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叫柳時信(1)(改)
?時光回溯!
17年前的1997年,這一年的柳時信,年僅7歲,在首爾市老九區的光明南小學上一年級。原本是上課的時間,柳時信並沒有坐在教室中,而是坐在校門外的石階上,拿着一支已經看不出品牌的鉛筆,對着街道畫著不知名的風景。
門衛保安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聽學校的老師們說,這個孩子患有自閉症,在班級里難以立足,常常遭到戲弄排擠。柳時信很喜歡畫畫,經常不上課,坐在校門外的台階上對着街道畫畫。老師們勸過幾次,但沒有效果,索性也就放棄了。好在柳時信並不亂跑,老師們叮囑門衛看着柳時信,只要不出意外,隨柳時信自己玩耍。
“柳時信”並不是本名,至於原本叫什麼名字,已經無存考證。柳時信這個名字是小時候被孤兒院收養時,院長賦予的名字。九老區堪稱繁華都市首爾中的貧民窟。這裏聚集着各種三教九流,棄嬰是常有的事情。殘疾的,生病的,養不起的……因為種種理由,這些嬰兒或者孩童都被送到了孤兒院,甚至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外。
柳時信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長大懂事的柳時信聽院長說過,柳時信是在大概2歲到3歲的時候,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外的,這是柳時信的不幸;相對於每年死於被遺棄的嬰兒或者孩童,柳時信又是幸運的,因為柳時信堅強地活了下來。
柳時信的自閉症天生俱來,直到被孤兒院收養至4歲多才學會說話,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柳時信被當作了聾啞兒或者智障兒才被原本的父母遺棄。除了孤兒院的院長和生活老師,柳時信從未與別人交談過,交談的內容也只局限於“嗯”“好”“不”等等幾個簡單的單音節詞彙。
自閉症也就造成了柳時信交友的圈子很小,在孤兒院時,就沒有小朋友們喜歡這個整天蒙頭自己玩而且不說話的孩子。曾經有很多前來孤兒院領養小孩兒的大人對於柳時信的樣貌都很滿意,但是一聽到自閉症,都選擇了退卻三舍。柳時信一天天長大,身邊很多的小夥伴都領養或者其他原因離開了孤兒院,一茬又一茬,而柳時信一直生活在孤兒院中。
柳時信6歲的時候,負責照看的生活老師發現柳時信經常拿着樹枝木棍之類的東西在沙地上塗鴉,畫著孤兒院的一些樹木,房屋或者是老師,其他小朋友,有的時候畫得還不錯。孤兒院的院長曾和生活老師說過,自閉症的兒童雖然自我封閉,但都有着與眾不同的過人之處。或許畫畫就是打開柳是信封閉的心的一種方法,於是本來薪資不高的生活老師自掏腰包,給柳時信買了一盒畫筆。
得到畫筆的柳時信說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謝謝”。對於畫筆,柳時信愛不釋手,無論是吃飯,上廁所,甚至就連睡覺都抱着。孤兒院中很多小朋友想要看看柳時信的畫筆,都會遭到柳時信的強烈反抗。1996年,孤兒院只能靠着微薄的政府補貼和一些好心人的援助才勉強維持,柳時信不可能得到潔白的畫紙,只能用當地一些學校捐助的舊作業本的反面畫畫。
6歲到7歲間,柳時信畫遍了整個孤兒院的每一個角落,沒有了素材,柳時信經常跑到孤兒院外畫畫。孤兒院擔心柳時信外出出現危險,但又不能把柳時信關在孤兒院中,於是孤兒院院長托關係把柳時信送到了光明南小學。光明南小學是一家慈善基金捐助的學校,經常接受一些孤兒院或者貧困家庭的適齡上學兒童。
換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柳時信本能上很抗拒,於是經常不上課,抱着畫紙外出畫畫。柳時信只是自閉症而不是弱智,對於外界的危險,7歲的柳時信很清楚,所以也不會脫離門衛的視線之外。
“親愛的,為什麼我們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這裏太臭了。”一個男人用手絹捂着口鼻,皺着眉對身邊的人說道。
“每個城市都會有她光明一面,也會有她黑暗一面。藝術來源於生活,生活自然包括了光明與黑暗。”
“停停停,STOP!親愛的,不要和我談論你的藝術了,你知道我不是很了解的。”男人趕緊打斷了還想滔滔不絕講下去的女人。
“那你為什麼會娶我呢,威廉?”
