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燈舍利

蓮燈舍利

法華寺淵源千年,傳聞與皇室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趙炘等人這個時候來法華寺,說不定真是為了祈福。

到了下午,王錦錦準備去找蕭秋年,聽僧人說,他在禪房和一位惠明禪師討教佛法。

可沒想到,王錦錦在半途遇見了王聽荷。

這是一處比較隱秘的拐角,王錦錦也不知道為何,下意識便讓藍煙別說話,暗中觀察。

說來王聽荷自己也太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的,不多時,她身後便快步走來一名小廝,看打扮並不是王家的下人。

倒是藍煙眼尖,悄悄提醒道:“五姑娘,這人正是之前站在晉王世子身邊的奴才。”

王錦錦細心一看,那打扮還真是王府中人。

有意思,王聽荷在這兒密會晉王世子的人幹什麼?平時這個大姐溫婉賢淑,平易近人,原來也干這見不得人的事兒?

王錦錦正疑惑着,就見王聽荷從袖子裏拿出一錠銀子,塞給那小廝,柔聲道:“還是要多謝你幫我打聽他的事兒,這些小意思,請收下吧。”

那小廝也不客氣,揣兜里問:“王姑娘的心情小的明白,只是這法華寺路途遙遠,天氣又惡劣,賀公子來不了也是常事,王姑娘切莫往心裏去。”

王聽荷柳眉微蹙:“我省得。”

“不過王姑娘也莫糟心,說不定這天好些,賀公子便找由頭來見我們世子爺,如此一來,王姑娘可不就解了相思之苦了么。”

王聽荷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這事兒你就不要打趣我了,一切隨緣吧。”

小廝會看臉色,說話也儘是撿好聽的說:“王姑娘,以你的才貌,賀公子定然對你畢生難忘,若小的沒有記錯,姑娘今年四月便及笄了?”

王聽荷點點頭:“不錯。”

小廝笑笑:“這就對了,到時候賀公子定然要來求親的,你再將他一選,這親事不就成啦!”

“還早呢。”王聽荷雙頰緋紅,不與那小廝多說,便告辭離去。

兩人漸行漸遠,王錦錦和藍煙才鑽出來,捂嘴發笑。

王錦錦對藍煙道:“去年老祖宗大壽,荷姐姐便跟那賀篷君眉來眼去,我就偷偷在花園看過他倆吟詩,本來以為這一年多了荷姐姐已經忘記了此人,沒想到還一直惦記呢!”

藍煙倒是詭異的看了眼王錦錦:“原來五姑娘早就有聽牆角的愛好啊……”

王錦錦:“……”

“那你覺得荷姐姐會如願嗎?”王錦錦和藍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藍煙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說:“賀篷君的父親雖然是個小官,但那位賀公子既與大公子是好友,想必文學才情斗差不到哪兒去,以後考個功名也是有可能的。依奴婢所見,大姑娘無論長相還是年齡,和那位賀公子都十分登對,想必老太太、三奶奶,都不會阻攔這門親事吧……”

王錦錦咂舌:“你還真能分析。”

藍煙靦腆一笑。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來到惠明大師的禪房外,守在門口的僧人朝王錦錦搖頭:“小施主請稍等。”

王錦錦看房門緊閉,就知道一時半會兒蕭秋年出不來,她便百無聊賴的與藍煙坐在門前台階上等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暮色漸漸蒼茫,緊閉的房門才被“吱呀”的一聲打開。

蕭秋年與一位相貌和藹的中年和尚一同走出。

“多謝惠明大師今日為我指點迷津。”

王錦錦難得見蕭秋年主動一次,於是沒有上前打擾他們說話。

那惠明大師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施主年紀輕輕,對佛法頗有研究,想來悟性極高,對施主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惠明大師做出雙手合十的動作,寬大的僧衣袖口便往下滑了一節,露出大師左胳膊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疤痕。

王錦錦瞪大了眼,還想再看,那惠明大師已經放下了手,垂在身側。

蕭秋年這時問道:“惠明大師手上的傷,看起來着實可怖,不知道是因何緣故遭此不幸?”

惠明大師含笑道:“幼時被蛇咬傷,雖然撿回一條命,卻留下了這道疤。嚇着施主,倒是老衲不對。”

“大師哪裏話,我也只是好奇一問。”

王錦錦聽他這般說話,只覺得詭異,什麼時候她那冰塊四哥還八卦起來了?不像他的做派啊。

惠明大師又道:“畢竟是以前的事了,老衲也不願提起。”

蕭秋年點了點頭,似乎還想問他什麼,那大師指了指王錦錦,說:“這位小施主在雪地等了施主良久,眼看夜幕四合,施主快帶她回去罷。”

蕭秋年被他提醒,才驚覺的確如此。

這法華寺廟中藥材不齊,萬一傷風感冒,也是極有風險。如此,他便不與惠明再談,告辭後來到王錦錦身邊。

王錦錦見得他,忙高興的奔過去,說:“四哥,你終於忙完了。”

她今日忘了抱暖手爐,凍的臉色和手指發紅。

蕭秋年“嗯”了一聲,說:“上午要在含光殿給父親誦經,下午便來找這位德高望重的惠明大師討教佛法……你……”他抬起眼,看向鼻尖凍的發紅的女孩兒,“你冷不冷?”

