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偏向的歷史

第四章偏向的歷史

時間很快過去半個月,孟覺曉的身子漸漸的好了起來,蒼白的臉上也有了血色。恢復正常的孟覺曉照舊每天早起出太陽的天就沿着河堤走一趟,村子裏的人大都純樸,很快適應了這個現象。姑娘媳婦們見孟覺曉也不再躲,只是依舊不敢靠近罷了。

“尤姐,家裏就剩下三隻下蛋的老母雞了。”庄大栓的婆娘庄嫂手裏拎着一隻老母雞,多少有點下不去手的意思,正在織布機前忙碌的孟尤氏頭也不抬的說:“只要曉兒能好起來,全殺了都值得。”

庄大栓一家祖輩給孟家打長工,時間長了兩家人都不怎麼分彼此。宅心仁厚的孟家上一輩定下的規矩,莊家人就當自己家人對待,吃住在一個院子裏,年底不論收成如何還能分上當年收成的三成。

莊家一家三口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凡事都為孟家想着,孟尤氏當初也打算讓庄小六讀書來着,可惜這小子自己不願意,死活不肯才作罷。

庄嫂拎着母雞出門時門口差點撞上正進門的孟覺曉,剛在在外面孟覺曉都聽見了,家裏的情況看起來並不太好。

“庄嫂,放了吧,殺了它我上哪弄雞蛋吃?”孟覺曉找了個合適的理由,最近一段時間孟覺曉總算是明白了家中的困境。去年初秋時一場暴風把快要收的稻子吹的個亂七八糟,本來畝產不過300斤的水稻,直接減產三成。

天災是客觀原因,**就是孟覺曉在縣城讀書時逛窯子花了不少錢,差不多把家底都耗盡了。後來一病不起,家裏為了湊藥費,過年的豬也賣了。最近為了給孟覺曉補身子,家裏養的十幾隻雞也殺的七七八八了。

前世的孟覺曉也是農家子弟,知道下蛋的雞意味着什麼。

庄嫂猶豫着回頭看看孟尤氏,孟覺曉微微一笑,伸手接過老母雞,輕輕的放到地上道:“去吧,不殺你,記得多下蛋啊。”

“你這孩子,身子重要還是一隻雞重要?”孟尤氏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孟覺曉上前伸手給母親捏着肩膀,口中笑道:“娘,我都好了,這不來跟您商量着是不是該回縣城去讀書的事情么?過了年就該縣試,然後是府試,院試,明年秋天有鄉試,孩兒的前程都在這上頭,可不敢再耽誤了。”

孟覺曉要回縣城讀書,孟尤氏雖然有點擔心,想到兒子的前程也沒有攔着。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孟覺曉說了“以前的荒唐事,不會再做了。從今往後只會好好讀書!”

次日一早庄大栓早早起來,套上驢車,一身儒衫的孟覺曉背着書箱上了車,奔着縣城而來。出村口的時候,一個少女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道路上攔住驢車。

“曉哥哥,這個給你!”就在孟覺曉還在愣神的時候,少女不由分說塞過來一個包袱,然後掉頭就跑。

這女孩看着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在清晨的濃霧中孟覺曉甚至沒看太清楚她的樣子,只是覺得她的聲音很好聽,如同畫眉鳥的鳴叫。恢復了身子的孟覺曉臉上又了血色,面對鏡子時看着唇紅齒白的自己,孟覺曉一直挺苦惱的。這個樣子在現代叫娘貨,很受同性歧視的說。

有一點孟覺曉還是知道的,那就是娘貨們在什麼快男的比賽中很受歡迎。由此可見審美觀這個東西是多元的!

孟覺曉對這個聲音好聽身材窈窕的少女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多少有點茫然着目送如同小鹿一般的少女的背影時納悶的問:“我哪來的妹妹?”

