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第三百零一章
“然,若無女施主的牽絆,護國公定是會戾氣攜身,依舊是天煞孤星的命數。同樣,若無護國公戾氣相消,女施主定是也承受不住如此承天之運,更妄談旺夫旺子的極好天命。天下唯有煞氣極重者,才能堪堪壓住施主的明道,而施主的無雙氣運恰也正是破解凶煞之氣的法子。”說到此處,慧遠大師再度念了句阿彌陀佛,“此乃大善。”
林寶珠聽到自家男人身上的凶煞命數因着自個給解開了,心裏不由驀然一松,面容也越發的虔誠鄭重了。
待到小沙彌帶了林寶珠一行離開,當今才從偏房入了禪房,他自在了啜了一口清茶,眯眼問道:“大師可看出了什麼?”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一生見過無數面相八字,甚至可以說能參透過往,卻當真是頭一次遇上如此契合的八字。”慧遠大師徐徐開口說道,“那護國公本該是煞星降世,卻因着其夫人的運道而成大事,建功立業不在話下,這樣一位兇悍星象之人,算得上是皇上的福將。而那護國公夫人的八字命數更是奇特,她竟能探看幾分天機,卻又無野心,其氣運倒是影響巨大。不過這二人為夫妻,合該是佛祖安排,算得上是皇上的福星......”
話及此處,無論是皇上還是慧遠大師也都不在繼續深究。知道護國公夫妻沒有謀反的命數,且福運深厚,福澤後人,且對他在位極其有利,皇帝也就滿意了。
想到只有二人夫妻恩愛才能福運同行,皇帝心思不由稍稍動了動,揮手吩咐人講今日在福雲寺與慧遠大師的話掐頭去尾的傳出去。自然,意思大抵是說林寶珠命數特殊,能剋制住張滿囤刑克之命,換個人只怕會不得善終牽連家人......
許是命數之言讓人放了心,林寶珠等人也就安然的在寺院客房歇下,每日縱/情山水悠哉游哉的遊玩。聽風看竹賞景時候,也會帶上一雙兒女在寺院後山散步納涼。
而與此同時,不過三日的時間,京城上下無人不知慧遠大師對護國公夫婦二人批命之事。當然,無論是市井之人還是原本打算往護國公府塞人攀關係的人家,現在可都斷了靠女兒攀親的心思。至於說質疑慧遠大師的批命,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了。尤其是隨着護國寺直覺聖僧言說,他曾觀護國公命相本該是英年早逝之相,但卻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得了機緣自破天煞孤星之命。
如此一來,誰還敢心存僥倖?
一時之間,林寶珠福妻之命天下皆知。
其實若是常人細細想起來,林寶珠可不就是有大運的女子?如今誰不知道她曾是逃難而過桃樹灣的災民?可縱然是那般,也照樣把一貧如洗的張家經營的風生水起,紅紅火火。更是讓多少人感念着她的恩情。
這般一來,那些個頭腦發熱只滿心瞄着護國公側室小妾的人,眼下也消停了不少。不僅如此,在轉過彎以後,可是有不少人開始往林寶珠跟錦若身上下功夫了。
既然護國公把自家夫人/寵/的天上有地下無,她們可不直接同人夫人交好?而那錦若,就算是假嫡女,那也是佔了嫡女的名分,縱然跟家中嫡長子不能相配,不是還有嫡次子么?
隨着外面人殷切的琢磨起錦若的親事來,安國公府這會兒卻是一片可怕的寂靜,只不過早在多年前安國公府已然沉寂下來唯一還能撐得住場面的老太君多是閉門不出不理俗務,所以現在縱然寂靜也並未引得人們多關注幾分。
如果說以前的安國公老夫人還算是精神奕奕只是有些自視甚高的話,那現在的她,就有些偏執可怕了。六十多歲的老者,本該是經歷了世間百態沉澱而滿是睿智沉穩,可頭髮花白的安國公老夫人卻不同,她目光陰鷙,聲音嘶啞,嘴唇泛着紫白,在配上高聳的顴骨跟消瘦的臉龐,當真好似陰冷的妖婆。
而她口中所辱罵的話,更是讓整個府中的氣氛陷入了死寂恐怖之中。
“老夫人,如今到處都在傳着護國公夫人是福妻,甚至連護國寺的聖僧都開口為她批命了。咱們之前的盤算跟謀划,壓根就無法再興起風浪來。”安國公府的庄老管家畢恭畢敬的回稟。之前的安排都是他親自去做的,如今出了岔子,他只求不壞了老夫人的謀划。
安國公府盛興幾十年,絕不能就這樣消沉下去。就算是拉着別人下地獄,他也在所不辭。
“哼,她倒是好運氣,不過是個野種,也敢跟老身撒潑。”安國公老夫人冷冷的瞪了一眼老管家,憤怒的好似眼裏都能噴出火來一般,“呵呵,既然沒法讓瑤兒光明正大的嫁進護國公府當夫人,那就讓她們知道知道在京城地界上,老身也不是好惹的。”
安國公老夫人口中的瑤兒,正是府上的小姐,也是當日在護國公府宴會上嗆聲林寶珠的女子。因着被羞辱,眼下本還算許多人求娶的安國公府小姐,都成了人人避而不及的人物。使得老夫人格外心煩,且加上皇上不過不輕不重的斥責了護國公,讓她覺得許是當今忘了她安國公府一門忠烈......