王錦錦憋着嘴,抬手在嘴邊哈氣,邊搓邊說:“穿得厚,沒什麼感覺……只是雙手有些麻木了……”

話還沒說完,蕭秋年便頓住了腳,拉過王錦錦的雙手,包在掌心。

王錦錦愣住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的手會如此溫暖滾燙,明明是個冷酷古怪的性子,卻有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兩人站在雪地里,雪花紛紛揚揚,襯着陰沉沉的天氣,宛若一副黑白水墨。

蕭秋年還細心的給她搓了搓,問:“現在好些了?”

王錦錦只知道傻點頭:“好,好多了……”

蕭秋年確定她手暖了下,才收回,並且看着遠處,鎮定自若。

王錦錦則由激動轉換為開心,喜滋滋的上前,道:“四哥,你對我真好。話說你剛才和那個和尚說什麼呢?佛法?我記得你不愛看佛經啊。”

以前她看佛經討好老太太,蕭秋年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態度。

蕭秋年道:“都是些淺顯的。”

“喔。”王錦錦點了點頭,“我等會兒讓藍煙去廚房拿着齋菜,在我院子裏一起吃吧。”

蕭秋年頷首,並不拒絕。

他不知想起什麼,又說:“入夜不要亂走,待在屋裏便是。”

他一臉凝重,讓王錦錦心裏毛毛的:“怎麼……這法華寺鬧鬼嗎?佛門重地,魑魅魍魎不敢撒野吧……”

若讓她撞見被水淹死的王錦錦,那可如何是好?光想一想,王錦錦都嚇得一哆嗦。

蕭秋年也不說明,只道:“不要亂走便是。”

兩人剛走到大雄寶殿,就聽前方一陣喧嘩,又是鐘聲長鳴,許多僧人都往大雄寶殿疾奔而來,個個神色匆匆,一臉嚴肅。

王錦錦和蕭秋年下意識站在原地,想看看發生了什麼,可沒過一會兒,林氏李氏王聽荷等人全都來了,甚至成王世子和晉王世子,二公子也面色凝重的趕到大雄寶殿。

王錦錦忙走到劉氏跟前,握住劉氏的手,問:“娘親,這是出什麼事情了?”

劉氏也皺眉搖頭:“不知道,方才我正跟你大伯母閑聊,怎麼那些和尚都來敲門,說主持方丈要我們前往大雄寶殿,說有要事詢問,看樣子,這法華寺是出了什麼事兒?”

王錦錦也不知道,只能道:“過去看看吧。”

寺廟裏一眾僧人一字排開,王家人站在左側,晉王一行站在右側,看他們的神情,似乎也在疑惑出了什麼事。

林氏幾人與成王世子,晉王世子點頭示意,算是行禮,便站着聽主持方丈說話。

主持與惠明大師並幾個不認識的大師站在一起,主持方丈年紀最大,看起來約莫七十左右,一把大鬍子,佝僂着背,老態龍鍾。

但他一開口,卻精氣神十足,聲音讓大雄寶殿內所有人都聽的清楚。

“阿彌陀佛,老衲先在此處,與諸位施主說句抱歉,此時突然召集諸位,也是因為寺中發生了一件大事,不得不請諸位過來相商。”說罷,主持嘆了口氣,又道:“說來慚愧,本寺的鎮寺之寶——蓮燈舍利,被盜了。”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

王錦錦和蕭秋年不可置信的對視一眼,說:“那麼重要的東西也有人敢偷?”

這時,晉王世子趙燁也很疑惑:“方丈,大雄寶殿裏不少武僧把守,眾目睽睽之下,怎會被盜呢?”

主持方丈彎腰施禮:“回世子話,本來蓮燈前有我寺武僧把守,可事發之時,他們都聞到了一股香味,後來兩人雙雙被迷暈在地,等醒過來,供奉在佛龕上的蓮燈並舍利都不見了。”

趙燁若有所思,環視眾人,道:“按方丈的意思,我們在場所有人,都有可能盜竊蓮燈?我們所有人,都是賊人?”

主持方丈不卑不亢的回答說:“世子此言差矣,想必只有盜竊蓮燈者,方為賊人。”

“那方丈如今將我們都叫來,是想讓那盜竊者主動出來認罪?”成王世子趙炑不屑的說道,“本世子連飯還沒吃呢!”

主持方丈道:“世子不必着急,敝寺自會查明一切。”

趙炑冷道:“還望方丈不負眾望,反正我皇家子弟,對區區一水晶蓮燈,並不在意,就怕某些沒見過世面的市井之徒!”說到此處,他一雙上揚的眸子便掃了眼王家人。

王錦錦被他那眼神噁心到了,忍不住翻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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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語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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