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
此為防盜章連栩果然穿得不多,裹着外套不停地跺腳。似乎是還記恨着之前的耍弄,直到童言走到跟前,他才帶着的濃重鼻音冷哼一聲,又斜睨了她一眼,調頭就往學校裏面走。
童言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嘴邊的笑容就未曾褪去過。
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認識連栩之後,她深藏在內的惡趣味也被挖掘而出,且樂此不疲。
連栩輕車熟路地走往校內的其中一個教學樓,樓里沒有電梯,他一言不發地爬着樓梯,腳步也越來越快,就像打定主意想甩開童言似的。
儘管童言今天為了方便調查特地穿了雙平底鞋,卻還是跟得夠嗆。也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她總覺得連栩似乎對她的軟肋瞭若指掌。
從小學開始,她最怕的就是體育課;初中的800米跑更是從未完成過一次,就連體育中考時,她的800米都直接申請了最低線免跑。
等童言終於氣喘吁吁地跟上已停下腳步的連栩,他略帶嘲弄地扯了扯嘴,“剛才和於仁波通過電話,他中午要和辦公室的老師一起聚餐,我們速戰速決。”
童言咬了咬牙,這個人絕對是故意的。
再次穿過幾個轉角,才終於來到了於仁波的辦公室。
許是因為現在是上課時間,辦公室里的老師並不算多,於仁波在一眾女老師中顯得格外突出,童言甚至不用怎麼觀察,就能判斷出他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於仁波也注意到兩人的到來,很快起身向他們走來,對連栩伸出手,“你就是連栩吧,我是於仁波。”
“你好。”連栩頷首,又向他介紹道,“這是我同事童言。”
於仁波友善地對童言笑了笑,又將兩人帶到了辦公室外面的空蕩走廊上才開始說話,“兩位來找我具體是想問什麼事呢?”
話是對着連栩問的,很顯然沒把身邊的女人當作主角。
卻不想連栩只側了側身,全然沒有開口的意思。
童言會意,臉上已擺出笑臉,“是這樣的,我們最近在調查一起案件,證人提供的關鍵證據中出現了你的車,所以隊裏派我們來簡單問你幾個問題,不用緊張,就是例行公事。”
於仁波很快掩下眼中的驚異,停了童言的話表情更加鬆弛,“沒事沒事,你們有什麼儘管問。”
“那我先確認一下,你是住在子堂南街嗎?”
“是”
“黑色本田SUV,車牌為遠A67B7T,是你的車沒錯吧?”童言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筆記本,邊打開邊問。
“是我的車沒錯。”於仁波頷首。
“住的地方沒有停車位嗎?”
“嗯?”於仁波面上出現一抹惑色,“有是有,但我住的是老房子,院子裏的空間有限,有時候回家晚了就沒有停車位了。”
“所以沒有停車位的時候你一般會停在哪?”童言點點頭,以示對他回答的肯定。
只是問題卻讓一旁安靜的連栩眼神一動。
誘導,以未知的提問方式判斷是否符合已知信息;對方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根本沒法說謊。
她是覺得這個人有問題?
於仁波想了想,臉上出現一抹窘色,“一般就停在南街路口的街邊,我第二天一早就要出門上班,不會造成交通堵塞什麼的。”
童言完全不在意他是否有違章停車,只輕聲追問道,“那周末呢?”
“周末我很少出門,就算出門也不會開車。”這次於仁波的表情平靜了不少,語氣也比剛才慢了些。
童言微挑眉峰,“11月12日那晚你出過門嗎?”
頓了頓,她又搖了搖頭,“不,那天一整天你出過門嗎?那是個周日。”
“這都大半個月了,我還真有點記不清,但周日我晚上偶爾是會出門的,畢竟周一早上我可以挪車。”於仁波表情有些遲疑,又帶了些不明所以的困惑。
似是為了回想起那天的記憶,他又掏出手機翻了翻那天的相冊和聊天記錄。
半晌,終是搖了搖頭,補充道,“真的不記得了,我手機上也沒有那天的記錄。”
童言點了點頭,心頭思緒竄動,最後合上了筆記本,“方便帶我們去看看你的車嗎?”
