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家

火車帶着轟鳴聲駛進了站台，劉燁最後看了一眼華京這個燈紅酒綠迷人醉的地方。嘆了口氣登上了火車，五分鐘以後，火車載着劉燁離開了這個他曾賦予無數夢想的地方。

曾幾何時，他也想過在這裏出人頭地，回家可以光宗耀祖，但現實的殘酷一次次的把他打倒。

十九歲離開家出門打拚，最初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醫院，澡堂，橋墩他都睡過。他覺得眼前的苦不算什麼，只要自己能抗下來，光明總會出現的。

可上帝就像是和他開了一個玩笑，為什麼書里的那些人都沒有他吃的苦多，卻可以飛黃騰達，然後嘴裏總是說著自己當年如何如何不容易如何如何苦，哼，他們吃的苦那算什麼。

為了能在這個城市裏立足，他去工地里打過工，搬過水泥，抗過沙子，他也曾去做過洗碗工，傳菜員，幫廚，甚至有一回差點被傳銷人員拉了去，幸虧他反應機敏，偷偷的跑了。

眼看着周圍的人，有的事業有成，有的已經交了女朋友，還有的已經成家了。他還一個人在華京漂着，人們還給這種漂起個名叫北漂，真是可笑，不過也挺名副其實的，幾乎在華京的每一個外地人都過着居無定所的日子，一年有的會搬十幾次家，可他們就是不走，因為他們仍然心存希望，認為命運肯定會他們翻身的機會。

劉燁笑着搖搖頭，命運就像是鳥籠，人們總是天真的以為憑藉著自己的力量能夠撞開鳥籠，然後翱翔天際。

殊不知，每次打開鳥籠的都是那隻無形的手，如果沒人幫你打開，你根本不可能沖開那個牢籠。

劉燁帶着絕望離開這個讓他充滿幻想的地方。他的家鄉離華京也不算太遠，總共也就兩百多公里。

只是住的地方有些偏僻，是一個沒有什麼名氣的村子，名叫華西村。

村子裏也就兩百多戶人家，幾乎是人人都認識，對於劉燁接下來打算幹什麼，他心裏也是沒譜，只能暫時先安頓下來再說，反正兜里的錢已經所剩無幾。

出門這麼多年，賺的錢也只夠每個月的生活費，手腳大一點，都有可能提前透支。大城市看似賺的很多，消費也真的很高。

劉燁的家裏也沒有什麼親人了，只有他的一個親妹妹，名叫劉琪，今年只有十八歲，現在讓他的姑姑和姑父帶着。

姑姑和姑父兩人，膝下無兒無女，對自己妹妹也算照顧的無微不至，當親女兒看待，這讓劉燁還是感到欣慰的。

父母在他十七歲那年就去世了，現在已經八年過去了，如今他已是二十五歲。他還曾記得，離開家的時候，跟妹妹保證過，一定會讓她過上最幸福的日子。現在看來不過一場空話罷了。

拖着疲累的身體走進華西村，到家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天也漸漸黑了下來。路上還和幾個熟人打了聲招呼。

當有人問還走不走的時候，他還虛偽的說著先住段時間。也許他這輩子也走不出這個村子了。

他們家是在村子的大裏面，是一個二層的木板樓，加起來有七間房屋，當年在村子裏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家庭，這一切都因為父母的去世而改變了。

劉燁拖着行李箱來到院門前，從褲兜里拿出多年沒有用過的鑰匙，重新打開了院門上的大鎖。

當鐵門一點點打開，院子裏破敗的場景，着實讓他吃驚非小。裏面到處都是荒草，劉燁想要走到房門那，都需要撥開草葉子才能走過去。

劉燁緩緩關上院門，上好門栓。緩步來到房門前，打開房門的鎖頭，當房門打開的那一刻，那熟悉的場景便映入眼帘，不管在外面漂泊多少年，家的感覺永遠是那麼熟悉，給人的感覺總是那麼自在。

劉燁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拖着行李來到自己的房間打開燈，自己走的時候，在床上蓋了一個單子，把單子拿走，床上仍是那麼乾淨，就像剛走的時候一樣。

他一頭摘倒在床上，那麼多年他沒睡過一次安穩覺，有的時候半夜被老闆叫起來工作，也是常有的事。

他迷迷瞪瞪的剛睡着，忽然被敲門聲給驚醒了，看了下表剛剛是晚上七點。

他剛回來會是誰來找他，穿上鞋來到院門前，問道：“誰啊？”

“我你姑父，快開門。”

怎麼自己剛回來，姑父就知道了，一定是有人看到他，跑去姑父家送信去了。

劉燁打開院門，一看正是他姑父宋長春。

“你小子回來，怎麼不上我那去，這地方不收拾能住人嗎，跟我走。”

劉燁也沒有推辭，關好院門便和宋長春走了。這些年每次回來他都是去姑姑家，過年的時候住上幾天，然後就又走了。

姑姑對他還是不錯的，對他是視如己出，有好吃的都給他留着，心腸也很善良。

到了姑姑家以後，他姑姑劉艷華也是感到有些意外，問清緣由以後，長嘆了口氣，說道：“回來就回來吧，咱們這消費低，有些錢就能過日子，不過你還這麼年輕，還要為長遠的事考慮一下。”

劉燁也想好了，不行就在家裏搞些副業，他們家院子也挺大，蓋幾間豬棚是沒有問題的，還可以養些雞鴨什麼的，現在好多人都是在農村賺大錢了，自己完全可以吸取一些經驗，憑他在城裏混這麼久，搞這些應該沒有問題。

他的姑父也很鼓勵他，年輕人要有闖勁，哪怕失敗了也是人生很重要的經驗。

有了家人的鼓勵，劉燁的信心就更足了，社會主義新農村，做為家鄉添磚加瓦的事，政府也會大力支持的。

只是小妹不在身邊，這個時候還在城裏上學，不然也可以幫他一些忙。

吃完了飯以後，姑姑讓劉燁先從她家裏住段時間，等劉燁家裏收拾乾淨了再回去，這被劉燁婉言拒絕了，回來以後，還是覺得家裏住着最舒服。

等回到家裏劉燁躺在床上，理想很充實，現實很殘酷啊，這次回來，他身上總共也就帶了四千多塊錢。真要搞些什麼，這點錢也太杯水車薪了，他也不好意思向姑姑借錢。他們家也不富裕。

實在不行，自己還得出去，在外面自己養活自己還是沒問題的。

叮咚！劉燁的手機響了一下，會有誰給自己發信息啊，不會又是那些無聊的廣告短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