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鐵馬(三)

金戈鐵馬(三)

“嗯”水月微微一愣,隨即淡淡笑了笑。只是緊蹙的眉尖不似因為孫離的話,到更像是心頭有無數化不開的輕愁。她歉然的對着幾位將軍微點瓊,婉轉說道:“各位將軍不用多疑,我自有辦法讓柳將軍守住寧城。”

她的目光移到拓拔寒身上,見他一臉迷茫也甚是不解,不由垂婉爾笑道:“太子可還記得月兒被狼群追趕的事嗎?”見他仍然眉頭緊鎖沒有反映,不由得撅起小嘴滇怪的白了他一眼,望向安木道:“安木可記得那個地方?”

安木對上那道過於耀眼的眸光脫口道:“奴才記得,那是聖山南腳下的一片沼澤叢,那裏會常年往外噴射出一種黑泥,味道刺鼻難聞,有時遇到天火落下就會常年燃燒,因為太過詭異,牧人們通常是不會到那個地方去的。”

“安木真是好記性!”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她不由得往安木身邊靠近了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就要你口中所說的黑泥!不知還有什麼地方有這種東西呢?若我猜得不錯,通常只要有石油的地方,都會是成片分佈的,不可能只有聖山腳下才有。”

安木雖然不是懂她嘴裏所說的石油是什麼,但見她竟能輕意猜到其他地方也有這樣的東西,心下驚疑不定,喃喃道:“太子妃說得不錯,出寧城不遠的草原中也有,只是,太子妃如何知道?”

“謝謝你,安木!”輕揚手臂堵住了安木還想再問的好奇心,水月挺直的身姿越顯清麗動人,沉靜婉約的面容上帶着若有若無的淺笑,用一種珠玉般清透的嗓音優揚說道:“讓柳將軍用木桶去裝這種黑泥,越多越好。寧城不是有二十架投擲機嗎?等阿骨朵騎兵一到,就將裝泥的木桶擲出去。這泥奇滑無比,阿骨朵的騎兵再強,我也讓他馬失前蹄。然後用火箭射入黑泥,這泥燃燒性強,一旦沾在身上便不易熄滅,如此一來……”她忽得住了口,眸光掃光那些個越來越露出驚喜交集表情的將士們輕輕呼了口氣,幽幽道:”阿骨朵還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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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暗了下來,遠處火紅的夕陽將草原染成了淡淡的金色,寒風彷彿已不似那麼冷冽,空氣中夾雜着一絲淡淡的春意。遠遠的地平線上忽得急射出兩人一騎,黑色的影子快若驚鴻一瞥,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只聽‘吁’……的一聲長喚,黑得亮的馬剎那便停了下來,‘噗嗤’打着響鼻。

“月兒,你真是個冰血聰明的女子,能有你在身邊,真是我最大的幸運。”拓拔寒的聲音宛若醉人的紅酒,微埋在身前女子散着淡淡清香的脖頸間,藍得剔透的眼眸在夕陽的映射下流光溢彩。

白皙的皮膚被夕陽勻染成淡淡金色,眉宇間華彩流溢渲染得那張傾國容顏柔媚更勝,水月面色微紅縮了縮脖子。她最愛看寬大無垠的草原,或是海洋,總覺得眾生只有在面對這些天地間最震憾的景緻時就會生出渺小感,就會對自己所哀傷的那些小女兒情懷感到可笑。她有些痴迷的望着那不知名的草原盡頭,有些落莫的開口說道:“其實,是我要謝謝拓拔寒。若不是你,月兒真不知還能不能活着。十幾年光陰宛若南柯一夢,能記下的卻不多,但月兒可以告訴你,在蓮庄的一年卻是月兒這一生最美好的記憶。而這記憶,是你給月兒的。”仰起臉正好與那雙澄澈藍眸交匯,拓拔寒對着恬淡柔和的笑容有剎那的失神。

“以後你會有更多美好的記憶,我誓。等蒙族敗走,我就帶你踏遍月氐的每個角落,我與你做個神仙眷侶。”溫熱的呼吸掃過她的耳蝸,拓拔寒的話讓她心不由得顫了顫。黯然垂下細密的睫毛,嘴角微揚時帶起點點酸澀,撲面而來的冷風似乎夾雜着淡淡蘭香,若是身後的人是他,那這一生還有何憾呢?