趕車的庄大栓的黑臉上看不出表情,悶聲道:“她叫雙兒,村東頭葛老實的二丫頭。~~~~早些年落水少爺救過她的命,這丫頭倒是越長越水靈了。”

就沖這話,孟覺曉便斷定,庄小六的悶騷是有遺傳的。

路上這個小插曲孟覺曉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坐在驢車上打開包袱,裏頭有四個煮熟的雞蛋,一雙千層底的布鞋、一個綉着鴛鴦戲水的荷包。

荷包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桂花清香,孟覺曉忍不住湊到鼻子前吸了一口,上面除了桂花的香味,還有淡淡的少女的**。兩世為人的孟覺曉明白這個荷包意味着什麼,多少有點得意之餘,想到的是那個叫雙兒的姑娘看着還小啊。

前世的宅男孟覺曉沒有多少勾搭女孩子的本事,破處還是大三時的女友主動的。說起來有點丟人,想到剛才的小蘿莉,孟覺曉有做禽獸的想法,卻沒有做禽獸勇氣。

“庄叔,那個雙兒多大了?”孟覺曉非常希望這年頭的姑娘成熟的慢一點,最好剛才那個翠兒是蘿莉的面孔而已。

“這個啊,過了年十四了吧?到時候說婆家了!”

十四歲,孟覺曉多少有點哀怨的嘆息一聲,這個年齡實在是下不去手啊。

金大師的筆下,也有一個討人喜愛的小丫鬟雙兒。可惜自己不是韋小寶,此雙兒也非彼雙兒,不然可以品味一番紅袖添香為讀書的雅緻場面。

到了縣城先到縣學報道,縣學就在衙門的邊上,倒是好找的很。有趣的是比起縣衙,縣學的大門看起來似乎要光鮮不少,可見這個年代對教育的重視。

剛進縣學的大門,一胖一瘦兩個少年看見孟覺曉便大聲叫起來:“孟兄,孟兄,你回來了。”這兩人臉上的驚喜看着倒是滿真誠的,只是庄大栓看見這兩位臉色有點難看就是了。這兩位倒是在記憶中出現過的,胖子叫張光明,瘦子叫曹毅。是縣學裏孟覺曉的損友!

所謂損友,就是當初帶他逛窯子的傢伙。難怪庄大栓見了他們臉色不好看,不過庄大栓出於敬畏,沒敢進縣學的大門,只能站在門口乾着急。

說起來這二位人都不壞,都是年輕人喜歡往那種地方鑽也是正常的,只是前任孟覺曉是個喜歡較真的人罷了,這二位也沒少勸他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只是沒聽進去。

“二位仁兄一向可好!”孟覺曉初來乍到,熟悉情況都得靠這二位了。

“好好,都好着呢!”胖子張光明熱情的摟着孟覺曉的肩膀,瘦子曹毅上下打量一番後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着說:“我和胖子去看過孟兄,奈何伯母不讓我們進門。帶去的東西伯母倒是收下了,說來慚愧,孟兄之病我和胖子有責任。”

沒想到曹毅居然這麼說,看着沒心沒肺的張光明也不好意思的說道:“曹毅說的沒錯,還好現在你沒事了。”

孟覺曉感受到這二人濃濃的友情,心裏有點小感動,連忙拱手笑道:“二位仁兄何必如此?福禍自招,在下之事怪不得他人。”

曹毅聽了還想說啥,張光明已經大手一揮道:“好了,不說這些了。孟兄,你還是老樣子,對誰都客客氣氣的。”

曹毅眼珠子轉了轉,接過話道:“孟兄,原來租賃的房子已經退了吧?找到住的地方沒?”

“還沒着落呢,先見了夫子再說吧。”

曹毅道:“也好,你先去見夫子,不過夫子對我等一貫沒好臉色,此去孟兄可得忍着點。”

張光明道:“速去速去,我二人在此等候。”

孟覺曉笑着拱手告辭,奔着裏頭而來,很快找到了崔夫子的所在。敲門後進的門來,只見榻上一個手捧書籍端坐的中年男子,白臉有須,見了孟覺曉眉頭微微一皺也不說話。

“孟覺曉見過夫子!”孟覺曉依着禮數行禮,崔夫子冷冷的點點頭,一臉的不快道:“病好了?”

