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9:葉老夫人醒(五更)
“這不怕外人瞧見我在你屋子裏對你不好么?”
“呵呵……”木槿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是么……”兩個字滿是不信,說完之後又道,“你看我這兩個丫鬟,你要不要滅口?”
聞言,風堯當下朝一側站着的青煙和如琴看了一眼,明明在笑,但那眼神看得青煙和如琴莫名的覺得脖子一涼。
“你要覺得不可信,我可以代勞一下。”
“我覺得你不可信,我可以代勞一下。”
“你覺得哪個姿勢合適?我把脖子擺好,順便再給你遞把劍?”
風堯這話不要臉的讓木槿覺得滿分,她也懶得跟他皮嘴了。
“行了,快點吃,吃完解毒,解完哪來的哪兒去。”
木槿並沒有深究風堯與穆流年之間的事,她只要知道風堯沒有傷害穆流年就行,別的,那是他們自己的事,她沒有理由插手。
“你好無情。”
“……”木槿直接不理了,不然這嘴得憑到什麼時候。
見木槿不搭理自己,風堯微微低頭輕勾了一下嘴角,說不上是滿足還是無奈亦或者是留戀。
“這鄢陵城許是不久就要起風雲了。”風堯再次開口了,不過不再是剛剛那種欠揍的逗比語氣,而是很正常很符合他高冷人設的語氣。
風堯的正色讓木槿的面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不過卻是沒有開口應答。
“我也許是不久就要離開了,這一走再見不知是何今年?”
剛剛肅然,這話題便是沉重了,然卻又讓人感覺到一絲雲淡風輕,那種徹底放手的雲淡風輕,那種埋葬到心底最深處的雲淡風輕。
“有緣總會再見的。”木槿抬眸看向了風堯,眸色平靜的說了這麼一句,一句聽似雲淡風輕卻似情意深重的一句。
不管怎樣,他們至少是共過患難的朋友。
“呵呵……”風堯輕笑了一聲,“是啊,有緣總會再見的,只不過不知此去是經年罷了……”
……
比之風堯來木槿這裏走一遭的悄聲無息,這個夜晚葉老夫人清醒的消息可謂是如那雨後的春筍一般,飛速的傳遍了鄢陵城的每家每戶。
雖說葉亦璟娶墨初曉的時候,說的是為了完成葉老夫人的心愿,而不是沖喜,但又有幾人不將這親事往沖喜上按。
但一想到那全程護送迎親隊的墨翎,眾人也就只敢在心中想想,並都等着看後續的好戲。
卻不想,這葉老夫人醒了,竟然醒了?
莫不是真的是因為墨初曉嫁過去的緣故?
不過據說,葉老夫人剛醒來就在得知自己的兒子給穆旭下毒,直接又氣暈了過去。
如此,這葉老夫人到底是算醒還是算沒醒?
葉府
葉老夫人的昏迷本就是有預謀而為之,所以在今晚醒來亦是有預謀而為之。
不過在眾人眼中,那就是墨初曉的到來喚醒了葉老夫人。
而葉老夫人並不知道葉學士的事,所以在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許嬤嬤去喚葉亦璟和墨初曉過來,她這做奶奶的喜包還沒有給孩子,她得給,得給。
消息傳到葉亦璟院子的時候,葉亦璟和墨初曉兩人正在吃飯。
當下兩人也顧不得吃飯,直接丟下了碗筷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擺便出門去尋葉老夫人。
葉亦璟的院子離葉老夫人的院子並不遠。
以前是為了方便葉老夫人照顧年幼的葉亦璟,後來則是為了方便葉亦璟照顧年老的葉老夫人。
路途之近僅需半柱香的時間便能走到葉老夫人這,所以葉亦璟並沒有時間開口去跟墨初曉解釋一些事情,便只能等見過葉老夫人之後再解釋了。
而之所以之前沒解釋則是因為葉老夫人還沒醒,這解釋了也解釋不清楚。
不敢讓葉老夫人久等,兩人走得很快,且一進葉老夫人的院子便快步進了葉老夫人的屋子。
兩人見到葉老夫人的時候,葉老夫人正蒼白着面色半倚在床榻上。
大概是聽到了聲響,在他們進屋的時候,正在喝着清粥的葉老夫人當下看了過來。
“奶奶。”葉亦璟當下拉着墨初曉上前,開口關切的喊了一聲。
“葉老夫人。”墨初曉下意識的喊了這麼一句。
大概是誰也沒想到墨初曉會這麼喊,都愣了一下,畢竟她現在已經是他們的少奶奶了。
屋子裏的氣氛出現了一絲的靜默,墨初曉也瞬間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低級的錯誤,當下有些窘迫,剛想要補救便聽聞葉老夫人疑惑的聲音。
“老許啊,你不是說亦璟娶了曉曉嗎?這怎麼還叫葉老夫人呢?可是你騙了我?”