小巧的唇輕輕彎起,她認真望向他的眸子字字清澈:“拓拔寒若是真得疼愛月兒,今後就在那草原深處為月兒搭一座白色的小屋。讓月兒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在這碧海藍天的廣袤草甸上過完這一輩子。”

摸索着她黑的大手微微一滯,連呼吸都有些窒悶,過了半晌才低沉說道:“你不願做月氐的王后么?還是,你根本就沒想過要與我在一起?”

見他似乎動了怒氣,水月頗為無奈的嘆着氣,伸手撫開他垂下眼帘時滑落胸前的粟色頭,好言道:“月兒也是為了拓拔寒好啊,月兒是隨性之人,沒有國母的威儀。更何況我還是曉月閣里的人,拓拔寒不怕國人嘲笑你么?堂堂一國之主竟有如此身份的王后,拓拔寒還是饒了月兒吧,雖然不怕幽幽眾口,但怕皇宮高牆內的寂寞。哪裏及得上放歌草原,策馬揚鞭來得快活!”終究是心軟之人,她怎麼也不能傷了拓拔寒的心,她給不了他自己的心,她的心早就被那滿身蘭香的男子填滿,她不想害了拓拔寒。

“你總是會找到這麼好的借口來堵我的嘴嗎?”緊緊盯着眼前的人,他的聲音有些微微的潮濕。“不要這麼早就給自己下了定論,沒有經歷的事情就不要用自己的思想來給他安上固有的結論。請你給我,也給自己一次機會,我們還有不少的時間不是嗎?誰又說得清楚這中間又會生些什麼呢?”他垂抵在她的額間,眸子裏閃爍着別樣的溫柔:“說過出來是帶你散心的,就不要再說這些沉重的話。其時我還真想知道,月兒怎知那黑泥可做燃燒之物呢?看來我真正要從新來了解你,看看你的小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麼稀奇古怪事!”

水月被他撫弄自己脖頸的手勾的陣陣癢,求饒似的笑道:“說了你怕也不明白,這個東西可是個寶呢,拓拔寒以後只要多加利用就知道了。唉!這樣的主意會無端增加我的殺孽,心裏還真得有些不安。只盼這場無休止的爭鬥快些結束,就不會再平白犧牲性命了。”

“若這次阿骨朵兵敗,我最擔心的便是他聯合其他部族對我月氐進行報復。更何況我還聽說軒轅皇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我怕到時軒轅皇子奪儲再無心幫助我國,那就麻煩了。”收起調笑的心情,拓拔寒眼底溶進了深深的憂鬱。卻又忽然驚覺似的住了口,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什麼話都想對她說,卻忽略了她的感受。

小心意意歪頭去看她的臉,見她仍是一副淡定的樣子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清秀的眉目幽幽落在遠方,水月的心頭卻是驚濤駭浪。她記得軒轅燁的身體看起來很好,那種從容和淡定的氣度讓她心折。這樣的皇帝怎會生病?他身旁的高手不是有神醫嗎?這樣的時候若是有何不測,子沐是不是就會成為帝王?可子堯會怎麼做?他手握重兵又恨透了子沐,兩人真得要弄到對戰沙場了嗎?異樣的煩亂擾的她胸口一陣悶痛,還是這個樣子,只要一想到他,胸口的痛便會提醒自己——動情既是毒藥!

天色暗得漸漸看不清人影,拓拔寒將她往懷中摟緊了些,柔聲道:“入夜天很涼,我們回去吧!明日還要趕路呢,如今的草原正是多事之秋,這路上也是不平靜的,這次可不能再讓你獨自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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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水月之水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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