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是蟲是龍?(上)
登臨太平山看日落,很多港人閑暇時願意乾的一件事,浪漫有格調,還能享受宛若脫離浮躁大都市的寧靜。白天逛了幾處景點,不知不覺一輪紅日西沉,讓葉沉浮叫他飛哥的男人建議上太平山瞧瞧。
太平山瞭望台西面有盧吉道小徑,沿途綠樹成蔭,鳥語花香,在此俯瞰,維多利亞港及周邊景物盡收眼底,倆老爺們身強體壯,沒乘纜車登頂,沿着幽靜小徑步行,暢談人生感悟,意氣風髮指點江山,城府極深的男人初次謀面談不上惺惺相惜,各自有所保留,第一次見面恨不得掏心窩子給對方看,那是傻子,但兩人或多或少欣賞對方。
男女間的感情需慢慢培養,男人與男人間的交情亦如此,彷彿醇酒,存放越久,越爽心爽口,回味無窮,葉沉浮憑直覺判斷自稱飛哥的男人非同尋常,最差也是豪門世家熏陶幾十年的有為俊傑,不過沒冒冒失失抱人家大腿,這方面,他相信緣分,交朋友像談戀愛講究機緣,刻意而為,反落下乘。
葉沉浮有自己的心思,男人細心同樣觀察他弟弟再三提及的青年,為金錢選擇背叛、為利益丟掉良心的年代,旁人的一面之詞難以讓他偏聽偏信,哪怕看好葉沉浮的人是他從小愛護的弟弟。
帝王心術深不可測。
擁有足夠資格本錢小覷任何國家元首的男人未必遜色雄圖大略的帝王。
登上太平山瞭望台,葉沉浮放縱地大喊一聲,心中舒暢,一年多,連續不斷的廝殺玩弄權謀詭計,很累,忙裏偷閑走一走,屬實放鬆,他扔給英俊男人一支煙,登山前買的中華煙,男人接住,摸出古樸的ZIPPO點燃香煙。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男人噴吐煙霧,笑容迷離,暗含對歲月悄然流逝的感慨,十年前他長發飄飄,劍指天下,是雄心勃勃的輕狂美少年,如今大兒子能打醬油了,想到此處莞爾微笑。
葉沉浮愜意地吞雲吐霧,笑問:“飛哥想啥呢?”
“想孩子老婆,你小子想過結婚嗎?”英俊男人側臉問了一個令葉沉浮極為糾結的問題,媛媛的家人還未擺平,就算擺平,兩個心高氣傲的女人能否和睦相處,他心裏實在沒底,結婚......貌似非常遙遠。
“用心珍惜你身邊每個值得你愛的女人,否則....你會後悔,就像我,這輩子這裏有條傷口,沒法癒合,能痛到死那天。”男人摸了摸心臟所在的位置,原本清爽的笑容變得苦澀,強如他這樣君臨天下的王者,人生也留有無法挽回的遺憾。
葉沉浮默默點頭,兩人目視夕陽一點一點落入地平線之後。
下了太平山,炫麗燈火已將夜幕渲染的五光十色,英俊男人請葉沉浮吃晚飯,選了中環一處格外火爆的露天大排檔,好在尚有空位,不用等,兩人落座,點幾樣特色菜,男人笑道:“香港大排檔沿襲老廣東的風格,但又獨具特色,比大酒店大酒樓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有味兒,這裏的芝麻卷...辣魚蛋內地已經失傳,好好嘗嘗,你肯定喜歡。”
窮了好多年向來對吃沒啥研究的葉沉浮等特色小菜端上桌,嘗一口,連連叫絕,好東西,誰都會覺得好。一瓶白酒,幾樣小炒,兩人吃的不亦樂乎,其間何媛媛打來電話問葉沉浮在哪,葉沉浮如實回答。
十幾分鐘後葉沉浮正低頭品嘗內地失傳的辣魚蛋,一輛流線型極強極具視覺衝擊力蘭博基尼跑車駛向大排檔,香港豪車多,可升斗小民扎堆兒的地方突然出現上千萬的車子,着實引人注目。
畢竟跑車和美女一樣,無數男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華麗跑車左搖右擺靠入路邊車位,車門打開,暗香涌動,着裝、相貌、身材無不精緻的小妮子眉開眼笑,無所顧忌地對葉沉浮呼喊:“葉子,我來了,想我沒?”
