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鬆了口氣
任鴻方被公孫大娘這麼一提醒，明白過來的她稍微收斂些，道：“看我，上了年紀后，行走的速度的確沒有年輕人快，我就不去了，免得讓娘娘花時間等我設個老太婆，就讓丫頭忙去叫繼青來吧！”
站着的謝阿蠻低首道：“娘娘！二位內人！如果沒其他事，小女就不打擾了！小的告退。”
“嗯！那你回去吧！有什麼事再來找我就行！”杜昭儀用不冷不熱的口氣回道。
“多謝昭儀娘娘！”……
出了公孫大娘寢殿，謝阿蠻長長吐了口氣，這心裏，如同剛剛從野獸的血盆大口邊上逃出來一般，背後儘是一片冷汗。
走了幾步，只聽前方一群侍女在議論着什麼，湊上前去一聽，那灰衣侍女道：
“啊？你說高仙芝呀？就是那個高仙芝將軍嗎？他可俊了，鼎鼎大名的，聽說皇上都很喜歡他呢！”
“是啊！我見過他幾次呢！遠遠的看着他，高大挺拔身姿矯健，人家的小心臟都快要爆炸出來了呢！他真的好高，肩寬寬的，是我喜歡的類型！”一位胖胖的侍女笑道。
“去你的，月姐，高將軍怎麼可能看得上你，你別做夢了好嗎？”那灰衣服侍女回道。
“嘻嘻！就是，月姐下輩子吧！”“小心壓死高將軍！”“人家高仙芝將軍一定有喜歡的人了！月姐你就別做夢了！”眾侍女七嘴八舌說了一通。那月姐也不示弱，道：
“那可不一定，人要有夢想，知道嗎？你們這些俗里俗氣的丫鬟怎麼會知道我們這種人的高遠志向呢？”
“哎喲！受不了了！要吐了！”一群人伸手拍打月姐，笑成一片。
原來是一群花痴在想男人！謝阿蠻輕聲道。正要離去之時，只聽見一位侍女道：
“過幾日高將軍來未央宮遊玩，我非得鑽進他懷裏撒嬌不可！”
“哎喲！呸！臭不要臉的！”“就是，也不照照自己什麼德行，小心被高將軍打死！”“哈哈哈，真的是太騷太不要臉了！眾人又你一言我一語的鬧騰起來。
要不是說到高仙芝，謝阿蠻不會偷聽這麼久，意外得知高仙芝將來未央宮遊玩，謝阿蠻大喜，無法控制內心的喜悅，竟在原地跳了起來。
謝阿蠻回到房間，那次高仙芝與自己攙扶何滿子時的默契仍歷歷在目，他說話的聲音在耳邊不停迴響，謝阿蠻恨不得現在就能夠看見他。
姝臨殿內，剛剛接完聖旨要去為皇上演出的何滿子一邊讓紫蟬梳妝，一邊發著呆。紫蟬道：
“姐姐是擔心皇上今夜宴請賓客里有高將軍，會很尷尬和那過吧？”
“嗯！”話音未落，淚早已落下，滴落在梳妝枱上的胭脂盒裏，混進胭脂水粉里，看不見了。
何滿子握住紫蟬的手，淚眼婆娑地說：“怎麼會這麼難過！真的不想再在這種場合與他碰到了！我有一天會裝不下去的！”
“姐姐現在怎麼突然這樣軟弱起來了？又能怎麼辦呢！姐姐必須堅強，裝作他不在，什麼都沒發生過就過去了！”
自從接替羅衷珂，何滿子每時每刻都要提醒自己要比以前強硬，說話才有分量，那些囂張跋扈的人才不敢登鼻子上眼。背着厚厚的硬殼武裝自己久了，才發現最柔軟的地方，就是高仙芝，提起他想到他，淚已不知不覺奪目而出。
娜則往香在一旁看着，她不理解何滿子為何身穿着華服，畫上那麼美麗的妝容，還這麼傷心，她將自己的手絹拿出，給何滿子擦拭眼淚。
穿戴整齊后的何滿子宛如畫中走出的女子，娜則往香和靈兒盯着她，在以往的生活中，她們從未看過一位穿着如此隆重的女子，華貴中自帶着神聖，宛如一個閃亮的明珠將整個未央宮照的透亮，艷光四射奪目非凡。
“我們走了！晚些時候不知道還回不回來，你們兩別亂跑，早些歇息吧！”何滿子抱着一把琵琶，輕聲交代着。
