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燈
晚上在楊老大家吃過飯之後,楊石頭就跟自己的爹媽楊老三兩口子一塊兒回了家。楊老三兩口子回家之後,躺在東屋的炕上說了會兒話,便吹燈休息了。楊石頭和衣躺在西屋的炕頭上,眼睛看着放在窗台上的那盞昏暗的油燈獃獃出神,腦子裏想的都是這兩天發生的事,特別是楊大貴赤身裸體死在床上的那一幕,一直反反覆復地出現在他的腦子裏。最開始他感覺到的是驚恐,漸漸地驚恐變成了悲傷,最後悲傷變成了憤怒。楊大貴比楊石頭大兩歲,楊石頭一直是跟在楊大貴的屁股後面長大的,雖說他們是堂兄弟,但比起親兄弟來也差不了多少。楊大貴老實忠厚,從來沒有欺負過任何人,他不該就這麼死了。有了這個想法,楊石頭一下子從炕上坐了起來,把枕頭掀開,從下面拿出一個黃綢子包裹來,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拿起油燈,下了炕來到桌子旁邊,把油燈放下,把包裹打開。包裹裏面有兩樣東西,一個是那本家傳的古書,書頁已經發黃,封面上寫着四個黑色的大字:尋龍見(現)甲,還有一個羅盤。
楊大貴把羅盤放在旁邊,把書打開,藉著油燈的微光仔細翻看。這本書他曾經粗略的看過一遍,裏面講了三方面的內容:九宮八卦,風水秘術,奇門遁甲。因為裏面的內容艱澀難懂,他一遍看完,什麼都沒記住,後來出於興趣,才又看了幾遍奇門遁甲的知識,其他的內容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因為楊大貴的事,讓他忽然想起來,這書裏面似乎提到過,如果屍體葬的位置不好,屍體不能腐爛,怨氣不能化解,就會成凶,危害鄉里。而且奇門遁甲可以推算出大凶的方位,風水秘術中也提到過什麼樣的地形不能埋葬屍體。如果真的是殭屍、怨鬼作怪的話,或許可以用書裏面的方法確定出具體位置。如果能找到具體位置,就能為楊大貴報仇,為村民們除害了。
楊石頭翻來翻去,果然找到了風水秘術中關於凶地的內容,他剛要仔細閱讀,眼前的油燈撲地一聲,忽然滅了。楊石頭心裏納悶,這屋裏面又沒風,怎麼說滅就滅了?油燒乾了?心裏想着,摸到桌子上的火柴,划著了,往油燈里看了看,裏面的油有一半還多。楊石頭心裏奇怪,但也沒多想,點着油燈繼續看書。剛看了不到半頁,撲地一聲,油燈又滅了。楊石頭再次把燈點亮,心說,是不是窗戶漏風了?說著捧着油燈爬到炕上,仔細往窗戶上看,雪白的窗欞紙上連個針眼都沒有。“真是見了鬼了。”楊石頭咕噥了一句,再次回到桌旁坐下,繼續低頭看書。剛看了兩行,撲地一聲,油燈再次熄滅。楊石頭咦了一聲,摸到火柴準備再次把油燈點上,這時就聽炕頭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別點燈,我害怕。”
楊石頭只感覺自己全身一麻,彷彿挨了電擊似的,雙手一抖火柴落在了桌子上。同時腦子快速的旋轉:是不是有人跟我開玩笑?想到這,楊石頭乾咳了一聲:“誰?楊柳還是楊梅?”楊柳楊梅是楊石頭的堂妹,是楊老二的閨女,而且還是雙胞胎。楊老二雖然又瘦又矮,可他這倆閨女卻是人高馬大,十五六歲的年紀,已經比常人高出一頭了,而且肩寬背後虎背熊腰,干起活來一個人頂倆大小夥子。她們倆平時愛開玩笑,而且特別愛跟楊石頭開玩笑。所以想到有人開玩笑,首先就是她們姐倆。可喊了兩聲,始終沒人回答。楊石頭重新摸到火柴,點燃油燈,往屋裏看看,沒人。他拿上油燈,穿過堂屋來到院裏,院裏黑洞洞的,也沒人,只有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晃來晃去。楊石頭還不放心,對着空蕩蕩的院子說:“別躲了,我都看見你了。”說完等了片刻,沒人冒出來,也沒人回答。
