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四·隱秘
明明走的時候還一切都是好好的,為什麼才動身不過月余,人就忽然說是得了心疾,染了重病?衛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等到上了馬車才皺着眉頭嘆了口氣。
原本以為這回出來,少說也能悠閑大半年,不必去管京城的那些事,可是現在慶元帝這麼一病,所有的事就又不同了。
紋綉和素萍陪在她身邊,見她愁眉不展,就低聲安慰她:“姑娘先放寬心吧,現在只是說病了......宮裏太醫那麼多,供奉們也都是厲害的,聖上從前也一直身強體壯,說不得只是急病了一場罷了。”
衛安說不出為什麼總是覺得心慌意亂,胡亂的點點頭回過頭去看了素萍一眼,問她們:“已經到哪兒了?”
才趕了半天的路而已,素萍便搖了搖頭:“還早的很,只是這麼趕路,恐怕......”
沈琛帶着她的話註定跑不快,否則以沈琛自己的腳程,快馬加鞭,從這裏趕回京城,也不過就只需要幾天罷了。
她不再說話了,靠在引枕上睡了過去,可是在馬車上總是越睡越累的,尤其是在趕路的時候,衛安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邊上紋綉跟素萍都正彎着腰準備來馬車裏拿東西,見了她醒了就忙鬆了口氣:“王妃醒了?已經找到住宿的驛館了,只是條件不大好,王爺讓我們將您的鋪蓋取下去,好歹對付一夜。”
沈琛自然有更緊急的事要做-----京城裏又來信了,而且這回送信的還是錦衣衛。
衛安點了點頭,下了馬車先由着紋綉和素萍服侍沐浴更衣,吃了飯以後,見時辰已經不早了,才讓紋綉去問問漢帛:“看看王爺那邊還要忙多久。”
她實在是很擔心。
可是素萍還沒出門,外頭便已經響起了沈琛的聲音,素萍的手便頓了頓,等到沈琛進來,跟紋綉兩個人都很自覺的退下去了,關上門將房間留給這兩個小夫妻。
沈琛面有疲色,見了衛安已經換了衣裳才面色緩和了一些,走過來拉住她有些愧疚的道歉:“今天累着了罷?聽素萍說你在馬車上便睡著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明明他自己心急如焚的想要回去,可是他卻還是最記掛她的心情,記掛她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累了。衛安又是心疼又是歡喜,急忙搖頭:“不累的,你今天快馬加鞭的趕路才真是累......”
沈琛拉了她在椅子上坐了,摩挲着她的手好半響,才低聲道:“安安,我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屋子裏一時安靜下來,沈琛有些不敢看衛安的眼睛,有些艱難的說:“我.....我或許要.......”
衛安沒讓他為難多久,便神色平靜的問:“你要先趕回去?”
這也是應當的,衛安早就想要告訴沈琛,該先趕回去,因為帶着她這個女流之輩,總歸是不那麼方便,肯定要耽誤很多時間。
可是沈琛卻覺得極為不安,他嗯了一聲,嘆了口氣有些艱難的說:“父皇的情況不是很好,聽景吾的意思,是忽然發了重疾,朝中如今是由徐閣老守着,景吾已經幾天沒有看見過聖上了。”
這是什麼意思?!
衛安原本就覺得慶元帝的病來的太詭異蹊蹺了,現在一想便明白過來,她詫異的看了沈琛一眼,很快就又平靜下來:“聖上是被人所害?”
“一切都言之過早。”沈琛飛快的接過了話,神情凝重的道:“不過不管是哪種情況,我都得儘早趕回去。”
沈琛畢竟是慶元帝最愛重的兒子之一,而且慶元帝給了他很大的自由跟權力,京城可是有人戲說沈琛跟楚景吾是一字並肩王的關係。
可見沈琛在勛貴圈裏的影響力。
沈琛不在京城的時候,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要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是誰所為,可是太子的位子卻不算坐穩,慶元帝也不是只有太子一個兒子,誰都不知道最後會是怎麼樣。
衛安立即便領會了沈琛的意思,皺起眉頭:“不行。”
沈琛有些意外,這回是一起出來準備去雲南的,本意就是帶衛安出來走走散散心,離開京城那些是是非非,現在出了事要提前走,的確是說不過去且也不好的行為。
可是他沒有料到衛安會表達的這樣明顯,他愣了一下,才摸了摸衛安的頭髮有些不安的說:“安安聽話,我過些天便來接你。”
“不是接不接我的事。”衛安搖頭,見沈琛難得的垂着頭,就笑起來了:“是.....阿吾送信來的事,能瞞得住嗎?”
幾乎是同時,沈琛就抬起了頭,眼裏一片冷凝。
是啊,誰都知道他跟楚景吾的關係,楚景吾送信給他的事怎麼可能瞞得住?!
“要小心些。”衛安見他立即就明白過了,也不多話,靜靜的想了一會兒,才道:“只怕多的是人在路上想要攔你。”
那些人想要達成目的的話,肯定得對沈琛殺之而後快。
而有什麼機會比現在更合適呢?------慶元帝病着無法管事,楚景吾如今也是風雨飄搖,沈琛已經沒了靠山,正是危險的時候,這個時候對他下手殺了他,保准無聲無息。
沈琛沒有料到衛安說不行是這個意思,感動又猶豫着不知是不是該先走。
衛安便已經開口了:“岑先生大約已經給你出過主意了吧?這個時候,你一個人先帶着人走,是最好的。遲一天趕到京城,事情便可能糟糕一分。”
沈琛咬了咬牙:“可是你呢?”
“我慢慢的走回去啊。”衛安便笑了,握住沈琛的手:“夫妻本來便是一體,沒有理由我一直都要你的庇護,卻在你需要幫忙的時候就得享有特權。”
見沈琛遲疑着不肯下決定,衛安便晃了晃他的手:“不要遲疑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輕車簡從,秘密帶着......”她想了想,才道:“秘密帶着岑先生便是了,疾馳趕回京城。”
岑先生身手一流,有他在,加上沈琛自己身手也了得,又能避開其他人的耳目的話,這一趟回京的路途應當不會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