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冥都(前)
?此時羅梓還不知道自己那時覺醒發狂無意轉化的小姑娘,居然被自己派出去尋找至親血脈的東廠要員當成了皇室血脈之一。
可是,要是真的計較起來的話,那小姑娘也確實算的上是皇室血脈了,但是這身份嘛……
應該是羅梓宮中的長公主——鑒於羅梓還沒有後人。
沒錯,該算得上是羅梓的“女兒”,雖說羅梓至今還沒成親,但蔻兒還真是他的血脈,說起來有點複雜,但要是非得要個解釋的話,基本他倆的關係可以參考一下西方吸血鬼們上下之間的“教父教子”。
當然,羅梓的血脈比得那些靠吸血為生的吸血鬼們可是純潔強大得多得多了,而且也都沒多大的副作用,只要被他咬幹了,非但能平白享受長生不老和基因改造,還能得一個大便宜占的冥紫禁城公主的身份,可真是實力並地位一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
大冥紫禁城。
冥皇宮。
上書房。
穿着玄色底、暗紅紋繁複華紋袞袍的皇帝正端正坐在上椅中,深深地閉着眼,抬起纖長如玉的手指輕輕地揉着眉心,嗓音帶着點嘶啞,垂問道:“找到了么?”
回到冥皇宮之後他就一直連軸轉地批閱奏摺,召見大臣,批複請示,以期暫時忘卻對玉墨不告而別的擔憂與絲絲恨意,至今已經好幾天了,此時他俊臉疲憊,身上的袞袍也忙得都兩日沒換了。
跪在案下的錦衣衛代指揮使王樹臉色慘白,雙目泛着思慮過度的血絲,深深地低着頭慚愧道:“稟陛下,微臣無能。沒能在凡間南方諸省找到趙姑娘的下落……”
皇帝揉着眉心的手僵硬一瞬,疲憊的臉色旋即難看起來,但卻沒有立即說什麼,他深呼吸一口,方才睜開緋紅色的眸子冷冷地瞥向案下的重臣,緩緩道:“既未能尋到,你還回來做什麼?”
羅梓的語氣雖然平淡,但卻滿含危機,案下的代指揮使王樹冷不跌地打了個顫,忙伏低身子,聲音帶着點顫抖地道:“微臣有罪……微臣現在就加派人手去……”
“夠了。”
羅梓卻閉上了眼睛表示不想再聽,輕喝一聲,只覺得眉心發疼,又頓下話頭緩了一會兒,才緩緩吩咐道:“好了,放下這件事情罷,近日工部計劃在陰陽交界的冥都正在大建,各方鬼城來人云集,勢力交錯,朕恐冥都秩序難免有失。”
“你去,去大理寺卿黃岸波那裏備齊人手,三日內將這些捋清——”
“王卿,三日後,朕要你拿來捋清楚的一系案卷面見朕,明白了?”
這兩天舉辦宴會、籌備軍事、大建冥都的一系列事情讓他身心俱疲,即使不是凡人的身軀,這連續幾日下來不眠不休就算是他也感到有些壓力大,不想聽見關於玉墨任何不好的消息。
只能當是——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因為聽說人間正在大戰。
那自稱所謂百萬雄師的政府軍節節敗退,將大好山河拱手相讓。
他會再換一撥人出去尋,尋到了便罷,尋不到,就再換一撥,若再是尋不到,便再換一撥……
人間雖大,但即使是大海撈針,他羅梓狠下心來,怎麼也找得到!
錦衣衛代指揮使王樹戰戰兢兢,額頭叩在猩紅色的毯子上,臉色慘白神情恍惚,口裏苦澀地應道:“微臣……遵旨……”
他是錦衣衛目前最大權勢的高層,代指揮使,雖說是個“代”的,但那個字也是遲早要摘去,重而變得名副其實的指揮使的,可是現在……錦衣衛這個機構、這個身份生來就是作為皇帝的狗,生來就該為皇帝處理最棘手的事情,他既是皇帝的刀,但也是皇帝最親信的臣子。
但是現在皇帝卻將他調到明面上的“公事”去……
還是從皇帝最關心的私事調過去……
這無疑是失寵的跡象。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王樹也只能應下聖旨,然後心懷僥倖地躬身跪離皇帝的案下,然而就當身穿錦衣衛纏枝蓮四獸麒麟服曳撒的代指揮使,恭恭敬敬地垂首退走門廊時,上書房中傳出了皇帝疲憊卻又泠然的聲音——
“傳楊千喜。”
王樹後撤的腳步頓時一頓,代指揮使有些發福的身子顫抖了好一會兒,最終深深地低下了頭,腳步虛浮但卻速度加快地離開了。
楊千喜,同為錦衣衛,位值十四大千戶之一,名為他的手下,實為與他爭奪指揮使一職的競爭者,在這種時候皇帝召見楊千喜……
王樹心裏清楚,這個代字,摘不下來了,非但如此……
指揮使一職也同他再沒有話可說。
這時身後有人抬手輕輕拍在頹然離去的代指揮使王樹的肩膀上。
王樹正情緒低落,再加上正處於宮中所以對外界的警惕性大大降低,竟一時沒能發現有人靠近,突然被拍了肩膀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反擊,好在在回頭之前想起了現在還在宮中,沒人會、也沒人能傷害到他,便硬生生地收回手來。
好在他及時收回了手,不然事情可就不妙了,原來當王樹回過頭來之後驚訝地發現,拍他肩膀的原來是宮中內侍總管之一,司禮監齊總管。
王樹慌忙之間連忙行禮:“義父……”
齊總管不等王樹行禮,便中途攔住了他的禮數,慈愛道:“指揮使莫要多禮,宮中不比府中,咱家該尊稱指揮使大人才是。”
原來這王樹本來是齊總管的義子。靠着齊總管的照料,王樹一介初生大鬼才能屢屢抓住大冥紫禁城建朝初期的種種機遇,步步高升,爬到了十四大千戶之一的高位,更是越嬤嬤看在原明老人們的面子上,在羅梓面前舉薦了他暫代指揮使一職。
齊總管對這個義子可謂是恩情有加。
“義父折煞兒子了。”聽見齊總管喊自己指揮使,王樹臉色非但沒有好起來,反而愈發苦澀,頹然道,“兒子這個指揮使恐怕是難保……”
齊總管有些驚訝:“這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