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二次塌方
瓦礫堆其實面積不大，也不是很高，只是所有垃圾都是剛剛掉落，擠壓的不是很牢固。我被楚驕用力甩開去，已經很接近瓦礫堆最高點。由於事發突然，楚驕沒有時間預先傳遞信息。力量過猛，導致我沒反應過來，一路踉蹌着趴在瓦礫堆上。
楚驕喊的（滾），我瞬間明白了其中含義。如果到了安全區域的邊緣，用雙腳趟路反而更容易滑下去，如果爬或者打滾只是動作稍慢，但是每分鐘都會向前挪動。有時候一厘米的距離都會決定生死。
慌亂之餘，我來了一個標準的狗啃屎動作。臉朝着一塊碎瓦片就趴了下去。
還好單手撐地，按到一塊望板上，楚驕抓住我的另一隻手並沒鬆開，而是在我狗啃屎的同時用力往回一帶，我身體受力緩衝一下，沒有結實的趴到瓦礫上。面前的琉璃瓦差點咯掉我的牙。嘴唇生疼，一股帶着溫度的液體涌了出來。
不過這些小傷和身後塌方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
手觸望板，身形稍稍穩定，楚驕立即鬆開手，我也沒時間管太多，就着卧倒的姿勢，向瓦礫堆上方打了個滾。
倒在地上不辨方向，知道向上坡滾就對了。只是向上坡打滾這絕對是個技術活。特別是身下瓦礫堆還很滑。
我覺得自己使出渾身解數向上滾動。其實不然，身下瓦礫搪空，我向上滾一點，身子底下的瓦礫就被壓塌，隨後跟着瓦片下滑一點，滾了幾圈之後，瓦礫堆頂端明顯被我壓得塌陷。矮了一大截。
翻身打滾折騰的我頭都暈，好在瓦礫堆頂端沒有塌方的檁木和大的木板阻攔，我一路還算順利。隨後身體進入下坡階段，就着身下瓦礫光滑，一溜煙向下滑去。滑到石頭邊，就進入安全區域。
剛才翻身打滾的，有機會看到後邊的景象。楚驕離我也不遠，我們的位置只是有個高度差。
身後煙霧瀰漫，跟沙塵暴似的撲將過來。
灰塵氣浪噗的淹沒了楚驕。
“楚驕!”
我驚慌失措，爬起來沖回灰塵瀰漫的空間。
從這裏向瓦礫堆折返，又是上坡。
煙霧瀰漫，什麼都看不到。慌不擇路，腳下一滑，居然一個跟斗摔倒在瓦礫堆上，身下瓦礫稜角差點硌的我背過氣。頭下腳上身體向下滑動。這次有了經驗，知道掙扎毫無疑義。一個翻身坐起來，雙腿劈叉。
藉著下滑的力量直接趴到瓦礫堆。我這由仰面直接變卧倒的動作純屬自創，情急之下倒也管用，身體停止下滑，我就着下滑的力量站了起來。
我沒辦法掩飾心裏的恐懼，緊張的神經屏蔽了所有的感知，滑倒多少次也不知道了。手，胳膊，腿，在滿地狼藉的尖刺中摔的遍體鱗傷，也沒感到疼痛。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楚驕被埋了。
心裏緊張，嘴裏聲嘶力竭的叫喊出來。“楚驕!”
然而楚驕已經埋沒在煙塵里。
城樓樓頂坍塌面積至少一半。臨城一側，頭上瓦礫都掉光了，星空閃耀。檁木和椽子如骨架似的在頭上搖曳，不時發出吱吱聲響。
地面更多瓦礫碎石掩蓋了我們剛才活動的位置。
屋頂坍塌，在我們面前之所以形成一個瓦礫堆，是因為屋頂檁木椽子腐朽並不嚴重，上面望板也起到連接固定的作用，所以整座屋頂沒解體。從巨石砸中的位置開始向下坍塌，另一端還保持着原有的高度，這樣就形成一個大的漏斗狀斜坡。
屋頂的瓦片灰塵順斜坡向下滑落。沿斜坡傾瀉而下，大部分瓦礫碎片都集中到這片區域。
隨着瓦片移動，很多椽子望板開始不堪重負，相繼斷裂，隨後有瓦片從新出現的空隙四散分落。塌陷物中途有所分散，這才使得原先的瓦礫堆不再繼續堆積。
二次塌方比較徹底，周圍殘留的瓦片受連鎖反應，統統躁動起來，木椽子中間木質望板不堪重負，相聚斷裂，斷裂的椽子和望板殘片紛紛下落。仍有少數瓦片望板殘骸順漏斗而下，堆積到我剛才所處的位置。
看着又被層疊起來的瓦礫堆，塵土飛揚，沒了楚驕的蹤跡。我徹底傻眼了，一溜煙衝上去。
印象中楚驕應該在靠近瓦礫堆最高點附近。灰塵太多，眼睛根本睜不開。一切只能憑感覺，也顧不上瓦片鋒利不鋒利了，近似於瘋狂的挖掘身邊的瓦礫。
我無法預計挖掘的面積，只好將撿起的瓦片盡量拋得遠一點。
我在瓦礫堆上胡亂翻騰，眯着眼睛近距離搜尋。眼前灰塵簌簌下落，沒有楚驕的痕迹。手裏的磚頭瓦塊噼里啪啦的像天女散花，到處亂扔。
望板和瓦片層層堆積，擠壓在一起，我用力抽出一塊木板，拋向身後。
身後煙霧中，木板“砰”悶聲落地。
“初一，我在這兒!”
緊接着傳來一陣咳嗽聲。我停止動作，循聲看過去。
“楚驕!”我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一瞬間視線模糊。
瓦礫堆右側燈光一閃。楚驕身影透過灰幕，從灰土堆里站起身來。捂着後背，轉頭看向我這裏。
“楚驕，你沒事吧？”我飛也似地跑了過去。
楚驕一臉灰塵，不停地拍打衣服。
“沒事，幸虧我躲的快。你要是再丟木板砸我，我很可能會受傷!”
楚驕用手指在我鼻樑颳了一下。“多大了，還哭鼻子。”
我破涕為笑，擦了把臉。“我以為......我以為......”
楚驕看着我的大花臉微微一笑。“以為我什麼?”
“沒，沒什麼!”我使勁揉揉眼睛，灰塵活泥似的塗在臉上，抹的滿臉泥花。
楚驕說道：“辦正事，快去看看吳磊在哪呢？”
頭上檁木移位，瓦片已經盡數掉落。抬頭就看到滿天星光。我們所站位置也有星光灑落。光線比周圍亮一點。站在我的位置向剛才吳磊選擇的路線看過去，只是一片漆黑。
雖然空間黑暗，但是我明顯感覺到環境已經變得陌生。原來地面瓦礫堆積較少的地方，現在也是堆了厚厚一層瓦礫，中間參雜不少折斷的木板木棍。
很多木棍斜插在瓦礫堆中，蛛網纏裹，一副悲涼景象。
我的心突然又涼了半截。吳磊恐怕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