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殿下

晉王殿下

告別後,蕭秋年便被蒙上眼睛,塞進了一輛牛車。

蕭秋年從小就對身邊的環境敏感,被蒙住眼睛后,便不由自主的敏銳察覺周邊環境信息。

牛車行駛了大約六個時辰,等蕭秋年被人拉下車后,解開眼前的黑布,才發現已經是深夜。

戈壁灘的夜色極其絢麗,彷彿抬手便可以摘下星辰。這星夜讓蕭秋年想到了王家后廚的房頂,那是他和王錦錦最愛看星星的地方……

“還愣着幹什麼?快進去!”駕車的車夫厲聲催促。

蕭秋年看了眼面前的建築,這座修建在戈壁上的院落,看起來普通卻又暗藏玄機,門口懸挂着一張匾額,可匾額上沒有半個字,他皺了皺眉,到底是抬腳踏上了台階。

可才上台階沒兩步,就聽身後傳來車軲轆的聲音,下意識回頭一看,一輛牛車緩緩停在門口,裏面走下來一個矮小精幹的漢子,也被矇著雙眼。

等他看清面前的一切,也看到了台階上的蕭秋年。

那精瘦漢子立刻蹦到蕭秋年跟前,自來熟的問:“兄台也是被選來的?”

蕭秋年“嗯”了一聲。

“那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么?”

蕭秋年搖頭。

精瘦漢子有些懊惱,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蕭秋年看這人神神叼叼,不想與他多說,徑直往裏頭走。他才走兩步,精瘦漢子突然一把拉住他:“你就真的要加入燕雲十八騎?不想別的出路了?”

“為何要想別的出路?”

“入了燕雲十八騎,就要一輩子聽令晉王,他會給我們喝一種毒水,如果不聽他的話,會全身潰爛而死!”

精瘦漢子以為說了這個,蕭秋年會有所顧忌,但沒想到,蕭秋年一臉平靜的反問他:“你害怕?”

他一個青年,如此問話,倒顯得有些輕視對方。

精瘦漢子頓時不樂意了,哼了聲:“老子才不怕,老子殺人越貨什麼事兒沒幹過?反正出去被通緝也是死,倒不如替晉王殿下賣賣命,說不定還混個十八騎首領當。”

他三言兩語,蕭秋年也猜到對方的身份,亡命之徒罷了。

只是,晉王作為皇室,為何要讓這種亡命之徒加入燕雲十八騎呢?還是說,燕雲十八騎只看本事,其它一概不論?

思來想去,蕭秋年也覺得這個設想最為成立。

他與精瘦漢子一同來到院落的主屋,裏面燈火輝煌,左右各站着一名黑袍人。

兩人進屋,便見正中的錦榻上坐着一人,山羊鬍子,貴氣非凡,正是晉王殿下。

晉王見得他們,只擺了擺手,示意兩人靠牆,隨即又道:“還有十六個,等來齊了,本王再與你們詳說。”

過了片刻,陸陸續續又來了許多,他們或高或瘦,或矮或胖,有鬍子拉渣的,有年輕英俊的,不一會兒,長相各異的十八人便齊聚一堂。

晉王微笑着道:“人來齊了,本王也就不廢話。你們都是本王千挑萬選出來的精英中的精英,以前是江洋大盜,或者綠林好漢,又或者是武林高手,軍營士兵……但這些通通不重要。當你們步入這院子的時候,便已經拋開了以前的身份,如今,你們只需要記住一件事,聽令於本王,為本王效力。”

人群中有一個發問道:“王爺,我家族可不允許我外出不歸,若我真有幸成為十八騎之一,那還可以回家族中去么?”

“當然。”晉王微微一笑,回答的很爽快,“你們只是在此地受訓,受訓成功,依舊哪兒來的回哪裏去。但,要記得一點,你們從此就是本王的手下,本王吩咐的事情,只要辦妥了,其它的本王都不會幹涉。”

這下眾人都明白過來了。

原來所謂的“燕雲十八騎”,就是晉王的暗衛一般的存在,但他們偏偏又是一個組織。

先前那精瘦漢子又問:“王爺,有工錢沒?”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嗤笑出聲。

蕭秋年沒有笑,但也看了那精瘦漢子一眼。

晉王也不在意,直接說:“有,但不固定。每替本王辦成一件事,不論大小,都會得賞金五百兩。”

五百兩,有人震驚喜悅,有人覺得一般。

由此可見,這裏一群人形形色色涉足各個領域,所接觸的事務也是不同的。

隨即,晉王又講了許多,眼看金烏將出,他話鋒一轉,道:“大家聽了一夜,也該累了吧?福來,去拿形神丹來。”