這個葉老夫人口中的老許,也就是許嬤嬤。
“老夫人,您就是借給奴婢一個膽子,奴婢也不能騙你啊!的確是娶了。”
“那這孩子咋不叫我奶奶?”葉老夫人一副很是疑惑的模樣,隨即一個機靈,好似想到了什麼道,“一定是老婆子我的改口費沒給。”
說著便轉身在榻上摸了摸,最後在枕頭下摸出了一個大紅封,然後笑着遞給了墨初曉,“來,孩子,這是奶奶給你的喜包。”說著頓了一下又接着道,“嗯,就是改口費。”
本來挺讓墨初曉窘迫的氣氛,愣是被葉老夫人這麼一弄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卻是暖心備至。
“奶奶。”墨初曉也不矯情,當下上前接過葉老夫人遞過來的喜包,並改口喊了一聲奶奶。
“哎,乖,乖……”這一聲奶奶聽得葉老夫人激動不已,這麼些年了,她這喜包終於送出去了。
“奶奶你剛醒,需要多多休息,我和亦璟……”
剛醒的人不適宜過多操勞,因此在看望過確認對方很好之後,墨初曉便下意識的要讓病人多休息。
只是這話才說一半便直接被一聲哭鬧聲給打斷了。
“老夫人,老夫人,阿勛可是您親生的,您得救救阿勛……他沒有下毒……沒有下毒啊……”
這突如其來的哭鬧聲,當下讓葉亦璟冷了臉色,便是墨初曉也瞬間不愉,這葉老夫人剛醒就這麼上門鬧,明顯的就是不想病人好,否則誰會在昏迷多日剛醒的人面前這般哭訴。
然而無論是葉亦璟還是墨初曉想阻止都來不及了,因為人已經衝進了屋子。
且這一看就是有預謀的,想要阻止明顯是不太可能。
“葉勛怎麼了?”葉老夫人當下冷了面色,是為葉柳氏這做作且見不得她好的姿態,也為葉柳氏口中那個要她救的阿勛,即是要救,定是犯了大事,不然還不至於讓這個狐媚的女人這般不顧形象。
眼見着事情都鬧到了跟前,許嬤嬤也不再瞞着了,與其讓葉柳氏這個女人胡言亂語,還不如自己親自開口敘述事實。
因此,在葉老夫人話落之際,在葉柳氏想要再次哭訴之際,許嬤嬤率先開了口。
“回老夫人,昨夜少爺和少奶奶的婚宴上,葉學士與禮部尚書穆旭發生了爭執,后對穆旭下毒,導致穆旭差點喪命。閣老當下下令將葉學士送去了刑部立案,更是有葉侍郎親自押送。且這一事使得少爺和少奶奶的婚宴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許嬤嬤這是就事論事,將自己知道的呈報給了葉老夫人,至於如何判斷,葉老夫人可是不是那些小姑娘,那是經歷過多少腥風血雨的,自有自己的判斷力。
“今日早朝爺爺已上朝為爹辯解過,力求真相。穆家那邊很惱火,穆老將軍更是在早朝上動了手,畢竟穆家如今只剩穆尚書一個男丁,這要是再出了事……”接話的是葉亦璟,畢竟朝堂上的事許嬤嬤是不知曉的,且話說到了這,下面的話無需說出,便該知道是什麼了。
昨夜事發突然,葉柳氏直接傻了,重點是她沒想到公爹和兒子都那麼絕情,就那麼將她相公給送進了刑部大牢。
這個家裏也就只有葉勛會護着她,她怎麼能看着葉勛出事,因此便讓人一直守在葉老夫人這裏,雖然不是很確定她會醒,但萬一呢?
