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此時此夜難為情
“午時過了。”
顧昭和蹙眉:“是該起了,不然落人話柄,只笑我痴懶。”
話雖脫口,可眼仍迷迷眯着,又雙手捏了被角,不肯松。
那人低低笑,愈發輕柔:“誰混嘴說你,我替你出氣,閑碎語必不落你耳,只是餓肚久了,傷損腸胃,好歹用些飯。”
顧昭和點頭,迷糊着道是,過了會子,方覺不妥,忙睜眼道:“阿洛?!”
公子洛笑着點頭,又見她半睡未醒,頰上堆紅,愛看她慵懶貌,便往床沿上趴了,歪頭細瞧細看。
顧昭和哪禁得住,扯了被子便往裏頭鑽:“去去……”她悶聲道:“是深閨,冬青玉容兩丫頭懶怠,也由得你闖。”
公子洛道:“你這是錯怪,她們倒比劃着要攔我……”
話說半截,不說了,只是笑。
顧昭和只覺不妥,忙掀了被,先見着公子洛笑不止,白衣亂簌,更顯唇紅齒白,鳳目妖異,脖頸上三兩點小痣也搖搖輕顫,又艷又妖。
她看凝了眼,不自覺道:“這才是花枝亂顫,魅妖精怪似的。”又瞥到了冬青玉容,忙道:“還不拉了他去。”
冬青玉容不動,泥塑木雕似的,苦苦向她眨眼,顧昭和明了,忙嘆氣推他:“作壞呢,仗着武藝欺負人。”
公子洛聽她嗔怒,不比往日疏淡,心頭歡喜,卻又故作無辜:
“我有要事尋你,這兩丫頭子一味攔着,防賊似的,三番兩次,我才添氣了。”
他挨着她坐,扯她衣袖道:“我又無歹意,她們睜眼不識好人,不怪我……”
“她們是為我,是忠心。”顧昭和又氣又好笑:“哪有你這般的,先招先惹了,還脫個乾淨,解了她們,往後再不許了。”
公子洛笑嘻嘻地揚手,隔空解了穴,卻並不應她話,顧昭和氣得直搖首:“無賴。”
便正色道:“你若不應許我,你說道事,我只當沒聽見,裝聾了,還要作啞,貓叼舌頭似的,不理你。”
公子洛不情不願地點了頭,愈發委屈了:
“你心偏得很,寵那兩丫頭比我多多了。”
哪有這般的,顧昭和無言,又聽得他吃了大虧似的嘟囔:“應你就是,再不隨便定她們。”
冬青被他定了好陣子,腿麻腳酸,自沒得個好氣:
“還是沒應個准聲,什麼是隨便,什麼不隨便,憑你說呢,何況你功夫好,不定我們身,還能把我們往十里八外丟去,少不得作亂。”
公子洛向她緩緩笑,挑釁道:“主意甚好。”
顧昭和聽得腦仁漲,忙攔了他:“你說有要緊事,先說事。”
冬青嗤笑插話:“他閑慌了,猴兒似的上下竄跳,能有什麼事。”
公子洛向她呲牙,隨即洋洋得意道:“是真有事。”他向著顧昭和:“我一宿未眠,始終想着。”
顧昭和點頭:“你說。”
公子洛認真道:“你哭,我揪心難受,可我管你不得,便管別人去,往後你落淚悲泣,且先想着,誰使你落淚了,我就使誰人人頭點地。”
冬青玉容相視大笑:“瞧瞧,這人荒不荒唐,鬧不鬧笑。”
顧昭和也失笑:“哪有這般的。”見着他神色認真,不滿凝她,忙道:“若我哭墳去……”
“我當挖墳掘屍去,一樣的。”他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