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79.第 79 章

此為防盜章三輪車後面車鬥上放了個馬扎,馬紮上端坐着骷髏領主白錦寅,他表情冷峻,目不斜視,心裏想的是——早餐肉包子的味道。

他沒問床底涼席的事,白汝蓮也沒說,只是到了吃早飯時,連續幾天傷心病狂的芥末夾麵包片不見了,換成了他初到人間時的白粥和包子。

遇到一時不能判斷的事,沉默應對不失是種好辦法,更何況白汝蓮從最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給他過危險感,相反,點點滴滴的關心讓白金銀有時候甚至想,他那未曾記起的前世,是否也有個這樣的母親?

白錦寅望向離他不足半尺的背影,清晨微涼的風吹的她衣衫鼓起,吹來她身上暖暖的味道。

南風吹其心,搖搖為誰吐?

等賺到錢,屍體暫且不買,定要先十倍百倍償還給她,即使她做的一切是為了身體的原主,白錦寅暗自下了個決定。

電動車一路歡快蹦躂着來到市電視台門口,高高的大樓上面掛着幅巨大的節目海報。

《他的聲音》——

他,聲音如沙漠中一汪清泉!

他,聲音是夕陽下瑰麗晚霞!

他,聲音像清晨瀝瀝的雨聲!

他來了,請聽——聽他的聲音!

廣告語很煽情,立意很明確,主打男性聲音。

這年月只要上星的電視台,沒個選秀節目就像蓬頭垢面的家庭主婦和面容精緻妙齡女郎之間的差距一樣,前者不屑而過,後者深情注視。

《他的聲音》是由市電視台和星宇娛樂公司聯合打造的一檔草根選秀比賽,前十名獲得星宇簽約的機會,以及成為冠名商愛尚的形象代言人。

諾大的電視台大廳里水晶燈傾瀉而下,來自四面八方的音樂愛好者三個一堆兩個一夥,你打聽我,我試探你,表面上聊的火熱,實則從此刻起競爭已經開始,倆人的進入就像一滴水融進潺潺小溪,除了門口少數幾人抬頭打量幾眼,基本沒人留意。

今天是複賽,通過海選的足有幾百人,參賽證反面有流程介紹,先去報名處領取參賽號碼。

白汝蓮讓白錦寅原地休息養精蓄銳,自己拿着參賽證一路打聽着而去,待到領了號碼牌,拿出手機把上面的數字發了條信息,等到那位收了錢保證進決賽的神秘人給了回復,才興高采烈報喜:“咱們是251號,太幸運了,差一點就是250呢。”

白錦寅眼睛一睜,配合著錯了個‘哎吆不錯’的表情,其實在他眼裏沒啥區別,除非這數字代表骨架的高度。

“你去四齣轉轉或者找人聊聊天吧,”白汝蓮拿出隨身攜帶的保溫杯放到他手裏,“我在這守着,快輪到咱們時給你打電話。”

一點都不口渴的白錦寅喝了口‘你媽覺得你口渴’的涼白開,看看四周烏泱泱的人群,基本都是年輕人,不論美醜個個打扮的光鮮亮麗,可能是因為心情激動的原因,嗡嗡聲不絕於耳。

白錦寅搖搖頭,一來是習慣了安靜的只有骨頭咯吱摩擦聲的亡靈氣氛,二來他在這個世界的背景空白,哪裏能有什麼共同話題。

白汝蓮沒再勸他,站了一會或許是累了,靠着大理石牆面緩緩蹲下,白錦寅想了想也跟着蹲下,一邊聽藏在背包裏面的嘿嘿用它敏銳的聽力彙報聽來的消息。

“左前方那個頭髮像雞冠的在說颱風很重要,待會千萬不能緊張。”

“正前方那個穿旗袍的…..大叔,在抱怨誰放屁了那麼臭。”

“咦,右前方最近那人笑你穿的老土。”

白錦寅冷冷望去——恰好和一名穿的五顏六色,跟花圈似的男子對了個眼。

男子報以微笑點頭,然後轉過身和身邊的同伴說:“空調溫度開的是不是有點低?我怎麼覺得涼颼颼的。”

大約一個多小時后,輪到了白錦寅上場。

工作人員領着他進入舞台的通道,攝像機開始跟拍——這是所有進入複賽選手都有的待遇,萬一火了,就是很珍貴的第一手資料。

白錦寅站在舞台下面,等待前面的二百五十號選手結束才論到他上場。

巧合的是,此二百五就是那位花圈選手,他唱的是首快節奏舞曲,複賽沒有伴奏,只見他身子忽而劇烈扭動,忽而蹦來跳去,活像個被割了喉在地上用生命在掙扎的大公雞。

賣力演出迎來的成績是待定,他滿臉興奮走向舞台,攥緊拳頭向白錦寅做了個加油的動作,然後一陣風跑了出去,隨即,門外傳來陣陣歡呼聲。

白錦寅慢慢走向舞台,目光所及處,數百個因為複賽不直播的座位空空蕩蕩,穹頂之上,燈光或璀璨,或斑斕流轉,身前不遠處,攝像機嗡嗡運轉。

似乎,他真的曾無數次經歷過這樣的場面,等他開嗓,下面會掌聲雷動,歡呼陣陣

熟悉的感覺再次海浪般湧來,白錦寅站着一動不動,像只離岸太久的魚兒,聞到了風中傳來濕漉漉海水的味道,直到有人溫怒的說了句:“為什麼不說話,你是來唱歌還是來運功的?”