這不就醒了,她一收到消息,那幾乎是飛奔過來的,就怕錯過見面的時機。
哪裏知道她這上門才哭訴一半,就直接被人給搶去了話語權。
這葉勛可是這老太婆生的,她可不相信這老太婆會真的這麼絕情。
“老夫人,你救救阿勛吧,他哪裏有那個膽量下毒,他沒有的……”葉柳氏抓準時機再次開口哭訴,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葉學士有沒有下毒的膽量,這是不用葉柳氏說,作為他的母親,葉老夫人很是清楚,然這才是最讓人生氣的。
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是將自己給放在了百口莫辯的位置,這才是最無用的。
而既然他爹當時直接將他交給了刑部,無需多說,定是當時的場景已經到了必須這般的地步,要不然但凡有一絲的餘地,他爹也不會這麼做。
因為葉勛就是再無能也是他葉溫瑜的兒子。
“有沒有那個膽量可不是光憑一張嘴說得,既然各種事實都指向了他,那就是他有嫌疑,有嫌疑就該受到制裁,這是毋庸置疑的。”
穆家可就剩穆旭這麼一個男丁了,若是當真死了,這穆鵬還不掀翻了這鄢陵城。
人家穆旭都生死未卜了,他葉勛也不過就是才在牢裏關着,有什麼的。
就該關着,多吃吃教訓才好。
在葉柳氏眼裏葉老夫人對葉勛一向絕情,就好似這個兒子不是她生的似乎的,但葉柳氏以為那只是為了針對她,總不會在葉勛生死關頭還不管不顧,所以她這才舔着臉求了過來。
她以為葉老夫人會管的,哪曾想葉老夫人竟還是那般絕情。
“老夫人,阿勛是你兒子,你當真要這般看着不管不顧嗎?”見葉老夫人這麼絕情,葉柳氏也不裝可憐的哭了,當下面色也狠厲了起來,帶着仇視的看着葉老夫人。
“葉勛犯得是觸犯刑法的事,老生一介後院婦人豈能左右。”
葉老夫人這話直接是斷了葉柳氏全部的後路,不是不幫,而是無能為力,難不成叫她一介婦人去與律法相爭不成。
若是她葉柳氏敢應,這可是藐視王法,是不想活了嗎?
葉柳氏能穩坐葉夫人這麼多年,也不是個傻的,當然不能應。
然如此的話她這一趟就等於白跑了,這一梨花帶雨也等於白裝了,這一口氣她咽不下去。
葉柳氏不甘心的準備繼續開口,卻在這時門口傳來了葉亦寒的聲音,“娘,爹的事是刑事,連我都被剝奪了插手的權利,更不用說奶奶了。”
一聽這話葉柳氏就一肚子火,她覺得自己處處為這個兒子着想,但關鍵時候這個兒子卻愣是扯她後腿,就像這個時候。
別人葉柳氏不能吼,但自己生的卻還是能吼得。
“你還有臉說,你……”
“老夫人剛醒,來看一眼心意達到就好,都回去吧,等過兩天老夫人身體好些了再過來觀望。”
葉柳氏剛要開罵,就又被打斷,這一次開口的是葉閣老,一瞬間葉柳氏就憋了,畢竟葉閣老可是這葉家的掌家人。
所以說剛剛要不是葉亦寒率先開口,葉柳氏得被葉閣老批判,這屋子人人看得清這個理,但葉柳氏這個當事人卻看不清,只覺得自己的兒子跟她不是一條心。
關於葉柳氏的一些道道因為葉亦璟的緣故,墨初曉是知道的,還有葉亦寒,一直與葉亦璟不和,而今日一見,才算看清,這裏面至始至終攪個不停的就只有葉柳氏。
這葉勛當年眼睛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
“奶奶你好好休息,過兩日我和曉曉再來看你。”葉閣老一開口,葉亦璟當下便開口迎和,話落間便毫不避諱的直接伸手去牽起了墨初曉的手。