“勞夫子掛記,全好了。”孟覺曉恭敬的回答,崔夫子神態好了一些,語調依舊冷淡的說:“回來了就好好的讀書,不要辜負了這高堂之期盼。下去吧!”

孟覺曉正要出門時,門口進來一個少年,見了孟覺曉不由譏笑道:“喲,孟情痴回來了?”

這鳥人說話如此不客氣,倒叫孟覺曉心中一陣惱火,不過轉眼看見崔夫子見到這個傢伙居然笑眯眯的說:“映浩來了!”

孟覺曉要想安心讀書,似乎只能忍下這口氣。出了門來,張光明和曹毅立刻迎上來,見了孟覺曉張光明便揮舞着拳頭道:“剛才薛映浩都說啥了?這小子就會欺負孟兄老實,待我去打他。”

孟覺曉不想生事,連忙按住張光明道:“算了,今後覺曉只想好好讀書,以報高堂。”

“NND薛窮酸,仗着夫子喜歡便囂張,遲早把他那十二歲的妹妹賣了荷花!”曹毅在邊上陰森森的冒出這麼一句,關鍵這這小子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敦厚老實。孟覺曉看着這傢伙的表情,覺得后脊樑一陣冒涼氣。

“算了算了,覺曉可不願二位為了在下之事惹上麻煩。”孟覺曉趕緊勸了一句,這兩位才憤憤的作罷。

“走走,一大早見了這廝鳥臭臉,當真是晦氣。”張光明笑道,曹毅接過話道:“對,孟兄隨我等走。”說著兩人拽上孟覺曉就往外走,孟覺曉連忙追問:“去哪?”

“到了地方就知道了。”張光明大手一會,不容分說拽上孟覺曉便走。庄大栓一直給孟覺曉使眼色,孟覺曉看見了,但是心道這兩人雖然操蛋,但絕對不是壞人,日後需要仰仗二人的地方也不少。所以沒有搭理庄大栓的眼神跟着出了縣學,往東走了沒到一百步,在一所宅院前停下。

“二位仁兄,此為何意?”孟覺曉其實已經明白他們的意思,不過該裝的還是要裝一下,不然和前任的性格有不相符的地方被看破了麻煩多。

“進去看看再說!”張光明拽着孟覺曉進了屋子,地方不大,門前一個小院子,三間房,收拾的乾乾淨淨的。

“如何,孟兄覺得好就住這。”曹毅笑嘻嘻的上前,孟覺曉背過身去使勁的揉揉眼睛,確定紅了,這才轉身拱手道:“二位盛情覺曉心領了,只是實在不敢當!”

“有什麼敢當不敢當的?這地方平日也沒人來住,原來是我午休之所,反正你要租房子的,不如住下還能省幾個房錢。記得給我留一間房就是,回頭我吩咐家裏傭人來收拾。”張光明說著拉上曹毅掉頭就跑,生怕孟覺曉繼續推辭。臨出門時曹毅回頭喊:“記得也給我留一間,我二人在教室等你。”

目送二人遠去,孟覺曉面露微笑,早晨出門時,母親給了五貫錢,這是家裏最後一點底子了。孟覺曉現在不能創造財富,能省錢的時候自然不會推辭,再說也會傷了二人的一片好意。

“少爺,您看?”庄大栓上前詢問,孟覺曉笑着搖頭道:“住下吧。”

安頓好孟覺曉庄大栓駕車回去了,次日一早孟覺曉如往常一般起來,在院子裏運動一番,出門尋個小攤點花三文錢吃了早點,慢悠悠的往。課堂里學生們交頭接耳的場面,和以前讀中學時那幫同學似乎也沒啥兩樣。縣學裏的學生都是十六七的孩子,和前世的高中生也沒啥太大的區別。