前兩天好似幽怨無比的怨婦,快恨死葉沉浮這頭多情牲口,短暫重逢又變為昔日的何媛媛,嬌憨俏皮,柔情似水,怪不得男人抱怨女人善變,其實女人善變的是臉,而多數男人.........善變的是心。
葉沉浮抬眼,心愛女人的笑容令他心頭一暖,如對面男人所說,要懂得珍惜身邊每一個值得你愛的女人,假若此生與小妮子失之交臂,他必然悔恨終生。小妮子不顧外人在座,也不顧被她咒罵四百個日日夜夜的多情混蛋嘴上有油漬,濕濕滑滑的小嘴貼了過去,花痴的一塌糊塗,這一吻風情萬種,魅惑眾生,搞得很多老爺們頓足捶胸,也有人佩服葉沉浮,要知道把開超級跑車的極品尤物變為花痴,幾乎是每個男人的終極夢想。
“我女友,何媛媛。”
吻完,葉沉浮不好意思地瞧了眼飛哥,介紹何媛媛。
“何家的丫頭?”自稱飛哥的男人笑問,何媛媛下意識點頭,男人輕輕嗯一聲,笑容依舊清淺,沒多言,彷彿控制港澳五千億資本流動的龐大家族擱在他心中沒多大分量,羅斯柴爾德家族少掌門面對他得地下高傲頭顱,何家.....又算什麼?
何媛媛忙於糾纏葉沉浮,沒工夫在意陌生人的“無禮”,柔若無骨的玉手搖着葉沉浮胳膊,忐忑道:“葉子,我爸回來了,明天.....你明天去見見我家裏的人,咱們的事兒遲早攤牌,總不能一直藏着掖着。”
見家長?
毫無準備的葉沉浮愕然,何媛媛以為這廝不願意,小臉頓時垮下來,幽怨道:“不願意見......那等以後再說.......”
葉沉浮笑着搖頭,道:“既然來了,那就見見。”
“哦耶!寶貝葉子繼續吃,我偷偷溜出來的,家庭宴會開始前必須趕回去。”小妮子嬌笑親吻葉沉浮臉蛋,然後美滋滋鑽入那輛顯眼的蘭博基尼限量版跑車,一溜煙沒了蹤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葉沉浮啞然失笑。
“小姑娘挺不錯,你要珍惜,何家的子女也就這丫頭善解人意通情達理,其他人.....要麼華而不實,要麼眼高於頂目空一切。”男人說話間拿過葉沉浮的手機,留下一串號碼,放在葉沉浮面前,道:“什麼時候去北京,撥這個號,咱倆一塊去。”
葉沉浮保存電話,桌面上,盤光碗盡,喝了最後一口酒,男人起身付錢,揮手告別後,獨自離去,背影落拓不羈。短暫相逢,談不上交情多深,更像一對萍水相逢的路人,葉沉浮心如止水看了眼存入手機的號碼,離開大排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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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國與國的政治聯姻能謀取利益最大化,老百姓所謂的門當戶對也是這理兒,窮男難取富家女,反過來富家子必須直面談婚論嫁這道坎時,往往也得考慮女方家庭背景,絕不會像選炮友那般草率,只看胸脯屁股臉蛋。
執掌何家最大上市公司的四夫人梁安琪纖瘦肩背陷入賓利轎車柔軟真皮後座中,何家與寧家聯姻失敗,貌似雙方沒任何損失,實則何家喪失未來二三十年強有力的政界依託,賭王年邁,一旦撒手人寰,缺乏震場面的主心骨,龐大家族頃刻間分崩離析,而且現在最棘手的問題,其他三房借聯姻失敗想方設法撩撥老頭子火氣,想分她的權!
“哎,媛媛那丫頭真不懂事。”梁安琪自言自語,憂心忡忡。
賓利轎車來到半島酒店前,葉沉浮等候多時,今天情況特殊,他換了身做工精細的休閑西裝,襯托磨練多年的雄健身軀更加有型。
梁安琪隔着車窗瞄一眼葉沉浮,心想女兒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嫁給這樣的青年,也算一樁美滿姻緣,可偏偏生在家大業大的何家,即便如今的葉沉浮叱吒一方,老頭子眼裏充其量只是個根基淺薄的地頭蛇。
“上車,媛媛因為你挨罵了,來不了,我接你。”
車窗半開,梁安琪面無表情注視葉沉浮,毫無外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苗頭,葉沉浮心中輕嘆,明白今天情況不妙。
他識趣坐在副駕駛位,心知未來丈母娘不願與白手起家的地頭蛇平起平坐,一路無話。
賓利轎車拐拐繞繞費了二十多分鐘駛入半山豪宅區,何家莊園兩扇鐵門緩緩打開,車子減速駛入,葉沉浮始終淡然,這份心性倒令閱過無數青年俊傑的梁安琪刮目相看,卑微而不自卑,難能可貴。
莊園主體別墅台階前,眼眸紅腫的何媛媛翹首期盼,像塊可憐巴巴的望夫石,然而葉沉浮現身,她又喜憂參半,當母親示意葉沉浮進別墅,小妮子牢牢拽住心愛男人衣袖,輕咬嘴唇,沒有挪動,同父異母兄弟姐妹們尖酸刻薄的言語,她承受十多年,麻木了,無所謂,她擔心高傲的葉子受不了。
“傻丫頭,沒事,你男人死都不怕,還怕見人?”
葉沉浮深情凝望哭過的何媛媛,笑的輕鬆,同時暗暗發誓,他可以受辱受委屈,但只要他在,他的女人絕不能被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