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二 輕輕的我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
然而就在他們抵達上海后的一個月後,末末接到了弟弟馬新華的電話,得知了馬爹病危的消息。
她的馬爹之所以能挺到現在他們回家,不止是因為他有異能傍身的緣故,更是因為他心中的堅持與信念,他要等着自己的閨女回家,要等着老友回家啊!
一旦他堅持得到了圓滿,馬有龍身上的精氣神就泄了,末末夫妻二人離開后,馬有龍其實就已經病倒了。
但是為了不影響閨女、女婿,馬有龍死死堅持着,不讓兒子馬新華通知末末夫妻。
直到他人躺在醫院昏迷不醒了,嘴裏還一直念叨着末末名字的時候,馬新華才自作主張的打通了末末的電話。
馬爹走了,是在睡夢中走的。
走的時候嘴角還帶着微笑,末末知道,馬爹這是着急了。
他在這個人世間已經沒有了遺憾,想來是着急着去跟乾娘梅姨,去跟她的爸爸,去跟上輩子並肩作戰的戰友們團聚去了吧……
在送馬爹也下葬在八華山革命烈士公墓不久后,錢戴的身體任憑末末再如何挽留,最終也跟着馬爹的腳步去了。
去的那麼猝不及防,連讓她通知孩子們飛回國內的時間都沒有。
錢戴下葬的那天,天空飄起了細雨。
從美國拚命趕回的兒孫們,加上衛紀李、馬新華以及他們的妻子、孩子們,還有也已白髮蒼蒼的弟弟衛家寶,還有參加馬爹葬禮還未趕回的粟谷、粟米他們,大家一起給錢戴送行。
親眼看着丈夫的骨灰被泥土掩埋,末末心裏的那口氣也突然也跟着鬆了。
直到墓上的大理石被合上,末末看着身後的親人們,她對着兩個弟弟,還有想想、念念夫、衛紀李幾人開口。
“你們都回去吧,讓我在這裏陪陪他們。”
“媽媽!”
“媽……”
“姐……”
“姐姐!”
“姑姑……”
幾人異口同聲的喊出聲來,看樣子都知道,他們不願意留她這個老太太單獨呆在這裏。
末末笑看着面前的親人,又側頭看着丈夫墓碑旁邊的三塊墓碑,溫和的衝著他們擺手堅持着。
“去吧,都去吧,讓我一個人陪陪他們。”
末末的脾氣,他們這些當親人的都知道,看着她這麼堅持,最終在鐵血軍人馬新華的帶領下,一行人都離開了,退到了山下的公墓門口,他們準備在這兒等待着末末說好話後下山來。
末末目送親人們遠離,她走到丈夫墓地旁邊的墓碑前,緩緩的蹲下身子,伸手撫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與紅色的字體,喃喃自語。
“爸爸,您看到了嗎?答應您的事情,我做到了!您看,我不僅把您的孫子孫女養大成人,還幫他們娶了媳婦找了丈夫,如今他們的孩子都大了,爸爸,我已經是兒孫滿堂了呢!”
說著說著,末末淚流滿面。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指着李世傑身邊右邊的兩塊墓碑。
“爸爸您看,一開始有何姨陪着您,現在我馬爹也下來了,今天,錢袋子這個傢伙也拋棄了我下來陪您了,爸爸,您現在在下頭肯定不寂寞了吧?”
末末轉手指着李世傑墓碑左邊,剛剛下葬的錢戴的墓碑,說著說著她又傷心的哭了起來。
“可是爸爸,怎麼辦啊?我寂寞了怎麼辦啊?爸爸,我好想您,想馬爹,想錢袋子!你們都拋下我走了,我不願意!爸爸,我都已經做到跟您約定好了的,是不是我也可以來跟你們團聚了呢?”
末末淚眼朦朧的看着李世傑的遺像,伸手摸着爸爸那張年輕的臉,最後在心裏做出了決定。
這輩子,她活夠了,與其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她還不如去找她的爸爸,找她的親人們去!
末末笑着擦乾眼淚,緩緩的自墓碑前站起身來,遙望着邊上的幾塊墓碑,末末笑的肆意。
她緩緩的抬起右手,放出了小花兒,親昵的用臉蛋蹭了蹭小花,給她輸送了些異能,吩咐它紮根在了這幾個墓碑周圍。
待看到小花乖巧的紮根后,末末右手遙指着爸爸墓碑后的墓室,她探出異能,聯繫上爸爸的骨灰后,末末眼角留着淚,唇邊掛着溫和的微笑,把自己全部的異能,源源不斷的往爸爸的骨灰上輸送。
上輩子沒有找到爸爸,這輩子她依然失去了爸爸,下輩子的時候,她再也不要經受這樣的痛苦。
她的異能就是她的全部,把異能輸送給爸爸,即便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即便是上天入地,還是刀山火海,從今往後,誰也不能把自己與爸爸分開,再也不能!
異能的拔除,那種疼痛,無法用言語形容。
可痛,她卻快樂着!
隨着她的身體,逐漸的從腳開始往上虛化,化成一片片碧綠,縈繞着銀白的光芒射入李世傑的墓室,末末望着這片青綠的大地,望着孩子們離開的方向,望着牢牢守候在墓碑周圍的小花,她眼角最後一滴晶瑩的淚珠滾落在地。
別了,這塊讓她又恨又愛的土地!
別了,我可愛的孩子們!
別了,我親愛弟弟們!
別了,我的小花……
錢袋子我來了,你等等我!請不要走的那麼快,我這就來了,來陪你們了……
當末末最終化為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呆在山腳下公墓門口處的想想念念他們,心頭猛然發顫。
想想與念念根本就來不及多想,莫名其妙跟瘋了一般的,根本不顧形象的直接就往山上沖。
因為心痛,因為焦急擔憂,明明身強力壯還身負異能的他們,居然跑的踉踉蹌蹌,好幾次都差點狼狽的跌倒。
直到一群人爭先恐後的沖回到墓地前時,想想念念抱着墓碑前完好散落在地,明顯是屬於他們母親剛才身上所穿的衣服,兄妹二人嚎嚎大哭起來。
他們都身懷異能,眼下周遭還未散去的異能波動,還有懷裏熟悉的衣服,這些無一不在提示着他們兄妹二人,他們的的媽媽也拋下了他們,追隨着父親的腳步離開了……
被衛紀李扶着的衛家寶,看到空無一人的墓地前,自家姐姐毫無蹤影不說,連外甥跟外甥女他們都哭成了淚人,頓時他就急了,忙追問在場的其他人。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姐呢?我問你們,我姐她人呢?”
跟不明所以,焦急暴躁的老頭衛家寶不同,因為自己也遺傳到了爸爸的異能,馬新華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異能的波動。
這樣的情況讓他也很清楚,他的姐姐走了,她追隨着自己爸爸的腳步,追隨着她丈夫的腳步,拋下了他們這群人,瀟洒決然的走了……
未留下隻言片語,獨剩下外甥、外甥女們懷中捧着的衣物,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了……
後來,在馬新華的操作下,末末的衣物被他們跟錢戴的骨灰合葬在了一個墓室中,而錢戴的墓碑上的單人照片,被換成了夫妻二人年輕時的合照,照片下並列着兩個人的名字。
錢戴(1923-2000),李思末(1926-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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