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墓室

第十五章:墓室

看樣子,外面那些比比擺放的棺木都是障眼法,守護的大主在這裏。

竟然被自己誤打誤撞的找到了。

四面牆上各放着一盞燭台,大磊不知道它們燃燒了多久,幽幽微弱的燭光似乎永遠燒不盡一樣。

裏面的空間沒有大磊想像中的那麼大,從甬道來到這裏應該是耳室。

耳室分倆,坐西朝東分南北,坐北向南分東西。可惜現在大磊在荒無人煙的萬丈深土下,根本分不清哪兒是哪兒。

他天生愛好這些神羅地剎,風水古事,以前在趙大爺那兒聽過評書,略懂一二,並非“行”中人。

唉......想到這些,大磊此刻不禁懷念趙大爺,他被抓走的那天自己就在他家後院,和小海躲在腌菜缸里,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每個年代的墓陵構造都不一樣,大磊多少記得些。

國人重藏,尤其是土葬。

在千年前的遠古時期,墓葬多為地深下,形長方或豎正方,有大量奴隸殉葬和車,馬等隨葬。周代是封土墳,俗稱墳頭,古文曰:土高者謂之墳,古也墓而不墳。在墓穴上砌土堆墳,上面種植樹木,供後人拜供。到了秦漢時期,墳土替之,改為陵,用於帝王家,古稱:方上,也叫覆斗。也是墓穴上用層夯築,壘成陵,以方形為貴。唐朝時興以山為陵,地脈風水。將山峰作為陵頭,開山鑿洞,啄砌磨成,彰顯帝王雄耀。宋代俗稱小方上,與秦代類似,規模小了一些。不過更加註重壁磚,墓道分豎穴、斜坡和階梯傾斜。內造多圓角長方形,習慣雕刻壁畫裝飾,陵前石像成群。而到了元代,似乎又重回遠古時期,有墓無墳。墓頂多為四角形或者八角形,雙室齊並,同葬伉儷。清明時期,陵封土又變幻成圓形,多為灰砂墓。實行古人墓禮,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是人生孺慕之誠”。隨葬品也多為玉器,金銀。佈局會按照生主的喜好打造。

但無論什麼年代,只有高官皇族才能享有此待遇。

大磊在耳室中來回渡步,回想着那篇《樓蘭,消失的國度》的報道。

他撿到時,紙張已經破爛不堪,上面的字因年代久遠,多半已經模糊了,費力很久才能看完。那張紙他一直很寶貝,卻丟在塔克拉瑪干沙漠了。確切的說是迷路的第三天,氣急上頭,衝動給撕掉的。

若不是看見它,自己也不會來到這個鬼地方。

唉......大磊默默嘆氣,事以至此,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他抬頭,他記得文中記載,樓蘭於公元77年改名鄯善,公元400年後逐漸消失,輝煌了600年後留下一個未知的謎底。

他撫摸着牆,這牆看起來雖是和外面一樣,混沙土所制,但細細看去,竟有一絲一絲的紋路,大磊伸手敲了敲,果然,是磚。

牆上雕刻的圖案極為艷麗,大朵大朵的花爭相鬥艷,巨大的葉草從根部直直向上,一直延展到上壁。從下仰瞰,四面伸交的葉尖竟然又交織出一朵花形,中間的芯蕊恰好形成一個圖騰。

一個大的三角形套着七個小三角。

他認識這個圖騰。

叫祖珠瑪。

傳聞古西域有一座山,坐落在尼古雅北荒漠。山高不見頂直衝雲霄,無論狂風驟雨,還是沙暴席捲,山間永遠被白雲繚繞,青霧仙渺。附近的居民說它是迦彌佛升天時留存的本體,稱“彌山”。迦彌佛人間修行時,歷經滄磨,汲其苦難化作石珠尋在錦囊中,當收到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顆時便功德圓滿,入渡佛門。

那錦囊就壓在彌山下,錦囊上畫著圖騰,一個大三角套着七個小三角,就是祖珠瑪,意思是封鎖惡鬼的鐵環。

竟然這裏會看到。難不成裏面是個惡鬼?不過......大磊回頭看了看,石門緊閉,關得死死的,沒有了退路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來都來了還能怎樣,他聳聳肩,朝另一個耳室走去,沒什麼發現,兩間佈局都是一樣的。

大磊穿過耳室,來到了中室。自己猜得不錯,這墓就是漢后北魏時期,時間恰好是公元400年左右。

北魏時期的墓大多承載着漢朝制度,但因戰亂,經濟受到嚴重破壞,所以厚葬之風會有所改變。皇室貴族大多是磚室墓,有些會設有石門。雖然面積規模不如漢朝,但更多了細節方面的研究。墓室中會設有直欞窗,白玉棺床等等。

中室相對耳室要寬敞一些,同樣的,牆上雕刻着圖案,不過卻是猛獸。

蛇身人面的古獸,莽壯身軀蜿蜒起伏,佔據了整整四面牆!它身上的鱗片甲薄滾滾,從上部盤繞直至地下。

這獸是燭陰。

燭陰,傳聞居鐘山下,視為晝,冥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為風,身長千里。在無礦之冬,其為物,人面,蛇神,赤色。稱神,不知其也。

燭陰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盤繞着,它身長百丈,唯獨腹部下空出一大塊,光禿禿的在四面滿紋的牆壁中很是扎眼。

這一塊為什麼要空出來?

燭陰粗壯龐大的身軀顯然是這四面牆壁承受不來的,那為什麼還要唯獨空出一塊?它明明已經很擠了......

