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病發

綠色的草地上支着一口大鍋，大鍋的下面堆滿了乾燥的松木。隆美爾點燃了一小把的松針，扔進松木堆裏面，很快乾燥的松木就被點燃了。他強忍住心頭的興奮跑開了，小心的站在莉亞大嬸的身邊，一臉崇拜的看着那個裹在灰色斗篷之中的人。

至從殿下來到灰爐山，這裏發生的新鮮事比去年整整一年發生的事情都要多。先是抓住了一個來偷果子的冰霜巨人，然後就是審判她了，最後的結果居然是無罪。現在她每天在灰爐山遊盪，就像一個小孩一樣，偶爾去樹上摘幾個果子。主人發現了也不會抱怨，因為她是領主大人的僕人。

“小子，少摻和這樣的事情。”莉亞大嬸一腳踢在少年的屁股上，“不管燒不燒那兩個狐媚子都沒有你什麼事！”莉亞警告道。

“莉亞大嬸，她們怎麼會是女巫呢，我看一點都不像！”隆美爾自然知道莉亞是為了他好，但是這個年紀的少年如果聽話的話那才是怪事情。“她們正常的很！”

“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會打扮成那個樣子，頭戴尖尖的巫師帽，身上穿那樣薄的紗衣？”莉亞有些擔憂的看着她身邊的少年，這麼大的少年正是難以管教的時候，隆美爾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爹拍拍屁股就跑到外面去做傭兵了，將半大的小子一個人留在灰爐山。

“我覺得這樣很好看呀！”隆美爾還想再說的時候，發現身邊的莉亞臉上已經堆滿了寒霜，只好吐吐舌頭不再往下說了。

“臭小子，以後不準跟那兩個人混在一起！”

“她們會活下來嗎？”

“連冰霜巨人都能活下來，這麼漂亮的小姐姐，誰都不捨得她們死呀！”莉亞咬牙切齒的說道：“總之，以後不准你圍着她們打轉，要不然！”莉亞忽然哼了哼，“要不讓等你老子回來的時候，我就跟他說你不聽我的話，你看他怎麼對付你吧！”

隆美爾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彷彿身後有一個醉醺醺的哥特人惡狠狠的看着自己，“我一定離她們遠遠的，一定一定。”

“以後你那死鬼老爹怕是不願意再往希波城，阿德里安堡跑了！”莉亞的語氣中流露出一股抑制不住的酸味。

灰爐山的村民也不全都是對梅林的俘虜帶有敵意的，比如德羅巴，他就在一邊幸災樂禍的大聲嚷嚷着，如果是在灰爐山的領主大人沒有到灰爐山的時候，這樣的兩個俘虜就一定是屬於蘭斯家的，但是現在他只能一邊眼巴巴的看着了。

強壯的德羅巴當然不甘心只在一邊安靜的看着，他可是灰爐山的大人物，灰爐山所有的小崽子們，有誰敢不聽他的話。就像那個傭兵的兒子一樣，找幾個人揍幾次不就老實了嗎。

這一次的神明審判由阿里烏斯學院派的奧古斯丁來主持，深灰色的長袍將奧古斯丁的腳全都遮蓋起來了，整個大陸的人類心中，顏色越是接近白色就越是被認為接近聖父的人，所以一個神父如果他穿上白色的長袍，那麼不用想了，他一定是一個大人物。

不得不說的是，奧古斯丁這傢伙天生就是一個做神棍的料子，不應該是神父。梅林努力的睜開眼睛，奧古斯丁的派頭可比尤里要足得多。拗口的蝌蚪文硬是被他念出了抑揚頓挫得感覺，緊接着又是一遍賽麗斯得通用語，梅林恨不得衝上去踹他幾腳。這傢伙就是在拖延時間。

“好了，趕緊撈石頭吧！”梅林裹緊了灰色得斗篷，但是還是忍不住身體開始打擺子。這是高燒的節奏。

遠處黑色山峰上，一股涼風搓動這樹梢沿着山坡沖了下來。梅林一陣眩暈，醫生的叮囑是長水痘的時候不能見風，天知道這一股風刮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褻瀆，這絕對是褻瀆，赤裸裸得褻瀆！”神父大聲得嚷嚷起來。

“好吧，褻瀆，究竟是誰在不是禮拜日得時候褻瀆聖父！”梅林感覺到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暴躁過，他轉過頭來，對奧古斯丁說道：“開始撈石頭吧，簡單點，快點開始吧。你要是再磨磨蹭蹭得我就不幫你抄書了。”

“殿下，您不能這樣，您這是耍賴！”奧古斯丁苦着一張臉。

“是的，就是耍賴，”梅林開始打哆嗦了。“快點開始吧，我是認真的。”梅林的語氣森然。

梅林強忍着不適，抬起眼皮看到一個白色的石頭從油鍋裏面撈了出來，然後落到草地上，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隱約聽到有人哭泣，有人叫喊。然後整個人騰雲駕霧一般飛了起來，最後落到一個充滿了青草氣息的溫暖的草墊上。融化成一灘水。

半獸人女僕端着盤子站在石屋前，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害怕！”

蘭斯猛的吸了一口氣，他揚起的手差點落在凱特的頭頂上，“殿下他不是被詛咒的，神明審判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可是我還是害怕！”凱特的腳下彷彿生了根一般，其實這也不能怪她，梅林在暈倒之後，身上的水痘就全面爆發了，那些亮晶晶的水痘全都爆裂開來，流出又腥又臭的綠色液體。一天一夜之後，情況依舊沒有好轉。

“你走吧。”比爾嘆了口氣，一夜之間他的頭髮已經全白了。原本來到灰爐山以為會是一個新的開始，那知道才來了三天，殿下就病倒了。連阿里烏斯學院派的長老都束手無策。

“如果殿下醒不過來，我一定會殺了你們兩！”比爾對梅林小屋之外的兩女說道。

“我們是無辜的。“拉吉臉色蒼白，她一點都不懷疑這個獨臂的哥特老人說的話，自從審判完畢，她們將石頭從油鍋裏面撈了出來之後，她就不敢離開這個小屋。

“是的，神明審判證明你們是無辜的，”比爾獰笑道：“老比爾殺的好人多的是，不在乎再多殺幾個。”

拉吉低下頭，不敢再看眼前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