舞台對面,坐着兩男一女,說話的是正中間一位留着大背頭,帶着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

被打斷這種奇異感覺得白錦寅睜開眼,問:“說什麼?”

選手上台是有流程的,先介紹自己再說要演唱的曲目,因為是複賽,選手經過海選都知道要怎麼說,是以工作人員並沒有交代。

大背頭捏捏鼻子嘆口氣,評委也不是那麼好做的,雖然海選已經淘汰了大部分非人類選手,然而時不時依舊會冒出那麼幾個奇葩,見一個會覺得好笑,見的多了耐心也就漸漸失去。

他不耐煩拿筆敲敲桌子:“參賽號碼多少,不說怎麼給你成績。”

白錦寅恍然點頭:“二百五十一號。”

倆人四目相對了一會,大背頭敗下陣來,只得繼續問:“名字呢,名字叫什麼?”

“白錦寅。”

“白金銀?金銀花的金銀嗎,你父母是中醫?”大背頭提起興趣問了句。

白錦寅想了想,不知道怎麼說自己是哪個錦哪個寅,只好撿知道的回答:“我母親是裁縫。”

“額,服裝設計師,不錯。”大背頭目光瞄了眼他的穿着,沒發表意見直接問,“唱什麼歌,抓緊吧,每個人時間有限。”

白錦寅會的歌曲有限,最愛的字母歌似乎並不被人喜歡,他昨晚才得知今天要來參賽,想來想去似乎只能選來到這個世界后聽到的唯一一首歌曲。

他誠實回到:“名字我不知道,可以直接唱嗎?”

大背頭不置可否點點頭,抬手做了個開始的動作。

沒有伴奏,只有三台閃着微光的攝像機從三個不同角度對準了閉着眼睛,似在醞釀情緒的白錦寅。

他輕輕開了口:“乖寶寶,睡覺覺,老貓猴猴來到了,你要再不睡,它進進來嘍,先吃心再挖肝,還要拿走你的小紅襖……”

大背頭及另兩位評委:“……”

白錦寅演唱完畢,安靜站在那裏,彷彿不是在參加比賽,而是上廁所路上隨便哼了首小曲。

三名評委低聲交流了幾句,意見瞬間達成,大背頭作為代表發言,因對方表現出來的音樂素養,他語氣變的客氣:“唱的很不錯,不過咱們這是比賽,能不能再唱兩句不是兒歌的歌曲?”

於是,他看見白錦寅點了點頭,真的只唱了兩句。

“你是飄啊飄着的雲,偶爾投影在我的心。”

然後,就沒了……

只是簡單兩句,聽內容應該是首情歌,白錦寅的嗓音和唱法和剛才搖籃曲一樣,輕飄飄,隨意,沒有任何感情,但奇怪的波動卻讓三人幾乎瞬間似乎真的看到了澄凈的天空上有白雲悠悠飄過。

這是?

三人面面相覷,大背頭手指翹着桌面,半斟酌了下問:“請問,這首歌叫什麼名字,是你自己寫的嗎?”

白錦寅用點頭YSE搖頭NO的社交方式搖搖頭。

事實上這首歌他就會這兩句,沒頭沒尾,來歷和名字自然是不知道,恰好大背頭提的要求是唱兩句,如果是三句的話那就是另外一首了……

大背頭哭笑不得,正想再問,忽然一摸耳朵上專門用來和編導組溝通的耳麥,聽了一會後沒再說話,看着白錦寅直接宣佈結果:“恭喜你,251號選手白錦寅,我們一致決定,你直接晉級全國百強,期待你能演繹更多好聽的歌曲。”

《你的聲音》主題曲響起:“聆聽你的聲音,每一個音符都承載着瑰麗的夢……”

只有晉級選手才會響起這首歌,被淘汰聽到的是:“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

舞台下,工作人員已經在等候,入檔備案,當然這段是不會記錄在鏡頭中的,直到辦完手續才會繼續拍攝,因此觀眾看到的是剪輯后,選手下了舞台歡呼慶祝的場面。

這是今天第一名直接晉級選手,攝像大哥卯足了勁,準備拍攝激動一刻。

然後,他就看到鏡頭白錦寅閑庭信步,別說歡呼雀躍了,嘴角都不待動一動的。

還好來到備演區后,一名黑瘦婦女聽到白錦寅晉級的消息激動的蹦躂了幾下,雖然沒有擁抱慶祝,但好歹也算是慶祝了。

等他關掉攝像機轉身要走時,這位不知道和選手是什麼關係的婦女掏出把花花綠綠的糖塊塞到他手裏,抹着眼淚連聲說:“謝謝,謝謝領導,給您添麻煩了。”

