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誤會一場
“別說這些傻話了,你是高仙芝高大將軍,我……是一個梨園裏的內人,哪會是這裏的人呢?這人年紀越大,就越不敢做些年少時的美夢了!偶爾想想,當年自己真的是膽大,一個人東奔西走,什麼都不怕。現在,要是再重來一次,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敢不敢那樣做了!”何滿子突然陷入深深的回憶。
高仙芝偶爾劃一下自己手中的竹竿,望着遠方,深深吸着這湖面上涼爽的風,道:“你還記得我們在阿綱的家鄉遇到的那位老人嗎?”
“嗯?怎麼了?”
“他說人有的時候顧慮太多,反而什麼事都做不成。和你剛才說的同樣的道理,年輕的時候,我們沒那麼多顧慮,反而走的輕鬆,容易去向自己要去的地方!現在,要考慮的太多,所以過的太幸苦!也無法按照自己心裏所想的方式去生活!”
高仙芝依然偶爾劃一下自己手中的竹竿,何滿子回頭看了看他又看向湖心。此時遠方下墜的夕陽染紅了整個湖面,此情此景,兩人都有各自想說的話想要說給對方聽,但卻又都無從說起,從偶爾交匯的目光中,兩人都懂得彼此要說的話……
湖水靜靜地浮動,黑夜將要來臨,高仙芝放下手中的竹竿,讓木筏被微風吹向岸邊那不知疲倦地搖晃着的麥田。在那裏,高仙芝再也抵擋不住自己心裏那團為何滿子一直熊熊燃燒的烈火,他用五指交叉何滿子的手指,控制着何滿子,生怕她又再次溜掉,他似火的雙唇貪婪地吮吸着她的每一寸肌膚,他們在重溫那年彼此如此親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
“出來!快出來!你們是幹啥的?拐賣人口嗎?”
七八位拿着鐮刀的老人在帳篷外大叫,武士們燃起的篝火通亮,照在那幾個人的臉上。他們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勞動農民,手上的一道道划痕和臉上深深的枯紋一樣多,看着眼前都是肌肉虯結多大漢,他們憤怒中帶着謹慎,打量着眼前的這些人到底什麼來頭。
“老人家,你們有什麼事嗎?我們不是壞人,你們不用這樣,把鐮刀收起來!”武士李毅道。
“哼!”一位頭髮花白,但面色紅潤的老人動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鐮刀,做出要揮刀的姿勢,眾武士小退一步。李毅連忙道:
“諸位!把情況弄清楚,切勿衝動打錯了人。”他拱了拱手,“老人家,你們可以說說到底什麼原因讓你們如此生氣嗎?”
“你們拐帶人口!”“就是!”“把靈兒交出來!”“今天有人看見你們抓住了她,要拿去賣!”“就是!就是……”
李毅恍然大悟,道:“啊?靈兒?哦!你們說的是今天何內人要帶她到皇宮裏學才藝的小姑娘啊?”
“什麼?什麼皇宮?”那老人問。
“老人家!皇宮就是大唐的皇宮啊!還能是哪裏的皇宮?”
那些老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覺得這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一位稍稍冷靜些的老人道:“你們……你們是皇宮裏的戰士?”
“沒錯!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保護你們的人呢!各位老人家!”
他們繼續面面相窺,一時間無法相信耳朵聽到的這些話。那老人繼續道:“靈兒家中貧窮沒了老子,又有個多病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弟,家裏無米下鍋,我們帶她出來給人收割麥子,拿點工錢回去家用,今天我們原是要休息一天,可這孩子為了多攢點工錢,自己一個人出來割麥子,天快黑了也沒見回去,我們過來找人的時候,聽附近的牧童說有人抓住了靈兒,所以……所以有些失禮了!”
武士們聽后大笑,道:“原來是一場誤會,老人家你放心吧,我這就去叫靈兒過來,她估計最近勞累沒睡過好覺,吃了點飯就睡下了!”
