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命運安排拉高仇恨

三〔3〕班的教室，在四樓中間位置。

猶如夜市的喧嘩，身穿統一服裝的男女都在議論着同一件事情：為什麼重新編排新的桌位？

為了杜絕一個固定視角給學生帶來左眼與右眼視力差距的毛病，桌位的調整頂多是每隔一段時間之後，以整體桌位從左往右挪的方式進行。要說編排桌位也只有在年級開學第一天才會這樣做。現在不是年級開學，也不是新學期開始，而是進入到高三下學期，是新學期開學了三周之後，已經進入到高考百天倒計時了。

“趕緊動手搬桌子，按照班主任的編排就位。”

班長執行着班主任的命令，並在一陣怨聲載道中第一個表率，挪了桌子。

“為了一個插班聲，重新編排桌位？”

“什麼人這麼大的架子，有必要搞得這麼大動仗嗎？”

學生們議論紛紛，雖然不大情願，但又不得不挪了位置按照新的編排將桌子湊合到一起。

所有同學都在異議的時候，一個男生坐在位置上不動聲色地旋轉着圓珠筆，正旋之後再倒旋迴位，最後像開掛一樣從每個手指縫裏流轉了一遍，那順溜的程度就跟這筆長在手上一樣。

“同學們，現在以熱烈的掌聲來歡迎勇氣可嘉的跳級生蘇易同學。”

一張方臉上別著一副鑲邊大框眼鏡，豎起中指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子，一個三十齣頭的大男人一副為人師表的模樣，在大動仗剛剛歇落時領着一個意氣風發的男生走了進來。

站在講台上，面朝五十顆單調腦袋和五十張青春洋溢的臉，以及五十雙神情不一、蘊含別樣內容的眼神，作為新的一周開口的第一句話，班主任竟然是介紹一個前來跳火坑的學子。

“勇氣可嘉？嘿嘿，能這樣跳，三百六十度全是死角的勇氣的確可欽可嘉！”

“距離高考只剩百天，這時候跳級進來，是來尋死了？”

“高三第二學期的課程，只剩數學、外語三分之一不到，其他課程全部學完。這時候跳級進來，難不成他在娘胎里就熟讀了高三全部課程？”

“嘿嘿，人家跳級高三，是來趕高考的場子！趕上刑場，懂不？”

“聽說是學霸，從初一到高一，逢考排名從沒掉出過前三。”

“馬上就要高考了，就是學神這樣跳進來，也要燒得連骨灰都不剩。”

“你們擔心什麼？老高都不怕拉低升學率，你們這幫小太監急什麼？”

升學率不僅跟班主任的績效考核掛鈎，同時對本校的榮譽也有含金量的衝擊。基本上，高三第二學期模擬高考出成績之後，那些遊離在二本錄取線以外的學生，都要被踢出高考的局。

所以，除了不是高考當天拉肚子，不是堵在半路沒趕到考場，沒有大姨媽拉在家裏出不了門，或者幫忙趕送准考證的警察蜀蜀走錯路，關心過度的爹地媽咪心血來潮用補藥將之喂進了醫院，旦凡進了考場的學生沒有不達標的結果。一場高考下來，高三每個班的升學率都在二本線以上，不拼爹不拼班主任是教育局的那個誰誰誰，拼的就是看哪個班進名校的數據是個位還是十位數的差距。

皺了皺眉頭，在低聲議論中和一陣虛偽的掌聲中，少年對於“班級？”“班主任？”“同學？”這等新鮮字眼有了一番刻骨銘心的理解。

蘇易從左而右，匆匆掃視了一遍這五十多位同學，明顯感受到無數眼神中的冷嘲熱諷和不安好意的瞪視。不可否認的一點，原主宿身的那個對畫畫有着天賦的蘇千萬之子，這麼跳級進來竟然無形之中拉高了一波仇怨？

而且仇怨沒有在興師動眾搬完桌子拼完桌位后劃上終止的句號，反而持續在拉高，往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境界猛推一把——

“蘇易同學，數學科代表旁邊有個桌位，你就坐那吧。同學們，今天的摸底考試，十分鐘之後開始。祝你們考試順利。”

在一陣起鬨聲中，班主任高明轉身走出了教室的前門。

高明宣佈的摸底考試，這則消息看樣子並非第一次宣佈。從學生們那起鬨內容中看出這不是偷襲，早在上個禮拜前就有過預告。他們起鬨的是蘇易這個跳級生，一來就坐到了班花的旁邊？

“不是從不安排男生坐在班花邊上嗎？就是周期性地從左往右挪課桌，也是逢遇班花就把擦邊的男生替換掉的嗎？怎麼今天刻意把這個跳級生安排到班花的身邊？”

在同學們詫異不解的議論中，蘇易也在心裏發出一個詫異的聲音：誰是數學科代表？

蘇易初來乍到，哪認識班裏誰是誰？更主要的是他剛剛重生在房產大亨兒子身上，別說這新班同學一個不認識，就是原本的高一班級的同學輪流在他面前走過場他同樣一個也認不出來。

但拉高仇怨的眾人目光，炯炯如炬，給了蘇易一個明確的指引。

所有的羨慕妒忌恨的目光，都一起投射到了班花的身上，那個叫容雪麗的數學科代表。

“是你？”蘇易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跟隨着眾人一起落到這個甜美笑容的女生身上，卻是為之愕然，忍不住失聲驚問道。

有着甜美笑容的女生，此時頗有些尷尬的神色，內心深處簡直是打翻了廚房裏的調料盒子，冷酸苦澀熱辣咸，五味俱全。

校道上被翻臉的酸味還在鼻腔中殘留不去，高傲的性子被稍稍激起的不甘剛開始在冷靜之後醞釀而起，現在命運強行湊合他倆同桌的安排又讓她有點不勞而獲的竊喜，坐等報復一番的心理想到馬上可以近在咫尺地實施而讓她有點小小的激動難耐，而這波瀾壯闊的複雜心境卻在這短短的兩個字“是你”中一起湧出，一時之間她只能無語以對，默默地看着這個小冤家有些情不自願地坐進了身旁。明着幽怨暗着三分竊喜的心情，讓她的甜美笑容難以綻放出來，只有一雙明汪汪秋水般的眼眸，在古靈古怪地轉動着。

蘇易落座的一瞬間，那個一直不動聲色的轉筆男生，這下忍不住霍立而起。

挺拔的身姿，奠定了他逃不掉要坐後排位置的命運，接近一米八的個子，帥氣、冷酷，更主要是他的家世背景同樣有些驚人。

“一個吃閑飯不幹實事的抓辮子官孫，竟然跑來跟我搶女人？”

瞬間的醋意，被冷靜無情地打回，重新落座的他，狠狠地將那支旋轉歸位的圓珠筆“吧嗒”一聲用兩根指頭拗斷掉。

“好驚人的指力！”

無意間瞥見這一幕的，是隔着一條走道另一側上的一個男生。

這個男生不能用帥來形容，但用靚仔來形容卻是相當貼切。

“感覺安排你跟我同桌，好象吃了大虧似的。告訴你，班上多少男生花錢利誘、粗暴威脅老高，個個爭着都想被安排到跟我同桌，結果都沒有如願以償。高中三年，你是第一個跟我同桌的男生，你就知足吧。”

容雪麗一臉嬌嗔的神色，從桌位上站起，美眸冷冷，不掃蘇易一眼，轉身離開了桌位，在蘇易的身上留下一陣淡淡香風，轉眼走出教室門外活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