攝像:“……”

出了電視台大門,冷如骷髏領主白錦寅,臉色也奇迹般出現抹不是硬擠出的笑意,算起來這是今天第二次,白汝蓮就更不用說了,她腳步輕快,跟脫離了地球引力似,彷彿稍微用點力就能蹦出銀河系。

人逢喜事精神爽,電動車也跟着蹦躂的歡,里程錶指針指向了最高時速——二十五公里,目標直指菜市場,白汝蓮已經在腦中做出了一桌豐盛的慶功宴。

就在這天晚上,《他的聲音》官方微博放出段新的視頻花絮。

所謂花絮是節目組精心剪輯後用來吸引眼球,提高收視率的預告。

關注這個節目的粉絲不是很多,但也有數萬人,因為尚在海選,花絮通常是以逗樂為主,比如跑調跑到西伯利亞,卻擰着脖子聲稱這是靈魂唱法的,又比如“海選驚現小某某,神識某明星”這樣的標題黨,但等你打開后,發現除了鼻子眼睛嘴數量相同以外,或許只有性別這點‘神識’了。

漸漸有無聊的吃瓜群眾點開。

視頻中,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像個神經病人般閉着眼睛站在舞台上神遊天下,對評委的質問微帶着詫異問:“說什麼?”,然後畫面一變,誠懇回答評委的詢問:“我母親是裁縫。”

畫面到這裏滿符合欣賞奇葩之花的條件,直到他開了嗓——

“乖寶寶,睡覺覺,老貓猴猴來到了,你要再不睡,它進進來嘍,先吃心再挖肝,還要拿走你的小紅襖……”

臨近午夜,秦松帶着一身酒氣回到家,隨手打開手機,微博上,最熱話題之一#他的聲音驚現神秘選手#

窗口頭像顯示的男子看着有些面熟。

他點開視頻,瞄了幾眼向後拖動,午夜中,兩句歌詞像從天上飛來了兩桿標槍,槍頭還附了魔,帶着雷電屬性。

秦松整個人原地凝固住,手微微顫抖,手機摔落在地猶在唱——

“你是飄啊飄着的雲,偶爾投影在我的心……”

原因是這位白將軍沒能像別人一樣有前生記憶,甚至不知道是怎麼來到的這裏。

為此他很羨慕兩位鄰居,左邊的是個女殭屍王,叫美莉婭,進化后想起自己原來是位高貴美麗,艷名遠播的皇家公主,她為此刻醜陋的模樣嚎叫了整整一百天,而後誕生了一個愛好,每日找來顏色不同的骷髏頭,用爪子細細雕刻成或含苞待放,或綻放盛開的花朵,掛的滿頭滿臉都是,遠遠看去,她腐爛的只剩肉絲的身體百花綻放,活像個陰森恐怖的花圈。

右邊的同是骷髏領主,據他自己說前生是個有着宏大理想的哲學家,為了讓文明在這個不毛之地落根發芽,他發明了一種計時方式——每過一天就在領地上插一根白骨。

從白將軍醒來的那天起,已經插了整整一千根,也就是三年的光陰。

三年來,他和兩位鄰居關係處的很是融洽,甚至在某個大風起兮的夜晚,對着天上一輪血月磕頭拜了把子,美莉婭為二姐,他最小是為三弟。

在殺戮無處不在,殘殺惡鬥的亡靈界,三人和平相處實屬少見。

這一日,白將軍如往常一樣,以個蹲坑的姿勢思考我是誰,我從哪裏來,目光所及處,胯/下花生米大小的一撮。

只有他自己知道,雖然記不起前生,但腦子中有很多莫名的記憶,比如一些光怪陸離的畫面和古怪的歌曲。

他忍不住抬起頭,迎着無盡的灰色天空張開大嘴引頸高歌:“ABCDEFG,,HIJKLMN,OPQIST……ICANMYABC。”

這是其中最古怪的一首曲子,音節單一,據一位曾經見過大場面的殭屍講,和巫妖施法時吟唱的咒語很像。

所以,他前生莫非是個魔法師?

而這段曲子難道是禁咒?

抱着這個念頭,他生怕日子久了遺忘,每天都要唱那麼幾次。

一曲唱罷,正欲再來一首之時,白將軍忽然警惕的向遠處天空看去,那裏有一個黑點正急速飛來,眨眼之間,黑點越來越大,它面目猙獰,雙翅快速扇動,仰天發出聲悶雷似的尖唳。

是骨龍!

骷髏領主雖稱為領主,卻只不過是最低級骷髏的進化版,就像搬磚工人擺了個小攤賣麻辣燙,只能算是個體戶小老闆,和真正的集團CEO總裁啥的壓根不是一個檔次。

來不及多想,白將軍頭蓋骨的中靈魂之火猛然大亮,散佈在四周的普通白骷髏,灰骷髏瞬間飛奔而來,以他為中心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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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骷髏唱歌太奔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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