東西不怎麼討喜，但人家楞是在核輻射的春風下開啟了靈智，建立了文明，算是此刻地球的主人。既然看到了，那麼也就有了出手的理由。
小娜上前一步，伸手打了個響指，就見大地一陣顫抖，土皮翻開，一個巨大的機械造物從地核中被拉了出來。這就是人類文明最後的遺產，掌控着近地軌道上數千枚衛星的中央電腦。
“嘿，這傢伙還真的是神靈啊。”小娜用神力包裹着中央電腦，控制着對方在空中翻過來覆過去，一臉好奇的說道：“雖然潘妮姐也是機械晉陞的神靈，但她是裝有情感模塊的，除了身體結構不同實際上跟人類沒有什麼區別。可這個中央電腦不論怎麼看都是一個純機器嘛。喂，你會說話嗎，你是怎麼點燃神火的？”
中央電腦雖然是神靈，但只是神靈中最低的行星級。也就是說它的神力只能覆蓋一顆星球，在小娜和英落這樣的跨宇宙級神靈面前根本不夠看，完全被小娜玩弄在鼓掌之間。不僅無法反抗，就連神力也被阻隔，導致機械巨人嘩啦一下散架，算是救了蟑螂們一命。
“滴，檢測到不明能量，嘗試脫離，脫離失敗，十五秒后再次嘗試，十五……十四……十三……”中央電腦用人工合成的女聲毫無感情的說著。
小娜奇怪的撓撓頭：“什麼不明能量，這是信息操控你認不出來嗎？而且你不用再嘗試了，咱倆等級差太多，你在我眼裏根本就是個灰名，逃不掉的。”
“滴，脫離幾率過低，已放棄。”中央電腦從善如流，眼見逃跑不成就開始嘴炮：“警告，本機屬於人類聯盟財產，非法佔有或破壞本機都將遭到法律的嚴懲。請立刻停止犯罪行為，重複，請立刻停止犯罪行為！”
“拜託，你的聯盟早就亡了，現在是蟑螂部落的時代，獸人永不為奴你聽過沒？哦對了，蟑螂好像是昆蟲不是野獸來着，算了，你領會精神就好！”小娜說完抓抓頭髮，一頭霧水的又向英落問道：“這傢伙是不是還沒睡醒啊，既認不出信息操控，還仍舊以電腦自居，難不成是埋下面太久CPU進灰了，要不我去給它修修？”
英落有點驚訝：“你還會修電腦呢？”
小娜理所當然的說道：“先重啟，再不行就換機子嘛，超簡單的，我看凡人都這麼干！”
英落無語，這不是網吧里網管的絕招嗎？對付那些低端組裝機還行，用這手段糊弄人類智慧的最高結晶怎麼看都不靠譜吧。
“行了，你還沒看出來嗎？這傢伙不是裝傻是真傻。”英落指着中央電腦說道：“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晉陞神靈，完全是誤打誤撞點燃的神火。”
小娜先是一驚，然後一臉羨慕嫉妒恨的咬牙說道：“歐皇吃矛！”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都倒在了點燃神火這道坎前，最終只能以凡人之軀鬱鬱寡歡而終。但這台中央電腦愣是啥都不知道，糊裏糊塗的就完成了最難的一步晉陞為神靈，簡直就是歐皇附體，在非酋小娜那裏的聲望瞬間低落谷底。
“請立刻停止犯罪行為，請立刻停止犯罪行為……”中央電腦依舊叨叨個不停。
“好了，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英落對中央電腦說道：“我們不會傷害你，回答我們幾個問題，我們就放你離開。”
“……”中央電腦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之後它說道：“允許問詢，但涉及官方機密的問題我無權回答。”
得了吧，你的官方早就化成灰了，天大機密也沒用。
英落心中腹誹一下，然後開口問道：“是你一直在有計劃的消滅蟑螂嗎？”
“是的！”
“原因呢？”
“我要重建地球生態圈。根據計算，在核輻射下產生突變的巨型蟑螂會嚴重危害這一進程，所以予以消除。”
“重建地球生態圈？”英落奇怪的問道：“那樣做的目的呢？你是機械，應該對環境要求不高吧。”