畫面中,燭陰表情猙獰,目瞪怒視,雖然是人面,卻張大血口吐着信子,尖銳的獠牙帶着濃濃的殺意。

這些壁畫讓大磊想起鄰居齊飛,他是個大學老師,有許多古書,還有一本山海經。自己偷偷看了許多次。想到齊飛,大磊心裏一沉,他被帶走的那天齊大爺泣不成聲,一大把年紀了,周圍看着的人雖然不忍,但誰都沒有說什麼。

那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大磊看着牆壁上栩栩如生的壁畫,有些痴神,原來這些真的存在。

而在他對面,放着四個俑人,紛紛背對着大磊。

他剛邁前一步,這個俑人竟齊刷刷地轉了過來!!

大磊嚇了一跳,捂着胸口向後退去。

四個陶俑人手持刀槍,腳邁一方,表情雕刻得唯妙唯俏,似乎隨時準備衝過來。他們青面獠牙,面目兇惡。體呈人態,面若獸,長有鹿角,鼓瞪着倆眼,簡直就要掉下來一樣,口吐長舌,直至地下。

鎮魂獸!

原來還真有這東西!

傳聞陰間會有各種孤魂野鬼侵擾亡者安息,因此鎮魂獸就是保衛墓主,不受傷害。

《周記》記載說,有一種凶獸叫魍象,專吃死人肝腦,而有一種神獸,方相氏,有驅逐魍象的本領,尋常人家也會令方相氏立於墓側,以防怪物的侵擾。所以鎮魂獸也是方相氏演變過來。

既然是看護墓主的冥器,那就沒什麼可怕的。

四個鎮魂獸死死守着后室,也就是墓主所在的地方。

硬闖是肯定不行的,四個鎮魂獸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大磊預感不妙,握緊了手中的刀。

後面石門已經關緊了,無法出去,只能往裏面走。大磊閉上眼,心中默念着對墓主致歉:“落到難處同為桑,地主之上尊無疆,如有得罪且放行,來世牛馬債無應。”睜開眼后,他朝前走了兩步。鎮魂獸個頭不大,只有半米高,大磊跪下,“咣咣”咳了三個響頭,必后,他伸手想把這青銅獸移開,卻發現怎麼也動不了。

這青銅獸就像長在地上一樣,任憑大磊使出渾身力氣,就是無法移動。

大磊累得臉蛋通紅,青筋都暴起了,雙手搓得破皮,他攤坐在地上,從背包里拿些乾糧和水,吧唧吧唧吃起來。

包里的東西都是老六給他裝好的,大磊沒怎麼看過。現在無事可做,他扒拉裏面,包看起來不大,卻很能裝,除了食物,衣服,還有繩子,手電筒,一個長着兩個細尖針一樣的小鏟子,大磊猜測這就是所謂的洛陽鏟。還有面鏡子,鏡皮是鐵制的,背後刻着花紋,鑲嵌着彩色玻璃,五顏六色的很好看。

......

“我一個老大爺們,是去探尋遺址,又不是大姑娘嫁人辦喜事,你給我這個幹啥?”

大磊拿起來,鏡面有些磨損了,但卻很亮,能看出來這麼多年一直被老六小心翼翼保護着。

“不是給你的!”老六裂着嘴,不好意思一笑:“嘿嘿,這是我以前一個相好婆娘的,也不知道她現在咋樣,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我光圖個快活,玩完人家說走就走,也沒給人家留個話。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她咋樣了,心裏挺愧疚的。大磊啊,我雖然沒對你有太大指望,不過凡事都不是絕對的,倘若你真走出去了,幫我把這個捎給她。”

......

大磊從回憶中抽出來,鏡子裏的模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臉色青黃,濃密的胡茬顯的格外憔悴,頭髮亂糟糟的。唉...人不人,鬼不鬼的。

大磊把鏡子放回背包,抬頭卻看到那左邊第一個鎮魂獸,腹部隱隱閃着光,轉瞬即逝。

大磊愣了一下,趕緊掏出鏡子,對着頂部的燭台,朝對面的青銅獸照去。

果然,那鎮魂獸的腹部被大磊的鏡子一照,出現一個字。

北魏時期的字大部分都魏碑,隸屬楷書,大磊慶幸自己能看得懂。

上面寫着:巳。

巳,地支第六位,屬蛇。

大磊趕緊跑到燭陰面前,他剛進來時,只是覺得這壁畫雕刻得奇怪,現在仔細看去,這燭陰嘴裏竟然有一個小石珠,而且並非雕刻上去,居然是活動的!!

大磊伸手,輕輕轉動了一下。

只聽“刷刷”倆聲,四個鎮魂獸分開成兩列,給大磊讓出了一條路。

而它們身後守護的大門,竟然自動的打開了。

一切都來得過於順利,大磊有些難以置信。

他拾起背包,整理好挎上。

想到裏面就是后室,供放墓主的地方,大磊不免有些緊張。

裏面沒有光,黑漆漆的一片。

大磊剛剛靠近一步,頓時,一股寒冷的陰風撲面而來,大磊打了一個哆嗦。他掏出手電筒,雖然年代久遠,但照光的折射度依舊很強。他裹緊了衣服,儘管是前後兩間室,卻相差甚多,陰冷的寒氣從頭灌到腳,大磊感覺自己就像沒穿衣服深處白雪皚皚的冬天!甚至能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媽的,裏面該不會是冰窖吧!

他一邊罵著,一邊硬着頭皮朝里走。

在他進去的一剎那,身後的中室就像被泥石流侵入一樣,嘩啦啦地變成一盤散沙,不一會兒就坍塌了,被數以萬計的沙土堵得死死的。

呵......

大磊苦笑,這回徹底無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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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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