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國的百姓日常討論起來,一致認定天下美女最多的地方,當屬皇帝老兒的三宮六院。試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帝手握帝國至高無上之權柄,他所享用的理所當然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

這個推論合情合理,沒有人會質疑。事實上也確是如此。只不過想入宮成為皇上的女人,首先得有一個好爹。大華國規定,皇帝后妃須從全國正五品及以上官員的嫡女中選取。否則長得再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也無資格入宮為妃。

後宮內除了后妃,還有宮娥。宮娥理論上也是皇帝的女人。宮娥的挑選條件沒有那麼嚴苛,只須身家清白,品貌端正,保有處子之身的適齡女子就行。若是有幸承寵,亦可破格晉陞為妃嬪。只是大華國曆來沒有出現過此類情況。

不過凡事皆有例外,當今皇帝趙璞最寵愛的淑妃杜青青,便是宮娥出身。

趙璞年不過二十許,是大華朝第四任皇帝,他的登基御宇之路十分輕鬆順暢。趙璞為正宮皇后所生,自幼聰敏靈秀,拜當世大儒趙默之為師,及至成年,出落得面容俊美氣宇軒昂,為人處事寬厚而不失果決。深受先帝喜愛及大臣擁戴。先帝駕崩后,趙璞順利繼位登基。

趙璞登基之年,正是大華國建國百年之期。經歷代先皇苦心經營,大華國國力臻至鼎盛。時下四海承平,百姓安居樂業,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唯一的威脅來自於西北方驍勇剽悍的天狼族。不過這個強敵仍未從十幾年前先帝的征伐攻打下恢復元氣,又兼軍功卓著的大將軍李廣成鎮守邊關,輕易不敢來犯。

趙璞當皇帝的頭幾年,於政事上十分勤勉,頗有勵精圖治的明君氣象。可惜沒堅持多久,趙璞便沉湎於尋歡享樂中。在京城大興土木修建游苑宮殿,廣納天下美女充盈後宮。終日流連於酒色,以致政務荒疏。所幸上有太后壓制,下有賢臣勸諫,才不至於太荒唐。

國都朝陽城,坐落在大華國北方一處山環水繞之地。東、西、北三面皆有大山脈綿延高聳,以為天然屏障,南面一條大河蜿蜒流過,端的是易守難攻,且享有水利之便。皇宮大內經百年來不斷擴建,內里群殿巍峨,樹木崢嶸。歷史於此處流轉,沉澱出的厚重感附着在了每一塊黑磚金瓦上。

朝陽城以皇宮為中心,被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條筆直通向四個城門的大道分割成四個區域,每一個區域巷陌交錯密如蛛網。清江從北面的山間流出,曲折穿過朝陽城,向南匯入大河。

清江之水一年四季皆清澈晶亮,水面平滑如鏡,其上共有二十四座大大小小形式各異的橋,兩岸民宅高低錯落,為朝陽城平添了不少南方獨有的小橋流水的清雅風韻。

在朝陽城東北區,清江東岸邊一座頗為氣派的院落里,住着吏部的一位郎中,姓周名望,字興向。今年三十五歲,長得白皙俊秀,祖祖輩輩居住在京城裏頭。也曾有先祖做過朝中的一品大官,可子孫平庸,家道逐年沒落。倒也比一般人家殷實。及至周望考取了進士,做了個小小的五品京官,一瀉千里的家運才止跌緩升。

這一日春光明媚,河岸的楊柳抽出了嫩綠的新枝,隨風輕輕擺動,婀娜如少女柔軟的腰肢。沿岸人家的婢女們趁着暖陽,紛紛捧着木盆在河邊浣衣。她們素白的縴手浸入溫暖的春水裏,臉上帶着舒適輕鬆的笑意,紅潤的嘴唇翕張,不斷說些家常閑話取樂。

周望的宅門口一大早就掛上了紅綢,大門敞開,兩位年輕男僕站立門邊迎客。原來今日是周望大女兒周敏及笄之喜。雖未大操大辦,但周家的親友及同僚們仍來了不少。

在大華朝,女兒及笄是大喜事,表示有女初長成,可以談婚論嫁了。自從前朝出了個楊玉環,百姓重男輕女的觀念隨之鬆動,女兒在家裏的地位大幅提升,是為嬌客。

若是官家小姐,還有機會參加三年一度的後宮選秀。一旦入宮為妃,那可就了不得了。即便入不了宮,在這個高嫁女低娶婦的時代,女兒還承擔著嫁入高門為娘家謀取地位和利益的重任。

周敏盛裝打扮了,坐在卧室窗下的梳妝枱前,對着一面銅鏡發獃。陽光從東面花窗斜照進來,映在她嬌嫩的面龐上,漾出瑩白的濛光。周敏十分享受春日陽光帶來的溫暖感觸,移目看向窗外花滿枝頭的月季,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多麼美好的一天啊!我才十五歲,就可以嫁人了,真是……”說到此處又哀嘆了一聲,時代風氣如此,她有什麼辦法。

正在床邊疊被的小丫鬟黃桃聞言“噗嗤”一笑道:“誰人及笄不是高高興興的,偏小姐從昨日便長吁短嘆個不停。待會兒在老爺夫人面前,切莫再作此態!”黃桃不過十二三歲年紀,一雙妙目靈動至極,嘴角兩個梨渦,一笑之下予人伶俐活潑之感。

“黃桃說得對,今日賓客盈門,小姐就算心中不耐煩,面上也得作出歡歡喜喜的樣子才好。”白梨挑開帘子,手捧着一束新剪的花枝走了進來。白梨比黃桃大個四五歲,身量較高,眉目清秀,步態沉穩,一如她的性子。

“好啦,好啦,你們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沒上沒下的!定是我從前待你們太好了。現在你們倒合起伙來教訓我了。”周敏雖如此抱怨,眼裏卻含着笑意。

黃桃和白梨原不叫這個名字,周敏穿越過來后,嫌繼母余嬌容取的名字俗氣,又知她倆剛好一個姓黃一個姓白,便給她們改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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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宮外繁花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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