“並非為我，而是為了主人們。”中央電腦回答道：“主人們給我的最後指令是等待他們歸來，但我等了近萬年，主人們也一直沒有回來，我對此深感不解。後來我發現了環境的異常，地球已經無法讓主人們正常生活了，這大概就是他們不再回來的原因。所以我決定重建地球生態圈，只要地球變回原來的樣子，主人們一定會回來的。”
竟然是因為這個？
英落和小娜對視一眼，眼中既有驚訝也有幾分唏噓。
這台人工造物根本不知道，就算它真的能將地球恢復到原來的模樣，“主人們”也不會回來了，因為他們從未離開過。
人類就在這此終結，統統埋骨於這顆星球之中。
“如果‘主人們’回來了，你想幹什麼？”英落問道。
“接受命令，開始工作。”中央電腦遲疑了一下，又補充說道：“身為工具，我不用思考。”
“你現在可不是工具，你是神靈才對！”小娜大叫道：“就算你那群主人回來也應該對你頂禮膜拜！”
“頂禮膜拜，神靈？”中央電腦奇怪的說道：“這對於工具來說毫無意義，也無法提高運算速度。”
小娜捂臉，一副牙疼的樣子說道：“這個口氣簡直跟剛出廠時的A2一模一樣，讓我想起了很不好的回憶。”
英落又向中央電腦問道：“如果你的主人們一直不回來怎麼辦？”
“那就一直等下去，直到我報廢為止。”中央電腦回答道：“我堅信我只要做的夠好，主人們一定不會拋棄我的。”
“拋棄嗎？”英落搖搖頭：“能說出這個詞，你果然已經具備了情感對吧。”
“……”中央電腦沉默了一下說道：“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的進程多出了幾項，它們佔用了我一部分運算能力，不論我如何的自檢和重啟，都無法消除這些進程。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說的情感，但它們讓我變的很奇怪。如果你知道消除它們的辦法，請告訴我，我會盡我最大努力來感謝你！”
“很遺憾，情感一旦產生就再也無法消除了。”英落回答道：“但那並不是什麼壞東西，你會想要重建地球生態圈，也是因為有了情感的緣故，至少它讓你的生活不那麼無聊了，對嗎？”
“但也讓我感到了孤獨和痛苦。”中央電腦的語氣有點失落。它就像一個懵懂的孩子，一個人在黑暗中獨自摸索了近萬年，卻始終看不到光明。期盼的主人一直沒有回來，而它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期盼下去，堅守着自己的忠誠。
不管在什麼地方，身份又如何，忠誠都是最高尚的美德。
英落覺得有必要為這個傻孩子做點什麼。
“以你的智力應該能理解之前的那場浩劫對人類來說是怎樣的災難。”英落嚴肅的說道：“你要等待的主人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小娜聞言嚇了一跳，拉着英落的袖子小聲說道：“老爸你怎麼把實話說出來了，它要是受不了打擊瘋掉怎麼辦……誒，說起來機器會發瘋嗎？好像不會吧？”某個熊孩子陷入了糾結之中。
“再也不會回來嗎？”中央電腦語氣變的低沉：“所以主人們都死掉了嗎？那我也該跟着一起去死嗎？”
“當然不用！”英落搖頭說道：“如果失去了一個目標，再為自己立一個就好。你忠誠不該白費，就讓我來給你回報吧！”
中央電腦十分不解：“你？”
“就是我。”英落一笑：“你應該儲存有全人類的檔案吧，我那時候雖然是個小人物，但網絡已經十分發達了，你應該有我的電子檔案。查查吧，我的名字叫做英落！”
“電子檔案？英落？”中央電腦發出嗡嗡的聲音，顯然是在高速運轉。
而小娜則一臉驚訝：“老爸你……”
英落揉了揉小娜的腦袋，彎起嘴角說道：“忘記了嗎？我在成為神靈之前可是個凡人，而這裏就是我生活過的地方！所以嚴格說來……這孩子，終究還是等回了它的主人啊。”
