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絕殺(下)
後半夜,大雨重新澆灑大地,來勢洶湧,只聽外面雷聲凄厲,響徹大地,瞬間便將本就淺眠的習朔君驚醒。習朔君靜靜地躺在木床上,凝神屏息細聽,忽而杏眸一縮,整個人如同一隻驚弓之鳥,警惕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強敵來襲,她不敢有半刻猶豫,草草地將亮竹塞進被窩裏,重新穿戴好衣物,毅然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雨聲淅瀝,雷聲霹靂,在閃電的光線下,習朔君看到一群黑衣人憑空出現在院落里,整齊劃一,也不知來了有多久。似乎沒有料到她會走出來,那些人眼中不約而同地流露出驚詫的神色,閃電過後,他們手中的刀還能反射出金屬的光澤,柄處雕着一記赤紅色的麒麟爪,卻是昭示着死亡的印記。
又是一記閃電劃下,朔君放眼望去,果見當先一人便是那名戴鎏金面具的黑衣人。還是那雙勾人的鳳眸,但這次,他的眼裏充斥着嗜血的殺意,冷寂了整片天空。
黑衣人也有些無語,他們正準備行動,卻不想門忽然從裏面被打開,要刺殺的人已經自發走了出來,而且,此時正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他們。眼底沒有詫異,平淡冷靜,就如冰下的水。
“班皪。”習朔君沒有遲疑,聲音清冷,吐出了兩個字。
對面的那幫黑衣人有些愣神,面面相覷,只有中間那位反倒比別人更加平靜,他嘴角輕勾,眼裏閃現出更濃的殺機,只聽他說:“殺。”
得到命令,旁邊的黑衣人斂下心中層出不窮的想法,幾乎是立刻出手,卷着風聲,夾着雨滴向這邊狂奔而來。勁風十足,將四周的花草樹木逼倒,門窗吱呀,滿院都或多或少受了影響,可唯一不變的,便是他們的刀鋒指向的人,習朔君。
看到他們逼近,習朔君冷冷一笑,冷靜地站在原地,暗自積蓄着內力。待那邊黑衣人快到的時候,她忽然左腳一瞪,整個身子借力向上騰去。那幫黑衣人也是身手不凡,見狀也立刻改變方向向上而去。豈料那習朔君在半空中忽然一個旋身,整個身子迅速翻轉到與地面相近的角度,又是幾個旋身,恰好便將騰上來的幾名黑衣人踢出老遠。而她,沒有絲毫受傷,右腳落地,此刻已經飄落至院落正中。
那是一幕如何驚心的視覺盛宴,只見大雨淋漓下,唯她裙擺飄搖,長發飛揚,如同九重天上的仙人。眾人想,若是沒有涉及政壇黑暗,恐也是位傾城妙人,也不會落到今日處境,紅顏將隕,可嘆可息。
雖然已經解決了幾個,但習朔君的周圍,還有七名黑衣人加一位頭子,這依然是一個令人沒有把握的數字。黑衣人分散在她的四周,迅速包圍了她,然後再次發起攻擊。七名黑衣人從各個方向襲來,習朔君被困在中間,被迫處於守勢。雖然這並不會威脅到她的性命,但着實太耗費體力,讓她待會怎麼和那與自己旗鼓相當的人斗!
第三次攻勢發起時,黑衣人那邊便只有三個跑腿的,習朔君下意識抬頭望天,上面依然是雨幕蔽天,黑漆漆一片,不禁心中有些擔心。
帶人偷襲,那名戴鎏金面具的黑衣人在習朔君心中已經算是缺德,豈不料,事情遠沒有那般簡單,他似乎懷揣滔天恨意,竟然在第三次圍攻時,連同三個小跑腿一起發起攻擊。
“卑鄙!”習朔君暗自咬牙,心中已經將這人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一遍。
四人同時出手,習朔君可謂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儘可能地逃離,以避免傷到自己。可逃離也會被人堵,不消片刻,習朔君便被逼入絕境。
“朔君!”
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厲吼,此時風聲狂卷,竟驚醒了沉眠許久的悶雷,只聽轟然一聲,閃電又現,天際陡然被撕裂成猙獰的模樣。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習朔君心中陡然一松,嘴角輕勾,挑釁地望向那黑衣人。而對面的人看到之後,心裏頓時憋上一口氣,冷笑一聲,想也沒想,陡然便祭出一掌,掌風凌厲,至少用了八成功力,中者絕對不死也是重傷。
危險在即,損失最小的方法便是與他對掌,受些輕傷總好過些。習朔君微微愣了片刻,忽然身子向下縮一截,這樣就避開了致命一擊,但也就意味着生生受了那一掌。
所有人呼吸都一窒,驚懼地看着這一幕。習朔君吞下喉頭湧起的腥血,似乎感覺不到肩頭被拆卸的痛感,她只愣上幾秒,然後伸出另一隻手,在黑衣人落掌的下一刻抬手摘掉了那鎏金面具,快速而堅決,待那人反應過來,面具已經被砸在了地上。
世界彷彿在此刻靜止,習朔君再次咽下喉頭湧起的鮮血,風輕雲淡地開口:“果然是你。”
“你還真是……”
班皪似乎在說什麼,但習朔君半個字都沒聽到,她只感覺一陣頭昏眼花,比先前在暗道里的昏眩感更痛苦萬分,不知在什麼時候,她身子一歪,昏倒在一個健實的懷抱里,徹底失去了意識。
赫落和沈珞看見這一幕頓時紅了眼,厲吼着便向班皪呼嘯而去,殺氣畢現,再次引起天際一聲悶雷。
那邊殺氣騰騰的盛氣逼近,旁邊的三名黑衣人面面相覷,下意識偏頭,卻見班皪手中托着習朔君,仍然處於發愣之中,似乎還未從剛才的變故中走出。不敢去打擾主子,他們握緊雙拳,急忙去接那邊直要人性命的殺招。
一聲悶雷落下,院落中的班皪忽然抬首,瞥見那邊的殊死搏鬥,不覺皺眉。他緩緩站起來,將習朔君輕輕平放在地上,轉身便騰躍而去,和盛怒的赫落撕打在一起。
天際已露出魚肚白,可雨似乎下得更大,在地上砸出響亮的聲音,又混雜着地上的血水向四處流去。空中纏鬥依舊血腥暴力,那是一場力量的拼搏,是註定沒有終點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