孟覺曉在縣學裏不算成績優異的學生,圓球一樣的張光明看身材就知道,這小子更在意的是每天吃啥。曹毅倒不胖,但是這傢伙看起來老實敦厚,實際上悶騷之極,逛窯子就是這小子煽動的。這小子讀書也不怎麼上心,三人在縣學裏屬於成績還要數孟覺曉稍微好一點。

張光明家裏是本縣最大的地主,在縣城開着最大的當鋪,曹毅的老子是本縣縣尉,後世公安局長的幹活。說起來這兩位的家世比孟覺曉都要強。

眼看着平時開課時間都過去小半個時辰了,夫子還是沒出現,教室席地而坐的學生們說話的聲音漸漸的大了起來。胖子張光明和悶騷曹毅湊近了孟覺曉,曹毅嘿嘿一笑道:“孟兄,下午春香樓詩語姑娘開詩會,你去不去?”

孟覺曉聽到詩語這個名字,頓時眉頭皺了起來,張光明見狀狠狠的瞪了曹毅一眼,壓低聲音說:“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孟兄別介意。不過我聽說這幾個月,詩語姑娘倒是一直沒有讓客人梳頭。也不知道哪個小子運氣拔得頭籌!”

說話間夫子之一的崔先生總算是出現了,威嚴的咳嗽一聲,滿教室的學生頓時都安靜下來,張光明和曹毅也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今日夫子有要事,爾等自習吧。”

崔夫子好像有急事似的,丟下一句話便匆匆而去。一干學生頓時放了羊,紛紛離座走人。孟覺曉在縣城裏倒是租了房子住下,只是當時為了省錢條件房子條件差了點,回去也沒啥可做的,不如在教室里獃著看看書。開春就要童生試,孟覺曉可沒多少時間溫習並不太熟悉的儒家經典了。

孟覺曉坐在位置上沒動,反倒展開從房間裏那裏找到的《韓昌黎集》打算抄撰一本,張光明和曹毅見狀一起過來,一貫出餿主意的曹毅開口道:“孟兄,這次病癒歸來,你倒是越發的勤奮了。”

“是啊,整天讀書你還沒厭煩啊?跟我們一起去玩吧!”張光明也跟着勸。

孟覺曉聽了笑着搖頭道:“不去了,我這一病耽誤了不少課業,開春就是童生試了,我得抓緊了,你們去玩吧。”張光明和曹毅見他態度堅決,也沒再勸都走了。

教室里安靜了下來,孟覺曉獨自抄書,其實這書能買的到,只是刻板印刷的書不便宜,孟覺曉想省錢便借來抄,還可以順便熟悉一下內容。來到縣學后,孟覺曉總算搞清楚這個朝代其實就是南唐,不過歷史上那個後主李煜居然成了一代明君,五代十國的紛亂居然不是趙匡胤搞定的,而是李煜。

這一段時間孟覺曉了解到所處的地方叫寧國府宣城縣,隸屬江南省的治下。按照後世的說法,應該是江蘇省的一部分和安徽省的一部分合在一起。

現任皇帝德宗是李煜的太子,歷史上那個詞作的漂亮的一塌糊塗的李後主,在這裏照樣還是做的一手好詞。偏生他還推崇韓愈,所以在科舉考試中寫文章,都得按照古文運動的那種格式來。並且在各級科舉中,李煜因為個人的喜好,還加上了作詞的內容。在科舉中加入農桑的內容,也是李煜乾的事情。

得知歷史已經面目全非的時候,孟覺曉哀號過一陣,倒不是因為不找不到歷史的軌跡作為金手指,而是哀嘆李煜沒有成為亡國之君,就寫不出“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之類的千古名句了。

當然孟覺曉更悲憤的是,寫古文實在不是他擅長的,只好貌似想抄襲也沒有太明確的目標,只好臨時抓緊學習韓愈的《韓昌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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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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