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死都不怕還有何懼
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
連死,都不能死。
死了,孩子們該怎麼辦?
她肚子裏的孩子,如果還是個女孩,又該怎麼辦?
趙氏聞言,想了想才說道,“為母則剛!”
“為母則剛?”
柳氏沒讀過書,大字不識得一個,不太懂這四個字的意思。
趙氏看柳氏樣子,頓時明白過來。
“意思就是為了孩子,你不能繼續這麼懦弱,得像母狼護狼崽子一樣,只有你護住了她們,她們才會記你的好,如果你再這麼下去,別說阿薪、菜花、蔥花、豆花會不會跟你貼心,便是你肚子裏的孩子能不能保住都難說!”趙氏說著。
嘆息一聲,怕柳氏聽不懂,繼續勸道,“都說光腳不怕穿鞋的,三弟妹好好想想我這話的意思!”
有心再勸幾句,又聽到外面傳來聲音,“二嫂你也在啊!”
趙氏點頭。
四房許氏進了房間,“嘖嘖嘖,我說三嫂,你咋這麼想不開呢,居然想着上吊,不過說真的,我還沒見過人弔死后是什麼樣子的呢,我……”
“四弟妹!”趙氏怒吼一聲。
嚇住了許氏,也嚇了柳氏一跳。
“二嫂……”許氏不悅低喚。
趙氏拉着許氏朝外面走,邊走邊說道,“你是不是瘋了?三弟妹想不來,好不容易勸下來,你倒好,不勸說一番就罷了,還火上澆油,三弟妹真要是上弔死了,你覺得是好事?”
“我,我……”
許氏支支吾吾。
她就是想看戲,倒沒真想柳氏死。
“你什麼你,你也不想想,六郎、七郎將來是要做官的,要是有人說他們娘逼死了妯娌,你讓他們怎麼做人,怎麼做官?”
“我沒有,二嫂,你信我,我沒打算逼死三嫂,我就是湊熱鬧,我真沒逼死三嫂的心思!”許氏急急忙忙解釋。
事關六郎、七郎,她還真不敢馬虎大意。
“我知道,所以我才勸你啊,再一個,金枝和雪梅都在相看人家,要是家裏真有人死了,那也是極其晦氣的,要是好好的人家因此錯過了,你說大家會怎麼看你?”
許氏越聽越慌。
轉身就朝三房屋子走。
“四弟妹,你做什麼去?”趙氏忙問。
“我得去跟三嫂說一聲,我不是有意的!”
趙氏瞧着笑了起來。
許氏急急忙忙進了房間,“三嫂,我先前不是故意的,你別往心裏去,如今你還懷着身子,要好好休息,午飯就不用你做了,我和二嫂一起做,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幫你做一點!”
柳氏沒有說完。
但內心卻格外的不平靜。
這樣子也行?
舒薪出了門,依着記憶,很快在自家菜地里找到了菜花、蔥花、豆花。
“姐姐!”
豆花還小,見到舒薪就歡喜的很。
舒薪把手裏的饅頭遞一個給豆花,“吶,給你吃!”
“姐姐,哪裏來的?”
“家裏拿的!”
菜花、蔥花錯愕萬分。
家裏就是吃飯,也未必能夠吃得飽,更別說有白面饅頭吃。
“姐姐,阿奶知道嗎?”菜花小聲問。
“小姑知道,阿奶也知道!”舒薪說著,把饅頭分給三個妹妹,看着她們大口大口吃的很香,摸摸豆花的頭,“以後姐姐一定不會讓你們餓着!”
“恩恩!”
含糊的點頭,努力吃饅頭。
舒薪深深吸了口氣。
家裏那三個堂姐誰願意吃饅頭?小姑更是碰都不碰,到了她們幾姊妹,卻餓肚子沒得吃。
而她們做的最多,卻最悲苦。
等三個妹妹把饅頭吃好,舒薪才拉着她們往家裏走。
“姐姐,不打豬草了嗎?”菜花問。
“打豬草?為什麼要打豬草啊,回家收拾收拾,咱們也跟着大姐她們學繡花!”
“那豬吃什麼?”菜花小聲問。
“豬吃什麼咱們不要管,咱們回家等着吃飯就好了!”舒薪說完,牽着豆花朝家走。
菜花、蔥花不說話,默默的跟在後面。
“哎呦,這是阿薪啊,你們這是做什麼呀?”
舒薪看着面前的婦人,一身藍色碎花衣裳,收拾的很乾凈。
“我們本來是去打豬草的,可是家裏大堂姐、二堂姐、三堂姐都在家繡花,我們也打算回去學繡花呢!”
婦人一聽舒薪這話,頓時來勁了,“阿薪,我問你啊,前幾天你阿奶為什麼打你啊?”
“哦,阿奶打我是因為五郎偷偷拿了家裏的豬蹄胖吃,阿奶說是我偷拿的,我沒拿自然不會承認,嬸子你說對吧!”
“嗯,是這個道理呢!”
舒薪笑了起來,“不過好在我福大命大,閻王不肯收我,呵呵呵!”
婦人平時在村子裏也是見過舒薪的,但那個時候的舒薪背着背篼,帶着妹妹去打豬草。
問什麼從來不說。
今天倒是意外,不止說了還都是她想知道的。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阿薪你說是吧!”
“是呢,是呢,嬸子說的對!”舒薪說完,又和婦人說了幾句,才帶着三個妹妹離開。
這邊舒薪前腳走,那邊後腳婦人就在宣傳開了。
舒薪四姐妹從後門進,把背篼、鐮刀往邊上一丟,便去看柳氏。
見地上都是碎布條,舒薪看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菜花,你們先出去,我跟娘說幾句話!”
菜花點了點頭,拉着蔥花、豆花出了房間。
舒薪深深吸了口氣,淡淡說道,“如果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可懼怕的?”
然後朝外面喊道,“菜花、蔥花,過來幫忙!”
既然是自己住的地方,總不能像個狗窩,又亂又臟又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