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論一本書是怎樣寫成的
遺迹的入口距離幾人先前休息的地方不遠。
那是一個形似龜殼的拱門，長約二十米，高卻不到兩米，像趴在地面上似的。
“這就是入口，探險隊發現它時，就已經注意到門框上的那些折線狀的圖案……應該是某種文字，雖然當年的探險者帶回了圖案的樣本，但因為沒有參照物而無法破解……芬格頓，你已經開始錄像了嗎？”司徒回頭問道。
“喵啊，老大。”貓自信地拍了拍它的瓜皮帽，帽子正中和兩側各探出一個攝像頭，“一切正常。”
“很好。”
“不是說秘境裏無法使用光腦嗎？”蘭斯洛特問。
“這可不是光腦。光腦依賴晶源體提供的信息存儲功能。因為秘境的力場對晶源體的信息傳輸有很強的干擾，所以，光腦一進入秘境就會失效。不過，一千八年前，進入秘境的探險隊攜帶了另一種存儲體，他們稱之為【四矽體】，是殖民者在開發光腦時偶然發現的一種載體。效果當然沒有晶源體好，所以很快就被淘汰了。但當時恰好就是【四矽體】的試煉階段。正是這些使用四矽體的存儲介質，保留下部分秘境的珍貴影像。芬格頓改裝了當年的【矽腦】，讓它能在秘境中使用。”司徒解釋。
“看不出你還會改造光腦。”何軒忍不住拍了拍貓的瓜皮帽。
“你再拍拍試試？”貓大怒。
“試試就試試。”何軒不服，又拍了一下。被貓一個背摔打翻在地順便在臉上踩上一爪子。
何軒確實是天才，不過，卻是一個靈息沒有恢復、身殘志堅的天才。
芬格頓喵是靈藥師，不過，卻是一個光輪境界到達玄階境大武者的靈藥師。雖然秘境壓制它的光輪使它無法使用光輪上的法則之力，但教訓一個備選武者，就算是個天才，在它面前，還不是小魚乾一條？
何軒哼哼唧唧從地上爬起來，終於忍住沒有踹貓一腳。
“你在看什麼，哥？”他湊到方逸身邊。
“我在看那些圖案。”方逸回答道。龜殼般的拱門邊緣鑲嵌着一圈翠綠色晶瑩剔透的石塊，上面雕刻着一連串折線狀的圖案。方逸盯着這些圖案，漸漸地心中有了感覺，口中已經念了出來：
“ha-lu-ha-ku-cha……la-hu-la……sha-sha……”
聽到他的聲音，司徒等人都回過頭來。
“ka-mu-da-da-sha-na……”
方逸的念誦還在繼續。
司徒一怔，忽然一陣狂喜，沖了上來，一把抓住方逸的肩頭，激動地問：“你，你認識這些文字？”
“不，”方逸使勁搖頭，“這不是文字，這是……聲音！它不需要你去看，它能讓你聽到它。從你看到左邊第一個圖案開始，到最右邊，再反過來，這樣周而復始……像一首很長的歌！”
“你能聽懂它在唱什麼嗎？”司徒忙問。
“戰鬥……為戰鬥準備！為了……神‘夏夏’的戰鬥……哈古那人永遠的戰鬥，無休無止……我只能聽出這幾句。其它的……應該也有意義，但是……已經超出了我的思維方式，所以，我不大理解……”
“你的先天光輪里有【法則：語言】？”司徒雙眼發光，雙手抓着方逸的肩使勁搖晃。
“呃……這個問題有點複雜……”方逸清嗓子。
多虧了拉美西斯，他才擁有了【法則：語言】。但他對這種法則之力還不能完全掌握，像是圖書館裏那種帶齒輪的文字，他就無法解讀。
方逸正想着，腦海里突然閃亮了一下。門框上的文字彷彿被捲起摺疊在一起，赫然變成了一本書的模樣——
《哈古那文字初探》
名字出現在書脊上，上方有一個小小的齒輪。
我是在圖書館裏嗎？方逸一怔，下意識地從桌子上拿起書。
“轟！”
他又回到了龜殼般的拱門前。
他看見自己，看見了司徒。司徒搖晃着他的肩問他是不是先天光輪裏帶有【法則：語文】，而他，則清了清嗓子說：“呃……這個問題有點複雜……”
他又看見齒輪在空中閃亮，意識已經重新回到圖書館中。
難道……
這個圖書館能把他的學到的知識創作成一本……帶着齒輪、可以無數次重新經歷的……書嗎？
那他是不是可以把《荒訣》也做成一本書。
方逸正琢磨，又是一道光閃過。
桌子上多了一本書：
《我和‘荒訣’不得不說的故事》
呃……這名字是它喵的怎麼取出來的？為什麼聽着有一種知音體的感覺？
看看《哈古那文字初探》，多麼有學術氣息。
能不能換一個？
喂？
好吧，不能換。方逸望着書名上的齒輪，羞恥了一番。
進入這本書後，他發現，這本書並沒有記錄之前自己進入地下建築、與拉美西斯相遇等細節，而是從他發現雅塔靈修區后開始的。
在書里，他經歷了自己接收《荒訣》開始修習，再到冰火泉邊凈化聖泉的過程。而《荒訣》原有的內容則成為了這本書的附加說明文字和影像。是不是說，這些書只會選取與這些知識直接相關的記憶……
“……喂，你怎麼了？”
司徒的一聲大喝把方逸從意識的深處喚了回來。
“有點走神。”方逸連忙解釋。
“我說灰影小友，你這個法則之力可是很了不起呢！【法則：語言】屬於先天天賦，是無法通過神紋打制在光輪上的。據我所知，帝國已經幾百年沒有出過一個擁有【法則：語言】的學者了。就憑這個天賦，你就會成為各大武者學院考古系熱門人選。光是那些沒有被提升的文明就夠你研究了。更別提十三個被遺忘的殖民文明。他們在離開祖星后的大殖民時代走上了和我們完全不同的發展道路。這一切，都是很值得探索的。”司徒嘆了一口氣，看方逸的眼神就熱切起來。
要是這孩子能加入【游鯨號】就好了。這樣的人才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再說吧。”方逸含糊地說。
這又不是他的天賦，說不定哪天就沒了，他可沒敢有太多期望。
司徒不知道他的心思，只道少年們都一心想成為楚雲那般叱吒風雲的人物。學者哪兒有武皇吸引人心。心裏頗為遺憾了一番。但隨即他又想到這少年天賦六級就敢闖秘境，而且還走了這麼遠，有這樣的期待還是可以理解的。
司徒相信方逸有了奇遇，但因為方逸的聖泉靈息還沒有恢復，他並未察覺後者的先天光輪已經與過去大不相同。
貓把拱門的情況拍攝下來后，一行人便取出照明工具，沿着一條向下的坡道，向遺迹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