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聚散總讓人看不開
唐沐歌氣虛和貧血等問題，說的是小時候營養不良造成的，還有這幾年來她遭受的事情，對她的身體狀況多少有些影響。
好在唐沐歌以前喜歡打籃球，哪怕不被唐德明允許，也偷偷打籃球，身體才沒有到糟糕的地步。
但還是謹慎小心些為好。
所以，剛走出醫生辦公室，曲墨楓就恨不得將唐沐歌抱在懷裏，捨不得她走路了，那種感覺應該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摔了”。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行動，手機就響了，是上官炎打來的。
他眉頭擰緊，有一種直覺，這個電話會將他連接到一件悲傷的事兒，是與奶奶有關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感覺到心臟一陣絞痛。
“老公，怎麼不接電話？”見曲墨楓盯着手機發獃，電話是上官炎打來的，他為什麼不接？
等她提醒的話說完，手機鈴聲已經結束了，曲墨楓“嗯”了一聲，正想要回撥過去，上官炎的電話再次撥了過來，他立即接聽。
“怎麼？”曲墨楓輕輕抿着唇，低沉詢問。
電話那邊的上官炎並沒有立即出聲，沉默兩秒鐘之後，上官炎才道：“小沐歌現在情況怎麼樣？能夠快點回家嗎？”
“我們現在就回去，會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曲墨楓說道。
然後就掛了電話，他什麼都不問，心裏就還有緩衝的時間，可他也大概明白，家裏發生了什麼，不然上官炎也不會以這樣的語氣和語速和自己說話。
他長臂將唐沐歌護在懷裏，大步往前走了幾步，又忽地停下來，彎腰直接將唐沐歌打橫抱起來，闊步往外而去。
唐沐歌也沒問他發生什麼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峻的、有些絕望的低沉氣息，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
有些事，不需要問，只是看着他，她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上了車，曲墨楓雖然將車子開得很快，但是唐沐歌還是明顯能夠感覺到，他開得很穩。
不管什麼時候，他總是將她的安全和感受，放在第一位，此刻亦如此。
而她，卻說不出什麼安慰他的話來，或許，陪伴他就是她能給出去的最好的安慰了吧？
二十分鐘后，車子抵達曲家大宅。
曲墨楓推開車門下來，就感覺到一股肅穆的悲傷之氣，他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唐沐歌從車上接下來，兩人再一路往屋內走。
管家、傭人們見到他們回來，就如同見到救星似的。
曲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都聚集在了客廳，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曲墨楓和唐沐歌。
顧御庭和上官炎上前來，輕輕拍他的肩膀，此外沒有說什麼。
曲墨楓和他們相視一眼，轉身對唐沐歌說道：“你在這裏待着，我自己上去。”
唐沐歌張了張唇，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廖怡芳還在那張大大的海藍色沙發里，還保留着斷氣時的姿態。
周遭一片狼藉，一片冰冷。
曲文涯和蔣仙仙雖然被控制住了，但是曲文濤和楊婉卻沒有被控制，可是他們卻沒有上前理會廖怡芳遺體的意思。
曲墨楓一步一步走過去，在廖怡芳面前，雙膝跪下來。
他想喊一聲奶奶，可是這聲奶奶卻哽在咽喉處，怎麼也喊不出來。
胸腔中滾動着濃烈的悲傷，如同世間最辣的烈酒，只一口，就足夠讓人淚流滿面、肝腸寸斷。
奶奶就是因為太護着他，才會猝然與世長辭的，他都明白。
就因為太過明白，才會痛得更加徹底。
顧御庭和上官炎已經報警了，曲墨楓還跪在廖怡芳面前時，警察和法醫便到了，現場還沒有被破壞掉。
廖怡芳的死亡，阿蓮是最好的見證人，加上法醫的檢查，這個案子幾乎不需要多少時間，就可以斷案了。
廖怡芳雖然是將死之人，但最終廖怡芳卻是被自己最小的親生兒子，給氣死了。
這是一出鬧劇，又是一場悲劇！
曲墨楓還沉浸在巨大的悲傷當中，顧御庭則主動用自己的勢力，將整件事徹底封鎖起來。
若是廖怡芳被親生兒子氣死的消息，傳到外人耳朵里，只怕是一場天大的笑話吧？
廖怡芳也曾是職場上的鏗鏘玫瑰，卻落得這樣的下場，未免太可笑、太凄涼了些。
法醫給廖怡芳做過檢查之後，曲墨楓便抱住了廖怡芳的身體，久久地抱着。
“奶奶，沐歌懷孕了，剛剛檢查出來的，錯不了，你為什麼不等等我呢？等等我回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啊。”
他低聲地呢喃着，眼淚一顆一顆地滾落下來，落在她的臉頰上。
廖怡芳的身體漸漸地涼了，身體的四肢已經在漸漸地僵硬下去。
而他抱着她時，產生了一種錯覺，只要他不放手，奶奶就還會活過來。
可是，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懷裏奶奶的身體只是越來越冷、肢體越來越僵硬！
唐沐歌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來，伸手去扯曲墨楓的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手裏。
她輕輕地、哽咽地道：“老公，讓奶奶走吧，身為晚輩，我們能做的，就是送她一程。”
“我知道……”曲墨楓開口，眼淚又掉了下來。
知道，卻不代表着能夠毫無悲喜地去面對。
這個世間，聚散總是常事，且分外讓人看不開。
唐沐歌也跟着捂住嘴巴哭了起來。
就這樣失控地哭了一會兒，曲墨楓終究還是找回了自己的理智，道：“安排下去，給奶奶準備葬禮吧。”
這話，自然是對管家說的。
當天晚上，曲墨楓親自給廖怡芳守靈，本來曲文涯該被帶到警局去的，但是曲墨楓強行將他留下來了。
讓他和曲文濤、蔣仙仙還有楊婉，也一起給廖怡芳守靈。
第二天便是葬禮。
陽城內的權貴，基本上都參加了這場葬禮！
等到參加葬禮的所有人，都差不多走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
日光毒辣，炙烤着大地，到處都蒸騰着灼灼的熱氣。
曲文涯緊張地盯着曲墨楓，聲線顫抖道：“墨楓，你奶奶的死，和我沒有關係，就算沒有我，她也是要死的，你不能把我送到監獄去，我是你的親叔叔，你不能六親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