李毅剛回頭,就看到因為聽到動靜趕回來的高仙芝,便把事情原委告訴了他。高仙芝道:
“實在抱歉,各位老人家!我們沒有考慮周全,私自留下靈兒也不問問她附近有沒有熟悉的人,給你們捎個信報平安什麼的,請你們稍等,靈兒很快就會過來!”
不多會兒,何滿子帶着睡眼朦朧的靈兒走了過來,因為長時間未睡過好覺,好不容易睡一覺的她很不情願地跟着何滿子走着,娜則往香也一樣,靠在紫蟬肩上蹣跚地走了過來。
“哎呀!是靈兒沒錯!是她!”“對對是靈兒!靈兒沒事!““是啊!她沒事,沒事就好!”“這孩子這下算是遇到貴人了!”
那些人紛紛將手上的鐮刀放了下來,道:“哎呀!多謝壯士,多謝這位姑娘了!”
那靈兒見搓着眼睛,看見是熟人!立刻叫道:“楊爺爺!將爺爺……你們怎麼來了?”
“你這丫頭,急死我們了!還以為你被人拐走了,看我們差點兒就和這群壯小伙打起來了,要是真打起來,我們肯定是打不過這群大漢的!”武士們鬨笑起來,“你差點就害我們挨頓揍了!”
眾人又是一陣笑,何滿子道:“都是我們考慮欠妥,沒有及時通知諸位老人,這樣吧!讓靈兒與你們回去住一晚,明天讓她自己過來,我們…我們會親自去一次她的家,看看她母親,她跟不跟我們去長安再看!”
“哎喲!姑娘,你真是的大好人啊!又這麼漂亮,真是個活菩薩啊!”“是啊!靈兒家老子死後,她們母女過的是夠苦的,幫幫她們,你以後一定有好報的!”“是啊……是啊!多好的姑娘呀!”
娜則往香聽說靈兒要回去,對她說到:“靈兒,明天別忘了過來哦!”
“嗯嗯!我會的!”
送走了靈兒以及那群老人,眾人回到營地各自睡去,今夜,又是高仙芝守夜,他不願意睡去,他想守衛着自己愛的人,這讓他覺得很安心。
第二天一亮,靈兒就自己走過來了,昨晚睡得很好,她明顯比第一天有精神,見到何滿子,靈兒拿出一包微微有些發黑的麻布包,道:
“何內人,這是我和爺爺他們昨晚自己磨面,早上起來做成的饅頭,剛剛蒸熟我就帶過來了,還熱乎乎的,你們趁熱吃吧!”
說著靈兒將它們打開,看上去雖然不怎麼好看,可立即就問到一陣濃郁的麥香。何滿子接過,道:
“真是幸苦你們了,昨晚那群老人沒少累吧?”
“哪有!這對我們來說,是家常便飯的是了!不累,”
“快坐下歇歇吧!”何滿子吃了起來,“真的好香啊!真甜真有嚼勁,一會而讓大家都嘗嘗!”
靈兒探出頭看着那則往香的睡鋪:“還沒醒啊?這丫頭真能睡!”
說著將那大包饅頭放在乾淨的地毯上,然後拿出幾個饅頭到娜則往香的睡鋪邊上蹲下,將饅頭放在那則往香的嘴邊,娜則往香閉着眼睛突然說道:
“臭丫頭!誰做的饅頭這麼香!”
“啊!”靈兒反倒被娜則往香嚇了一跳,大叫了一聲,“死丫頭!嚇死我了!還以為你還沒醒呢!原來在裝睡。”
娜則往香在靈兒縮手的時候咬住那塊饅頭,“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何滿子道:“醒了就起來吧!你們兩把這些饅頭分給其他人一起吃,我們早飯有着落了,多虧靈兒來的正是時候,謝謝了!饅頭很好吃!”
隨後,紫蟬和娜則往香、靈兒三人將饅頭分給高仙芝和其他隨從一起吃,大家都紛紛誇讚這饅頭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