過了片刻,一個管家長相的老年人捧了一個大瓶子過來,透過半透明的瓶子,可以看見裏面拇指大小的藥丸。

隨即,十八人,每人都得了一粒。

所有人都有些猶疑。

晉王笑了笑,只是笑容意味不明:“本王明白各位的顧忌,不錯,這的確是毒藥,但要效忠本王,就得拿點誠心出來。你們也放心,加入燕雲十八騎,百利而無一害,在這裏,你們可以學到以前學不到的,也可以擁有本王這個強大的後盾,本王盡心儘力,也只有一個要求——聽令。”

不聽話的狗,強留也沒有用。

蕭秋年本來也遲疑着要不要吃下這毒藥,可他耳朵動了動,聽到了外間的動靜,頓時沉下臉,不再猶豫,仰頭吞進肚中。

晉王見他面不改色,不由笑道:“好!”

蕭秋年心底冷笑,能不好嗎?外面被重重包圍,弓箭手不知幾何,他們知道晉王的想法,只有死人才不會說出去。

當下有幾個見蕭秋年都吃了,便也服下丹藥,但又幾個想推辭離開,才跨過門檻半步,就看見了外面的埋伏,頓時悔的腸子都青了。

有人不滿道:“晉王殿下,你這是在威脅我們。”

晉王優哉游哉的坐在錦榻上,端着茶杯吹了吹:“是又如何?本王選中你們,是看中了你們的能力,不能為本王效力,若是投靠了突厥、回紇,豈不是放虎歸山?”

這冠冕堂皇的話,也只有傻子才信。

有個身高八尺的魁梧漢子,仗着自己藝高人膽大,對晉王冷斥一通后,便要闖出此地,然而他出了門,還沒有所動作,就被密密麻麻的飛箭射成了篩子。還沒咽氣,就被兩個黑袍人用布一蓋,不知拖哪裏扔了去。

眾人被這極具刺激的一幕驚嚇,紛紛不敢再言,吞下了毒藥。

晉王見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是本王心狠手辣,只是養不親的東西,留着也沒有用。你們放心,每半年我都會派人來給你們解藥,若辦好了事情,還會給你們兩顆,這葯無害,只要你們聽話,就不會有事。”

精瘦漢子陰陽怪氣的笑:“那謝謝晉王殿下了。”

晉王放下茶杯,低聲說道:“從明日開始,你們會留在這裏訓練,每個人都是單獨的。可能會有些風險,所以各位要珍重啊。”

眾人無人應答。

他口中的訓練,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晉王又說了幾句,便一抬手,示意眾人可以休息半日,他起身經過蕭秋年身側的時候,又看了眼蕭秋年,道了句“不錯”,看起來似乎很是欣賞。

蕭秋年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天將亮的時候,蕭秋年被分到了一處拐角的房屋,裏面充斥着一股霉味。牆上還有斑駁的血跡,只是因為太久遠,那血跡已經變成了褐色。

蕭秋年也不在乎,躺在硬邦邦的床上,閉目養神。

當務之急,他要養好體力,因為不知道面對的所謂訓練,到底是什麼東西。

***

午時,太陽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

黑袍人直接進入屋中,對蕭秋年道:“跟我來。”

蕭秋年的精神一直繃著,他沒有鬆懈,因此從床上翻身下來,就跟着黑袍人離開。

這是被圍起來的一處馬場。

不大的圈子裏,有十來匹駿馬,棗紅色的,灰白色的,還有黑色,褐色……但這些馬,無一例外,都沒有馬鞍馬鐙,蕭秋年掃了一眼,就知道它們都是未訓服的野馬。

黑袍人冷漠的打開柵欄,示意蕭秋年進去。

不給他任何工具,只機械的道:“成為燕雲十八騎的首要,便是馴服一匹屬於自己的馬。”

“所有人都是這樣?”

“你只用管好你自己,別人不用你操心。”

蕭秋年不語。

黑袍人這時轉身,在旁邊的石頭後面拿出一個半時辰的沙漏,他道:“半個時辰,必須騎馬出來。”

蕭秋年難得多嘴問一句:“要是超過時間怎辦?”

黑袍人冷笑一聲,陰測測的開口:“那就永遠不用出來了。”

燕雲十八騎,只有成功,沒有失敗。失敗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死亡。

他以為會嚇到蕭秋年,而蕭秋年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笑容不達眼底,卻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烈日下的烈馬,正圍着柵欄甩着尾巴靜靜的吃草,偶爾噴噴鼻子,看起來怡然自得。

可蕭秋年知道,只要他上前兩步,妄圖接近這群傢伙的時候,他們就會發了瘋一樣的踐踏、奔跑。

熱浪蒸騰着地面,炎熱而靜謐,只有沙漏發出“沙沙”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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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語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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