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真真假假
凡間的喧鬧繁華讓神寂恍惚了一瞬，這是和仙界截然不同的煙火氣息，自從鳳雲汐離開后，仙界沉悶得猶如一潭死水。
他坐在茶樓的二樓窗前，看着繁華的人間景象，思緒逐漸飄遠。而他的身邊，則是一臉溫和順從的碧雨姝。
“仙帝，我們何時回仙界啊？”
已經在這裏做了一上午，神寂只是神色淡淡的看向下面，未曾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偶爾抿了一口清茶。
碧雨姝不知道魔息本源的力量能維持多久，時光倒退，一切從頭開始，她心中一動，面上卻掩飾得毫無波瀾。
“你若是想要回去，自可先行一步。”
低沉性感的聲音響起，碧雨姝的臉色卻是微變。
她的存在依賴於能夠對九尾天狐的隱約感應，若是他真離開，豈不是對神寂失去了價值。
失去價值的後果，她不敢嘗試。
“咚咚咚——”
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近，大街小巷都掛滿了紅綢，街上行人雖被擠開，面上卻帶着和善的笑容。
“都讓一讓，都讓一讓，今天王丞相公子大婚，給大家沾沾喜氣。”
話落，一個身騎白馬的俊美男子出現在視線中，他身旁的侍從，也就是剛剛大喊的男人，向著眾人隨手灑下一把銀裸子。
“那就是王子寒嗎？竟然如此俊美？”
茶樓中亦有人在關注下面的熱鬧場面，私語不止。
“就是他，不但俊美，而且聽說曾有仙緣，幼年時在崑崙跟隨師長修行，只是後來不知出了何事，他忽然生了一場重病。”
凡人的耳語即便再小聲，依舊傳到了神寂和碧雨姝耳中。
碧雨姝掃了那個新郎官一眼，容貌的確俊逸非凡，風光霽月，在凡間難得一見，只是面色過於蒼白，身上掛着一顆大紅喜球，顯得人更加瘦弱。
碧雨姝看了一眼神寂，發現他的視線雖然落在樓下，但是神色依舊縹緲不可捉摸，難以揣測他如今在想些什麼。
“好氣派。”碧雨姝輕柔的聲音響起。
對於修仙之人，這些自然不算什麼，可是在人間，這丞相府廣開散銀，整個迎親隊伍環繞京城一圈已經是非常宏偉壯觀的場面了。
也就是王子寒曾在崑崙修行才有這個規格，否則哪一個達官顯貴的大婚規格敢超過皇室去？
人群散開，一列列嗩吶銅鑼的隊伍出現，新郎蒼白的臉上含笑，俊朗的五官更加奪目。萬眾矚目中，他騎着白馬走到了神寂所在茶樓之下的街上。
這個時候，斜靠在座椅上的身影微微坐正，手中的茶盞也優雅的落在桌上。
神寂的動作自然逃不過一直密切關注他的碧雨姝，鮮有人能夠讓他關注，她的視線又落在了迎親隊伍上，細細的打量了起來。
不過眨眼間，變故忽起。
一個扎着羊角辮的稚兒跑了出來，險些撞到了馬匹上，若是白馬一腳踏實，這孩子一定活不成。
王子寒手中韁繩一緊，整個隊伍停了下來，而抬轎的八人一時腳步不齊，花轎不禁劇烈的晃了晃。
“啊！”
一旁送親的媒婆驚呼出聲，所有人臉色一變，生怕新娘子從花轎中甩出來，這是大大的不吉利。
好在眾人擔心的情況並未出現，一道紅芒劃過，花轎平穩的停了下來。
同一時刻，有兩人的面色變了。
碧雨姝眸子陡然睜大，第一時間轉頭看向神寂，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
果然，他不能再保持淡定從容了！
只見神寂手中的茶杯陡然破裂，茶水濺到了他的長袍上，留下深色的水漬，他卻沒有任何的反應，暗黑雙眸緊緊落在那頂花轎之上，眸底掀起冰冷的風暴，面色深沉得讓一旁的碧雨姝都忍不住心中一寒。
“誰家稚兒！驚擾了大少爺的婚事，可知是大罪！”
心中余驚未消，媒婆尖銳刻薄的聲音響起，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小孩。
聽到她的話，一個婦人慌忙的跑了出來，用力抱緊了孩子。
“孩兒年幼無知，驚擾了大公子，還望恕罪。”
婦人抱着孩子驚慌的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頭。
前面的王子寒停了下來，面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了幾分，周圍的氣氛越來越低，管事面色的寒氣也越加重，若是今天真出了差錯，連累的還不是他！
王子寒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落在了那頂轎子。
“大喜之日，不宜不悅，繼續吧。”
清麗悅耳的聲音響起，王子寒的唇角勾了勾，擺了擺手。
“花轎起！”
嗩吶聲歡快的響起，敲鑼打鼓聲響徹整條大街，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重新動了起來，所有人的臉上重新聚起笑容。
當然，出了二樓面若冰霜的神寂……
“仙帝，您不去阻止嗎？”
這下不用神寂明說，碧雨姝也知道了花轎中做的是誰，鳳雲汐的聲音，她記憶猶新。
她分明看見神寂在聽見那聲音的時候身體僵了僵，那雙深邃的鳳眸凝視着花轎，目光似乎穿透帘子落到了那人身上。
聽到碧雨姝的話，神寂忽然回神，收回逐漸遠去的視線，修長的手指微動，一道白光亮起，身上的茶水漬消失殆盡。
神寂垂下眸子，他告訴自己，身為仙帝，太上忘情，本不該有愛……
“不用。”他忽然站了起來，毫無波動的聲音從薄唇中泄出，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碧雨姝看他的方向，是回到了他自己的房中。
注視着神寂逐漸消失的背影，碧雨姝神色逐漸變幻，淡雅高潔的面容沉了下來，眸色晦暗莫明。
一切重新開始，她心中無情，擁有記憶，神寂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鳳雲汐呢？她為什麼會嫁人，這和原來並不一樣！
碧雨姝低頭，看着地面薄薄的一層粉末，那是神寂手中的青玉杯。
什麼仙帝絕情絕愛，冷清從容，在面對鳳雲汐時所有的一切偽裝都不堪一擊。
“等着瞧吧鳳雲汐，遲早有一天我要將你趕出仙界，帝后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碧雨姝眸底劃過一絲陰狠，手腕翻轉之間，隱約露出了袖中細小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