“行,車停在學校邊上的教職工停車場,可能有些遠。”於仁波應得爽快,轉身便移步往樓梯間的方向走,“你們跟我來吧。”
路程的確不近,三人走了大概五分鐘才遠遠看到停車場的指引路牌。
連栩走在最後,微跨兩個大步跟上前方不遠的童言,偏過頭輕聲問她,“怎麼樣?”
“他沒有說謊,跟這個案子應該也沒什麼關係。”童言同樣輕聲回答。
一個人臉上的表情會出賣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表情比想法永遠快一秒。於仁波思緒很清晰,她問出11月12日這個具體日期時他也沒有表現出異常,所有想法和表情都是一致的。
說話間,幾人終於走到了停車場。
於仁波的車和車載監控里拍到的畫面別無二致,唯一不同的,是他光潔如新的車尾,
——並沒有視頻里的那道明顯划痕。
童言眼神微動,狀似無意地問道,“你的車最近出過什麼事故嗎?或者說擦擦碰碰之類的?”
於仁波思考片刻,最後肯定地搖了搖頭,“沒有。”
“那最近有做過保養或者補漆嗎?”她又往車尾的方向走近兩步,蹲下身子,近距離觀察著錄像里有划痕的位置。
一邊問着,還一邊伸出手在車牌周圍摸索起來。
“也沒有,”於仁波加快了些語速,“我每年都有固定的保養時間,大概年前才會去4s店一趟。”
這次不僅是童言,連栩也露出一抹微笑。
找到了。
車載錄像上的黑色本田車尾有一道明顯的划痕,他查到的報修記錄和於仁波所言吻合,童言也沒有在車尾上發現什麼異常,且最重要的是,於仁波的車,和李翰宇的車型一模一樣。
種種跡象表明,錄像上的黑色SUV和李翰宇的白色本田,是同一輛車。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秦典和李翰宇是如何得知於仁波的車型和顏色甚至車牌,這三個人之間必定存在着某種聯繫。
想着,連栩掏出兩張秦典和李翰宇的照片,遞到於仁波面前,“你認識照片上的這兩個人么?”
童言也很快起身朝於仁波望去。
於仁波瞥過照片時幾乎沒用多久便很快給予否定,“不認識。”
連栩神色不變,眉間的褶皺卻透露出他內心的焦灼,“你確定嗎?”
童言也緊盯着他,並不打算放過任何一絲可能遺漏的表情。
見兩人這種架勢,於仁波大概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又認真地打量照片半晌,這次他的語氣不那麼肯定了。
他抽出李翰宇的照片,“這個人我肯定是沒有見過的,我每年教過的學生不少,就算不記得名字,對臉也一定會有印象。”
“那這個人呢?”連栩舉起秦典的照片,追問道。
於仁波有些猶豫,語氣也跟着遲疑起來,“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但我真不記得我在哪裏見過,可能是在路上見過也不一定。”
童言拍了拍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輕描淡寫道,“你有和培訓機構合作過嗎?”
“沒有。”於仁波答得很快,“我們公立學校的正規老師怎麼會和私人的培訓機構有合作。”
語速很快,語氣也很篤定,但眼神里的游移不定卻顯露出一絲慌張。
連栩和童言對視一眼。
只片刻,童言扯了扯唇,“要我說出來么?超智培訓機構,板橋路的那一家。”
似是覺得她力度不夠,連栩加重砝碼,“這種事,我們用警隊的名義去抽取一下監控記錄就一目了然,到時候捅到學校……”
“別別,”於仁波額頭已經冒了些冷汗,雙手也無意識地搓動起來,見事情明顯已經忽悠不過去了,果斷選擇坦白,“兩位警官,該說的我都說了,這些事情相當於我們這行的潛規則,很多老師都會介紹學生去培訓機構補習的,不是只有我這麼干。”
“我們也不關心你和培訓機構有沒有合作,拿多少回扣,”連栩挑眉,“你只需要告訴我們,你是不是在培訓機構見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