楊石頭捧着油燈重新回到屋內,剛在桌邊坐下,油燈撲的一聲,又滅了。楊石頭的腦子裏終於冒出了那個恐怖的想法:真的有鬼?心裏想着,再次摸到火柴,剛把火柴划著,撲的一聲,火柴也滅了。同時,那個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都讓你別點燈了。”還是從炕頭上傳過來的。楊石頭咽了口唾沫,睜大眼睛往右邊的炕上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有個人影坐在炕頭上。楊石頭舌頭都短了:“誰...誰在哪?”女人說:“你過來,過來你就看清楚了。”楊石頭說:“我不看,我又不認識你。你快走吧!”女人說:“你們男人真是薄情寡義,昨天還摸人家的臉蛋來呢,今天就不認識人家了。”楊石頭腦袋嗡了一聲,心說,這報應來得也太快了。他趕緊說:“我是摸了你的臉,但那都是王巧兒讓我乾的。他讓我摸摸你的臉,看看你是活人還是死人。”女人問:“你說,我是活人呢,還是死人?”楊石頭嘴都哆嗦了:“好像,好像不是活人。”女人嘻嘻一笑:“你別怕,我不是要害你。人家只是覺得有些寂寞,想讓你陪陪我。”女人一邊說著,聲音慢慢往這邊靠近,楊石頭仔細一看,黑暗中果然有個人影在向自己走來。
楊石頭突然間靈機一動,想起那女人不讓他點燈,說她害怕。於是他就抓起桌子上的火柴來,想要點燃火柴,可是一連劃了好幾下,連個火星子都不冒,楊石頭又摸出另一根火柴,連划幾次還是一樣,一連換了幾根火柴,始終無法划著,而這時,那女人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身前。雖然在黑暗之中,楊石頭隱約也看出了那女人的模樣,正是昨天墳地里吊著的那個女人。楊石頭大驚,心裏說,我命休矣!怪只怪自己當初貪杯,喝醉了,連女鬼的臉都敢摸。看來今天是躲不過去了。有句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個女鬼長得還有幾分姿色,今天死在她的石榴裙下,也不算太吃虧。心裏想着,楊石頭閉上眼,等着女鬼撲上來。這時就聽那女人說:“那是什麼?!”聲音中透露着惶恐,說完這話之後,就再沒了動靜。楊石頭靠在桌子上,等了一會兒,見什麼也沒發生,慢慢地把眼睛睜開,黑暗中已經不見了那個女人的身影。他摸到桌子上的火柴,把油燈點着了,往屋裏看看,什麼也沒有,而且油燈也不再熄滅了。
楊石頭心裏納悶:“這女鬼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走了?”想起她臨走時說的話,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嚇走了,這屋裏有什麼辟邪的東西嗎?楊石頭想着,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桌子上擺着油燈火柴,茶壺茶碗,那本家傳的古書,還有和古書一起傳下來的羅盤。油燈火柴茶壺茶碗不太可能,就剩下祖上傳下來的那本古書和羅盤了。沒聽說過書能辟邪的,相比較起來,應該就是這個羅盤了。楊石頭拿起羅盤看了看,見這羅盤主體呈暗棕色,似金非金,似木非木,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很有份量,上面一個圈套着一個圈,圈上寫得都是古書上提到的那些術語。楊石頭拿在手裏端詳半天,心說,這羅盤應該是和古書一起傳下來的,估計是老祖宗用來排盤看風水的工具,如果真是這樣,這東西能夠辟邪也就不奇怪了。楊石頭捧着這個羅盤,心裏鬆了口氣,這下就不用再怕那個女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