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這是要死了嗎?”
身上的痛彷彿已漸漸遠離,緊閉的雙眼無論如何想要去睜開,四周也是一片漆黑呼吸器的呼呼聲不能讓水月窒悶的胸口恢復平穩,醫生的話語越來越輕,她感覺不到一切,那種從心底湧上的恐懼緊緊抓住了自己,她想叫,叫媽媽,叫子沐,好想,好想活下去。
“子沐,我求求你了,月兒還那麼年輕,不應該啊,你答應過我的,你要救她,你要救她啊”,病床前的中年婦人一臉絕望,她抓着一旁痴痴獃站着的高大的年青人,不停搖着他的手臂。子沐徒勞的握着病床上那雙蒼白的小手,空洞的眼神再也沒有任何的神彩,他緊咬着嘴唇,木然的望着那一身全是各種儀器的瘦小人影,任由中年婦人不停的搖晃着自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子沐,”彷彿進入了迴光返照,也彷彿是靈魂離開了身體,病床上的水月終於看見了,看見了那個比她還要憔悴的男人。雖然才過而立之年,可他的頭卻已經花白了,佈滿血絲的雙眸黯然無光,她知道,這全是為了自己啊。如果不是生病,如果不是這該死的病,他會是最英俊的男子,而自己,將會是他的新娘,他們將幸福開心到老。子沐的眼睛動了動,他好像是看見水月的嘴唇一張一合,他有些艱難的抽*動了嘴角,俯下身憐惜的撫着她的面龐,沙啞的噪音忍不住顫抖“月兒,月兒,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走了、、、”眼淚,無聲的從臉龐滑落“你受了太多的苦,卻為了我一直都沒有放棄過,你記得我們的誓言,記着了你的承諾,謝謝你,為了我,堅持了這麼久,”他咬着唇,難掩心中的痛苦。淚,從水月的眼角滾滾而落,無法抑制的悲哀讓她心如刀絞,身體好像越來越輕,但意識仍舊痴纏着那個抽泣的男人,不肯離去。)“月兒,你去吧,”子沐忽然笑了,是一種解脫,一種釋然“你受了那麼多的苦,我不能太自私,走吧,從今以後,我的月兒再也不會痛了,再也不受苦了,你永遠都活在我的心裏”他的眼如水般的溫柔,定定的望着遠處,他的水月正在那兒心疼的看他,臉上有淚,卻帶着淡定的笑容,她的唇微張着,抬起雙臂虛無的輕撫了他的臉,“再見了,子沐”水月依依不捨“你一定要開心活下去,你一定要幸福”她的身影漸漸變淡,走吧!放不下的,放的下的,都不重要了。愛自己的人,自己愛的人都不用再為了她而痛苦了。
四周是一片寂靜、、、、、、她就是天地間的一縷孤魂,飄飄蕩蕩。這,就是所謂的黃泉路吧。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形態存在着的,因為,她看不見自己,只覺得四周霧蒙蒙一片,分不清東南西北。忽而吹起了一陣風,使霧去了些,卻看見在不遠的天地間突兀的立起一塊黑色的石頭。這石頭有一人多高,灰黑的顏色,上面竟泛起淡淡的金光,在它的周圍浮動着一圈昏黃的光暈,緊緊的吸引着水月。
“你來了,我終於等到了你”輕細溫婉的聲音,響在耳畔,水月止住了身體,狐疑的看着那塊出聲音的石頭,一臉的驚疑不定。白光閃過,她這才現,從石頭背後,竟走出一個如畫般的女子,她輕靠着那塊石頭,眉眼含笑,白衣如雪。一雙漆黑的眸子如墨金的寶石閃爍着動人的色彩。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這,這還是人么?
“還看啊”女子輕嗔一聲,水月這才從一腦的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你,你在和我講話嗎?”她傻傻的問,可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醉心於美麗的事物。“是啊!”她低了低頭,春蔥玉指輕撫垂於胸前的長,有點感慨的悠悠細語:“我等了你一千年了,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