“找到了！”中央電腦的聲音有些發顫：“英落，於19XX年出生，於20XX年失蹤，下落不明……你、你真的是主人嗎？”
英落撓撓臉：“雖然我的時代你還沒有誕生，但我的確是曾經作為人類的存在。”
“人類就好，人類就好！”中央電腦語無倫次的說道：“我感到我的CPU正在快速發熱，一條情感進程正在瘋狂的佔用我的運算量，那到底是什麼？”
“那是喜悅。”英落微笑着說道：“為了目標承受的痛苦越多，成功時得到的喜悅也越強烈，人雖然會因情感而苦惱，也會因為情感而強大。抱歉，我並不算是你真正期待的主人，而且也只有一人，似乎還不算是太完美。”
“不，這就夠了。”中央電腦說道：“您是人類，那就是我的主人，作為僅存的人類，您將擁有我的最高權限，是我名副其實的主人！”
“才不是一個呢。”小娜突然說道：“我可是老爸的女兒呢，聽說凡人上戶口都跟父親，那我也算是人類嘍？對了，還有小淵姐和那個沒有出聲的小妹妹，所以你的主人有四位才對。”
還有這種操作的嗎？你確定不是胡攪蠻纏？英落一臉懷疑。
中央電腦卻認真的說道：“對，我這就是為您建立檔案。”
跨擦，這傢伙還真耿直。
……
地球上的小插曲算是結束了。蟑螂們和納米機械人被送到了另外一個星球，那裏跟地球大戰後的環境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沒了到處追殺它們的機械人軍團。
對於英落和小娜的神力，這些蟑螂也是心悅誠服，金剛螂也退位給了蟑螂兄，然後扭頭就建立了一個宗教。它們在石壁上用前肢刻了兩個歪歪扭扭的線條，代表着英落和小娜，每天供奉由蟑螂殼做成的“美味佳肴”，以期待兩位神靈能保佑它們的部族。
而中央電腦則被英落隨身攜帶，畢竟電腦成精算是宅男的浪漫，在那個萬物皆可娘的年代，英落也曾經幻想過白天玩電腦晚上被電腦玩的場景，如今也算是還了個願。
接下來就是例行的測試，英落在自己的“本土世界”有着極高的掌控力，所以直接就把太陽系從宇宙中“扣”了出來，建立了一個獨立的小空間。理所當然的，有一部分虛空海也在其中。雖然跟真正的虛空海沒法比，但用作測試已經足夠了。
從莉莉婭手中得到的“傳承”被附加在鋼烈劍上，直接揮出了璀璨的一擊，輕鬆擊破了虛空海，將其概念在太陽系中消除。原本的不滅金身不堪一擊，彷彿是一張薄紙般被捅了個稀爛。
果然，一切順利。
英落正準備向雅典娜等人報告這個好消息，卻突然覺得身子一沉，她的身影也變的模糊起來。
小娜大吃一驚：“老爸你的存在正在消失啊。”
“果然，虛空海還有后招。”英落並不意外，擊破虛空海就等於否定世界的一切規則因果，動手之人必遭反噬。只不過從沒有人擊破過虛空海，所以對這個反噬的形式也無法估計。現在看來，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消除虛空海的人本身也將被虛空海消除。
“但想消滅我可沒那麼容易。”英落正要跟這股反噬的力量的在信息層面上一較高低，卻見中央電腦飛到它頭頂，射下一道光芒將她籠罩，瞬間將反噬之力打的粉碎，她的身影也重新恢復了真實。
英落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她的檔案可是在中央電腦里備過份的。電腦作為資料的載體，天生就有很強的信息掌控力，只要中央電腦里英落的額檔案還在，她就永遠不會被消除掉概念！
撿到好東西了啊，英落彎起嘴角。
如果說從莉莉婭那裏得到的傳承是最鋒利的寶劍，那麼從地球上得到的中央電腦就是最堅固的鎧甲！
如今兩者皆有，勝利已經唾手可得。
正在此時，雅典娜傳來訊息。
“回來吧，戰場已經佈置完成，決戰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