“好的！何內人！我們知道了！”
娜則往香和靈兒目送着何滿子離去，看着馬車駛入大明宮遠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何，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
大明宮正殿前，華燈璀璨，賓客們已經在享用美食，空氣里飄散着淡淡的葡萄酒香。
“何內人到！”……
隨着聲音落下，何滿子包着琵琶，一步一步慢慢前行，行至正殿前欠身：“叩見萬歲！”
皇上哈哈大笑迎上來將她扶起，他散發著老人的味道，雖然是九五之尊，可也比不上坐在宴席上的他。
何滿子微微一笑，道：“皇上請回去做下吧！”
“好好好！快賜座！賜座！”皇上有些不舍地回到了龍椅上，何滿子的心現在跳的更厲害了，不是才被他護送出宮回來不久嗎？怎麼還是這樣渴望能見到他。此刻，他就在宴席之下，而自己卻不敢看他一眼。何滿子內心五味雜陳。
而在貴賓席上坐着的高仙芝，又何曾好過，看着皇上扶起何滿子的那一幕，他幾乎想甩袖而去。可他和她一樣，臉上始終保持着微笑，就像沒什麼事發生一樣。
宴會在進行着，皇上特地給高仙芝敬酒，隨後讓何滿子奏上一曲，曲終時掌聲響徹正殿之內，皇上想要何滿子到龍椅上與他一起觀看舞蹈，這時，又是許和子出來為何滿子解圍，道：
“皇上難道忘記了嗎？姐姐為了您明年的封妃大典，在外面操勞了半個多月，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呢！你就讓她回去休息休息吧！”
許和子溫柔似水的聲音讓皇上意識到自己的大意，立刻准許何滿子回未央宮去好好休養。告退時皇上賞錢五萬。看何滿子離去，殿內再次想起雷鳴般的掌聲。
行至殿外，何滿子佇立在甬道上久久不肯離去，她好希望此刻的高仙芝，立刻就跑出來和他說說話，但這怎麼可能呢，皇上今晚可是特地為她設宴啊！
傻站着，紫蟬輕聲道：“姐姐！不能再站着了！宮裏太多眼睛，快走。”
何滿子回過神來，不情願地邁步離開。”
“姐姐！高將軍過幾日會來未央宮遊玩呢！”在回去的馬車上，紫蟬對何滿子說道。
“我知道！”
車窗外，寒風肆虐，比寒風更冷的，是何滿子這顆渴望看見和靠近高仙芝的心！
而此時，在未央宮內，冒着寒風前去與壽王相見的梅可兒披着黑色斗篷，匆匆地在漆黑中行走着，這條路她已非常熟悉，幾乎不用點什麼燈。失去楊玉環的壽王因為有了梅可兒的相伴，漸漸走出陰霾，近來精神越來越好，早已把父親奪妻之事放下了。
寒冷的風繼續襲來，似乎，這諾大的未央宮從未睡去，它的生命力在慾望的邊沿里愈發旺盛。
早上醒來，娜則往香正忙着梳洗，只聽見門外有人在喊自己，出去一看，是羅衫在叫喚自己，她身邊跟着一位公公。
“羅衫姑姑！何事？”
“這位公公來通知你，李琎小王爺想邀請你們前去王府聽曲兒，蟲兒小姐也在，晚些時候，馬車會來接你們和李鶴年。”羅衫說話極快，啪啦啪啦很快就說完了。
“啊？哦！王府？這……”
站在羅衫一邊的公公打量着娜則往香，眼裏裝的是驚艷、意外和詫異……一種很複雜的情緒浮現在他臉上，問道：
“羅衫！這孩子哪來的。你覺不覺得……”
“啊？什麼？哦！就是宮外來的，怎麼了公公？”
“沒事！沒事！就是有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