屋子裏有長輩,葉亦璟這一動作當下讓墨初曉有些赫然,不過她的面色向來都只有高冷一種面色,所以即便是赫然也看不太出來。
而即便是赫然卻是沒有掙脫,雖有長輩,她也不會去博了葉亦璟的面。
而葉老夫人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心中欣然。
“好,你帶着曉曉去休息,過幾日再來看奶奶。”怕孩子尷尬,葉老夫人迎合著葉亦璟說了這麼一句。
而在葉老夫人話落間,葉亦璟當下便拉着墨初曉朝門外而去。
快得墨初曉只來得及回頭對着葉老夫人點了點頭。
至於葉柳氏,無論是葉亦璟還是墨初曉,在從她身側走過的時候,連一個眼神都沒有丟給她。
葉柳氏遭受葉老夫人冷眼多年,如今來了個媳婦卻還是自己遭受冷眼,葉柳氏只覺得心中怒火中燒,特別是此時此刻求助無緣,就更加的怒火中燒了。
於是當下一個嘴沒把門,在墨初曉從她身側默然走過的時候,直接開口譏諷道:“淮南王府好家教,教出一個見到長輩直接無視的人。”
葉柳氏這話讓墨初曉當下停住了腳步,並冷着眸色看了過去。
說她墨初曉可以,但絕不能帶上淮南王府。
葉柳氏被墨初曉這眸子看得一個激靈,卻愣是梗着脖子譏諷的看着墨初曉。
“娘,天色不早,該回去了,不要打擾奶奶休息。”
眼見着墨初曉要開口,葉亦寒突然開口,還上前欲拉葉柳氏離開。
然而換來的卻是葉柳氏的一個巴掌和一句罵,“你個逆子,連自己的爹都抓,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對此,葉亦寒早已麻木,只是如今現場多了一個墨初曉,讓他有那麼幾分赫然。
而對此,墨初曉亦是驚愣的,葉亦寒是誰,百官中無人不知,那可是刑部的一把好手,一般官員都要忌憚幾分,儘管他還只是個刑部侍郎,卻不曾想這樣的人在家中竟是被自己的親娘這般對待,且他還逆來順受,這真是……
特別是葉柳氏此刻這話很是有指桑罵槐的嫌疑,不,該說是很明顯,而不是嫌疑。
葉柳氏對葉亦寒的行為無論是葉老夫人還是葉閣老都有所耳聞,但人家是母子,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不好過多干涉,而今竟是動手動到他們面前來了,真當他們不存在是不是?
“葉柳氏……”葉老夫人直接厲喝出聲。
聽到這聲厲喝,葉柳氏當下心中爽利,面上卻是假模假樣道:“老夫人喚妾身作何?是答應要救阿勛了?”
“葉亦寒姓葉,你當著本閣老的面對葉亦寒動手,是在挑釁本閣老嗎?”從進來到現在只說了一句話的葉閣老開了口,甚是嚴厲。
“哎呦,瞧閣老說得,這葉亦寒雖姓葉卻也是我葉柳氏生養的,難道葉亦寒還不認我這個母親不成?只要認,我這個母親就能管教他。”
“既然如此,讓這葉亦寒以後就交由你管教。”葉閣老再次開口,而這一次開口的話語甚是妥協。
當下葉柳氏就得意洋洋的揚起了眉,只是弧度還沒有彎到最大便僵住了,因為……
“從此以後這葉亦寒就與我葉家無關了,休要佔我葉家門楣半點光澤。”
這話葉柳氏再也反駁不出口了,她拿什麼娶反駁,沒有葉家,葉亦寒還有什麼靠山,葉亦寒沒有靠山,她又還有什麼靠山。
“夜深了,亦寒帶娘離開,不打擾奶奶休息了。”就在這個葉柳氏沒有台階下的時候,葉亦寒再一次開了口,並伸手拉住了葉柳氏,然後朝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