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雲簫篇二
番外之雲簫篇二
“公子,你看他們是什麼人?”回房后,葉鳴終於忍不住問了,他和雲簫名為主僕,但感情卻菲淺,私底下也並不會跟他講很多禮數。
“那個身着黑黃軍服的是南粵驃騎明啟泰,他身邊的軍士全是羽翼隊中的好手。羽翼隊總共才三十個人,均是明啟泰親自訓練教導,彪勇異常,此番竟由他帶了近二十個親自守護,這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少年人應該就是南粵小公主南陵公主了。”雲簫的表情仍是淡淡的,但一雙眼睛卻亮了一下,“聽聞南陵公主乃是女中豪傑,小小年紀便已親掌帥印,出則為將,入則為相,且武藝高,精通軍略權謀,朝中上下無不誇讚。只可惜——哎,她若非生得女兒身,南粵也不至於陷入如此境地。”
葉鳴聽到此處也驚訝萬分,道:“她竟然就是南陵公主,我在海島時就曾聽過她的傳言,說是三年前有一番王在殿上出言無狀,她竟率了一支親兵,一路追了數百里將其誅殺,此事一出,眾番王俱驚,后無人敢在朝中橫行。本來還以為她是個凶神惡煞的母老虎,沒想到竟是這麼個斯文秀氣的人兒。只是她不在羊城守備,怎麼來了南海,還一身狼狽的模樣。”
“我們這幾日困在此地,誰知道外面的局勢又生了何等變動。南陵雖智勇雙全,卻是個女子,且又是金枝玉葉的公主身份。那南粵太子平庸無能,猜忌心卻重得很,一直對她嫉妒防範,越是這生死存亡的關頭,越是猜疑。否則,怎會在粵帝卧病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就把江山斷送了一半?看眼前的情形,只怕又是一場蕭牆之禍。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葉鳴聞言唏噓不已,想到一代巾幗,竟落難至此,不由得搖頭嘆息。雲簫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說。良久,才低聲道:“我們也算在其中推波助瀾,就是不知對或不對?”
葉鳴略微一怔,面上微露思索之色,好半天才喃喃道:“南粵朝廷本已風雨飄搖,近年來更是越見**混亂,弄得民不聊生,百姓高舉義旗只是早晚。公子此舉雖是為了海島安定,但對南粵而言,也非是壞事。若江將軍真能統一粵境,重修政制,使百姓安居,那我們也算做了件好事了。再說,此事乃是江將軍一手起,我們只是在背後襄助,充其量也只是小兵而已,就是算帳也算不到我們頭上。”
雲簫聽得他的安慰,只是苦笑地搖頭,道:“你不用給我找什麼理由,也不用為我推脫。南粵混亂給我們的管理和安全帶來了極大的不便,我此番作為全是從海島的利益出。雖不曾直接派兵攻粵,但軍需糧草卻是從未間斷,‘爾’組中弟子也紛紛入其幕僚,這叛亂攻城之事自然有我們的一份。若粵軍視我為仇敵,也是無可厚非。”
“那公子的意思是——?”葉鳴猜測着雲簫的心思,卻現還是無從着手。“我們先靜觀其變吧。”雲簫想了想,忽然淡淡道。
已過戍時,旋風十八騎竟然還沒有到,葉鳴的臉色有些陰沉了。自從三年前搬到海島,雲簫就將秘營進行了重組,這旋風十八騎便是重組后選出來的佼佼者,由從苗疆歸來的鄭夫年親自訓練,每個人都能以一當十。這十八騎中的隊員每季都要與侯選隊員進行評比決鬥,敗者當暫時離隊,直到下一次決鬥中戰勝對手。旋風十八騎紀律嚴明,執法如山,故從無不尊上命的情況,像這樣無故遲到,也是頭一回,難怪葉鳴臉色不好了。
雲簫倒也不着急,安安靜靜地捧了本書看着,他現在的性子變了不少,放在以前,哪裏能看得進書去。葉鳴在屋裏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心中焦急更甚,但見雲簫淡定的眼神,欲言又止。雲簫見他這模樣,不由得搖頭微笑,忽然又眼神一動,道:“來了。”葉鳴聞言忙凝神傾聽,好一會兒,終隱有馬蹄聲入耳。
屋外仍是大雨滂沱,一行十八騎快馬奔至驛站,齊刷刷地停在門口,十八桿挺直的背脊一動不動,那豆大的雨滴砸在他們的臉上身上,卻絲毫不能折損他們的風姿。
尚在廳里守護的驃騎將軍明啟泰面色一變,噌地站起身子,周圍羽翼隊的軍士也紛紛起立,手搭上了腰間的刀劍。葉鳴緩緩地從樓上走下,目不斜視地從滿臉防備的眾人中間走過,然後“呀——”地一聲打開大門。
旋風十八騎的隊長是個三十齣頭的中年漢子,名叫段謙。他本不是秘營中人,兩年前雲簫出海時從海盜手裏將他救下,當時他一人徒手殺了十多個海盜,自己也身受重傷,差點就斷了氣。雲簫將他救醒后,得知他的妻子兒女均被海盜所殺,孤獨無依,便將他帶了回去,後來在鄭夫年的妙手之下,功力恢復了大半。由於他武藝出眾,雲簫就選他入旋風騎,這兩年每次評比,他從來都是榜,於是挑了他做旋風十八騎的隊長,也能好好管教那些被人寵壞的,目中無人的小字輩。段謙平時不苟言笑,行事卻十分穩重,賞罰分明,旋風騎里的那些少年各個都對他敬重有加,而他對雲簫也十分忠心,只要是雲簫交給他的任務,從來沒有辦不成的。
廳里眾人睜大了眼睛看着五大三粗的段謙下馬,腰桿筆直地走到葉鳴面前,抬起右手,行了個古怪之極的禮,而葉鳴也和他一樣,很嚴肅地做了同一個動作,這讓廳中眾人一陣疑惑,有點分不清他倆之間到底誰主誰從的關係了。
葉鳴有點驚訝地看着面前略顯狼狽的旋風十八騎,雖然他們身軀挺直,抬頭挺胸,但怎麼也掩飾不了每人身上數處大大小小的傷和眼睛裏的疲倦。“你們這是——?”他疑惑地問道。
“先是遇到了一群粵軍,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起來,他們人多,不過也沒討了好處,殺了他們三十多個才沖了出來。到了青名橋,不知是哪個缺心眼的人把橋給弄斷了,大夥又從二十裡外的浮橋過來的,所以遲了時候。”段謙說起話來有些恨恨的,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睜得老大,看那樣,若真被他遇到了毀橋的人,還真是一頓好打。
明啟泰的臉色略有些不自然,哼哼了兩聲,又繼續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屋外的眾人,當他聽到有粵軍被殺時,不僅沒有怒,臉上反而明顯放鬆了許多。
“你先跟我上樓見公子吧,這些事情還是你親自解釋比較好。”葉鳴搖搖頭,又對屋外尚且立在風雨中的其他人道:“都下來吧,先進來再說。”
眾人仍是一動不動,段謙搔搔腦袋,尷尬地賠笑道:“這群小兔崽子,只聽公子的話。呵呵。”說罷,他轉身衝著眾人大聲吼道:“下馬。”
眾人聞言眼神一凜,齊刷刷地躍下馬,整整齊齊地站在馬側。段謙又吆喝了一聲:“組隊,進屋。”眨眼的工夫,他們已經排成了一條一字行隊伍,昂步入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