這也就是她這般想罷了,對於上位者,又怎會因着幾個人為國戰死而愧疚於懷?畢竟,安國公府之所以能封侯拜相得了承襲國公的職位,可不就是皇恩浩蕩么,就好比有舍有得一般。也就是老夫人被人追捧敬重慣了,還真把自個當了人物,甚至一門心思的想藉由帝王愧疚而再度光耀門楣。
說出來當真可笑......
“讓人準備一番,隨老身去福雲寺為大周為老爺少爺點長明燈。”老夫人眼裏閃過幾分陰鬱,冷着臉語氣晦暗道,“你親自去準備,只要護國公不願把那個假的嫡小姐嫁給澤兒為妾室,就讓人把護國公府嫡小姐年幼被人糟蹋的事兒宣揚出去。我倒是要看看,能教養一個幼小失貞的女兒,那野種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女兒是個破爛的,當娘的能好到哪裏去!”
庄管家面色凝重,弓聲應下話,就匆匆離開了。隨後,安國公老夫人也讓人叫了府上唯二的孫子到跟前。
“澤兒見過祖母。”安國公府一門,只留了兩個兒子,都算不得什麼長房長孫了,但卻是安國公一脈最為看重的唯二血脈。只是因着老夫人偏執且總覺得有人要謀害自家孫兒,所以一直不肯讓孫子出外交際。
如今更是把好端端的孫子養成了病秧子,消瘦柔弱一臉病態。如果說棄武從文的家族會多些中庸,或者乾脆碌碌無為,那也不會如老夫人教養的孫子一般好似多說幾句話都能昏厥。
也就是她,好似這般是在愛護保護孫子,卻不想多少人家都是獨子或是兩子,人家一樣看重血脈傳承,卻都不見如她那般好似有個風吹草動就是旁人對不住安國公府一般。
安國公老夫人見到孫子過來,眼中的戾氣才稍稍消散,頗為關切的說道:“澤兒身子弱,切莫要為了讀書傷了自個。近日祖母才恍覺你年紀不小了,身邊也該放個人了,莫要讓你爹爹連個孫子都留不下。”
庄澤聲音弱小,輕輕捂着嘴咳嗽幾聲,笑道:“澤兒聽祖母的安排。”
見孫子依舊乖巧,安國公老夫人的心氣才微微順了一些。頓了頓,她復又開口,“你準備一下,稍後隨祖母去福雲寺上香。”
畢竟也是一門國公府,要出門排場自然少不了。比之林寶珠有些不喜歡的清減了許多隨從侍衛,老夫人這次出門,真真是體面熱鬧。侍衛奴僕列隊,加上華蓋馬車,不可謂陣仗不足。
其實她也就是如此尋個存在感,也是企圖以此來告訴張滿囤,與頗有底蘊的安國公府相比,護國公府還算不上什麼。而且,若是能隨了她的意願,安國公府的人脈皆能為他所用。
到了福雲寺,老夫人讓人送了庄澤去上香,自己則直接帶人拿着老太君的架勢拄着拐杖殺到了張滿囤跟林寶珠跟前。
“老身也不與你等多言廢話,此次前來是為著說一門親事,我安國公府嫡子欲要納你護國公府不知來歷的小姐為妾室。若是此事成了,於護國公府只有益處而無害處,日後我安國公府在朝堂跟軍中的人脈與聲望,盡可歸你所有。”老夫人倒是真把自個當根蔥了,說的極為憐憫好似施捨一般。“若是爾等不願意,那就莫要怪老身撕破麵皮了。想來你們也清楚,一個不清不白不乾不淨的女子,如何也入不了好人家做媳婦,能入了安國公府的門該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林寶珠現實驚詫萬分,也虧的剛剛晟瑾非要鬧着出外玩耍,而錦若心疼她身子重不方便,才帶了小傢伙兒出去。否則若是聽到不知所謂的老夫人這番話,又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