“因為我喜歡你專註的樣子,珍妮。”
“哦,親愛的,你真好。”
兩個異國他鄉的人,就這樣在街頭擁吻起來。停下來的兩個人,注意到了一道視線。
“親愛的,瞧那邊有個可愛的孩子在看着我們。”
柳時信不懂得愛情,也不懂得接吻是怎樣一回事,但看到兩個人吻在一起的時候,柳時信莫名之中感覺到了那兩個人之間愛的存在。愛,一個離自己很近又很遠的詞彙。於是柳時信迫不及待想把這一刻定格在自己的畫紙上。很可惜,兩個人分開的時間有些快,柳時信只能依靠記憶繼續完成畫作。低頭的柳時信,沒有注意到自己畫中的主角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語言不通的威廉和珍妮和保安,說著簡單的韓語詞彙帶着打手勢,才終於讓保安相信兩個人沒有惡意。兩個人走到了柳時信的背後,看到了柳時信在做什麼。
“OH-MY-GOD!我看到了什麼?”珍妮一聲驚呼。
“確實難以置信。”
兩個人看到了柳時信的畫作,畫作已經臨近收尾。畫作上正是剛才二人擁吻的場景,現在幾乎被一絲不差的畫了出來,就連表情也很生動。珍妮是搞藝術的,對於畫畫並不陌生,她驚訝於這個孩子在如此小的年紀就有如此水平,從畫作上可以看出,這個孩子並沒有接受過專業知識,很多細節的處理並不到位,但瑕不掩瑜。
兩個人的聲音打斷了柳時信,抬起頭的柳時信看到有兩個陌生人在注視着自己,趕緊收起東西,跑回了學校。
好奇心驅使着珍妮想要更進一步了解這個小男孩。這對夫婦聯繫了校方,在一位會英語的老師幫助下,他們找到了校長,知道了小男孩的信息。柳時信是一個孤兒,是一個自閉症患兒,生活在附近的一家孤兒院中。
“威廉,我……”走出學校的珍妮有些欲言又止。
“我明白!我們去找到這所孤兒院吧~”
“謝謝你,威廉~”
柳時信放學回到孤兒院后,在生活老師的帶領下,來到了院長室。柳時信在院長室再一次發現了之前遇到的那兩個陌生人,柳時信立刻躲在了生活老師的背後。
“不好意思,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很害怕陌生人~”
“我理解的。”
“小朋友,看這是什麼,彩筆哦,你應該會很喜歡吧?”早一步來到孤兒院的珍妮通過院長和生活老師了解到了柳時信的一些愛好習慣。
“……”彩筆,柳時信並不陌生。學校有的小孩就有,柳時信一直很希望自己也能有一隻。
“給你~”珍妮儘力把自己的表情調整到和善,伸出手,把彩筆遞給柳時信。
柳時信真的很意動,但對於陌生人又是本能的抗拒。
“去吧~”生活老師推了柳時信一把。
得到生活老師的鼓勵,柳時信慢慢走到珍妮身邊,拿到了自己喜歡的彩筆。
“謝謝~”柳時信說完,再次跑到了生活老師背後。
“這是第一次,他對着陌生人說謝謝,看來他對您有好感~”生活老師開心地對珍妮說道。
“真的嗎?”
珍妮夫婦向孤兒院表達了自己想要收養柳時信的意願,但柳時信患有自閉症,能否做出選擇都是未知數。珍妮沒有放棄,在丈夫的鼓勵下,夫婦兩人在孤兒院住了下來,威廉跑收養事宜,珍妮則大多數時間陪着柳時信。
或許是因為那支彩筆,又或許珍妮天生有着對孩子的親和力,很快柳時信對待珍妮就像對待生活老師一樣。珍妮一邊教柳時信畫畫一邊和柳時信培養感情。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威廉那邊終於有了結果,在疏通多個環節之後,當地政府同意了威廉夫婦的請求,可以收養柳時信,並帶回自己的國家。帶着這個好消息,威廉回到了孤兒院,此時,珍妮正在教柳時信畫著自己國家的國旗圖案,楓葉。
對於能教導自己繪畫的珍妮,柳時信很親近,但柳時信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或許和院長,生活老師一樣,是家人?
最後,在生活老師的不舍之中,柳時信跟隨着威廉夫婦前往了加拿大。臨走之前,威廉給孤兒院捐了一大筆善款。
7歲的柳時信跟隨着威廉珍妮回到了加拿大,成為了這個家新的家庭成員。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休-威廉-安格斯,Hugh-illiam-Anges,,威廉是他們這個家族一直存在的中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